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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剧院与自动对焦的镜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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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林鸽站在镜子前,检查自己的“装备”。
左手腕上缠着五圈开过光的佛珠——网购,店家自称是少林寺代购。右边口袋塞着糯米和盐——超市买的,生产日期很新鲜。脖子上挂着十字架、观音像、以及一枚铜钱剑形状的吊坠——风格混搭,主打一个全面防护。
最后,他拿起那柄新买的桃木剑,对着空气挥了挥。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镜子里,他身后的阴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林鸽手一抖,桃木剑差点脱手。
“您、您不是说白天要休息吗?”他僵硬地转身。
阎煊靠在浴室门框上,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半透明,像一道优雅的剪影。他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不再是那身繁复的玄色广袖长袍,而是一套看起来有点像现代中式禅服的深灰色衣裤,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如果不是那张过分苍白的脸和暗金色的眼睛,几乎要让人以为这是个气质出众的古风爱好者。
“本王改主意了。”阎煊飘进来,对镜子里映不出自己这件事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林鸽的倒影,“你这一身……是要去庙会摆摊,还是去驱邪?”
“是、是工作。”林鸽把桃木剑抱在胸前,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您答应过,不干扰我直播的。”
“本王不干扰。”阎煊语气无辜,“只是旁观。千年未醒,总得看看如今凡人如何‘娱乐’。”
他飘到林鸽身侧,冰凉的手指拂过那串佛珠。
佛珠毫无反应。
“赝品。”阎煊评价,又碰了碰十字架,“此物气息倒是纯正,可惜你心不诚,无用。”
最后,他看向那柄桃木剑。
“桃木尚可,年份约三十年。”他顿了顿,补充,“对付寻常游魂尚可,遇上厉鬼……只能当烧火棍用。”
林鸽快哭了:“您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阎煊笑了,后退半步,抱臂打量他:“时辰不早了,你的同伴在楼下久候多时。”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是白小棠。
“鸽子!你下楼了没?我车到了!设备都带齐了,还给你带了新买的红外热成像仪,老牛逼了!我跟你说,我查了资料,那家老剧院……”
林鸽一边应付着电话,一边最后检查背包:充电宝、备用手机、急救包、还有——他偷偷瞄了一眼阎煊——两罐冰可乐。
“那个……”他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问,“您真的要跟去?”
“血契所系,本王本就能感知你所在。”阎煊理所当然地说,“况且,那地方阴气颇重,你这一身‘法宝’……呵。”
那声“呵”让林鸽自尊心受创。
“我有准备的!”他挺了挺胸,“我研究了三天资料!那剧院虽然传闻多,但没出过人命!最多就是钢琴自己响,影子晃动……都是可解释的现象!”
“哦?”阎煊挑眉,“比如?”
“比如钢琴自鸣可能是建筑结构导致的风振效应!影子晃动可能是附近车灯折射!还有人说看到穿旗袍的女人,那可能是光折射形成的视觉残留……”
林鸽越说越顺,仿佛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阎煊静静听着,等他终于说完,才慢悠悠开口:“那你可曾查过,那剧院建于何年?首任主人是谁?那架‘自鸣’的钢琴,又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
林鸽一愣。
他还真没查这么细。
“民国二十三年建,首任主人是法国商人杜兰德,后转手给一位华裔富商。”阎煊如数家珍,仿佛在说自家后院,“钢琴是德国制,型号少见,于民国二十七年运抵剧院。同年秋,剧院当家花旦叶晚晴在台上唱罢《牡丹亭》,回到化妆间,用一把裁衣剪,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林鸽脸色白了。
“传闻说她为情所困,但无人知,她那夜在化妆间,见到的并非负心郎……”阎煊飘到窗边,看向城西的方向,声音很轻,“而是一架自己奏响的钢琴。琴键上,有一行用血写的字。”
“什、什么字?”
阎煊转过头,暗金色的眼睛在暮色中幽幽发光。
“‘下一个就是你’。”
林鸽腿一软,扶住洗手台。
手机又响了,白小棠在催。
“我、我不去了……”林鸽声音发颤,“我肚子疼,可能是急性肠胃炎……”
“晚了。”阎煊飘到他面前,冰凉的指尖点了点他耳后的胎记,“血契已成,你靠近阴地,本王能感应到那地方的气息……很有趣。有故人的味道。”
“故、故人?”
“千年太久,记不清了。”阎煊收回手,语气恢复了慵懒,“但去看看也无妨。放心,有本王在,你死不了。”
这安慰一点效果都没有。
但楼下的喇叭声催命似的响。
林鸽一咬牙,抓起背包,把两罐可乐塞进去,又往里多扔了几包糯米。
“您、您要跟紧我。”他小声说。
阎煊没回答,只是身影如烟般消散,化作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雾,缠绕在林鸽的左手手腕上——那里,佛珠下面,多了一道极淡的、冰凉的触感。
“走吧。”阎煊的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让你的同伴久等,可不礼貌。”
林鸽低头,看着手腕上那道看不见的“手环”,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
人形(鬼形)自走护身符?
还是终身绑定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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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老剧院“百乐门”在夜色中沉默矗立。
巴洛克式的建筑外墙爬满藤蔓,彩绘玻璃残缺不全,门头的霓虹灯牌早已熄灭,只剩锈蚀的铁架。白小棠的二手SUV停在街对面,他正忙着架设备。
“鸽子!这儿!”白小棠挥手,是个阳光健气的年轻人,染了一头栗色短发,背着巨大的器材包,“你脸色怎么这么白?真不舒服?”
“没、没事。”林鸽强打精神,“就是有点紧张。”
“紧张啥!咱们准备这么充分!”白小棠拍拍胸脯,展示他的装备:手持稳定器、全景相机、红外热成像、还有一台据说能测电磁场的仪器,“看到没,专业!今天咱们就科学解密,破除迷信!”
林鸽看了眼自己手腕上那圈“空气”,干笑:“嗯,科学,好。”
两人拖着设备走向剧院侧门——正门被封了,侧门是白小棠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渠道”弄开的。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灰尘、霉菌和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哇,这味儿!”白小棠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几十年没人来了吧?你看这椅子,这舞台!保存得还挺好!”
林鸽跟在他身后,手电光小心地扫过观众席。
褪色的猩红绒布座椅,大部分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的海绵。天花板上垂着破败的水晶吊灯,蛛网密布。舞台的幕布半拉着,积着厚厚的灰。
而舞台中央,那架传说中的三角钢琴,安静地立在聚光灯曾经照耀的位置。
琴盖紧闭,琴身漆面斑驳,但轮廓依然优雅。
“就是它!”白小棠兴奋地压低声音,打开摄像机,“直播间已经预热一小时了,现在在线人数……卧槽,十五万!鸽子你火了!”
林鸽没心思看数据。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钢琴上。
不,是集中在手腕上。
那里,原本只是微凉的触感,此刻变得冰冷刺骨。
“它在。”阎煊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丝玩味,“而且,醒了。”
林鸽心脏狂跳。
“各、各位观众晚上好……”他强迫自己对着镜头开口,声音有点飘,“这里是‘夜游不怕鸽’,我是林鸽。今晚我们在城西的百乐门老剧院,这里据说每到午夜……”
“咚。”
一声极轻的琴音,从舞台方向传来。
白小棠手一抖,镜头晃了晃。
林鸽浑身僵硬。
“刚、刚才那是……”白小棠强作镇定,“建筑结构的声音吧?老房子都这样……”
“咚……咚……”
又是两声。
这次更清晰,像是有人在轻轻按下琴键。
音色干涩,带着年久失修的嘶哑。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我听到了!钢琴声!」
「是风声吧?肯定是风声!」
「主播团队牛逼,这音效绝了!」
「只有我觉得鸽子脸色真的不对吗……」
林鸽的脸色确实不对。
因为他看见,舞台的阴影里,缓缓浮现出一个轮廓。
是个女人。
穿着月白色绣花旗袍,身段窈窕,长发及腰。她背对着他们,站在钢琴旁,一只手轻轻搭在琴盖上。
然后,她转过了头。
没有脸。
本该是脸的位置,一片空白。
“啊——!!!”白小棠的尖叫和直播间观众的“啊啊啊”弹幕同时炸开。
但林鸽没叫。
他叫不出来。
因为那女人“看”向了他。
不,不是看他。
是在看他手腕的位置。
“阎……君……”一个飘忽的、断续的声音,直接钻入林鸽脑海,“是您……回来了……”
林鸽僵在原地。
手腕上,阎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困惑:“叶晚晴?是你?”
旗袍女人——叶晚晴,缓缓躬身,行了一个古礼。
“妾身……恭迎阎君……”她的声音哀婉,“千年未见……阎君可好……”
“不算好,刚睡醒。”阎煊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跟老邻居寒暄,“你怎会在此?本王记得,当年已送你去往生。”
“妾身……”叶晚晴的声音哽咽起来,“走不了……这琴……这琴里有东西……困着妾身……”
“什么东西?”
“不知……只知它嗜音……以悲曲为食……妾身唱了半生戏,它便困了妾身半生魂……”叶晚晴的身影晃动,仿佛随时会消散,“它要妾身继续唱……继续弹……否则便要吞了妾身……”
“所以你在剧院里制造响动,引人前来?”阎煊问。
“是……妾身想找人……能听见的人……帮帮妾身……”叶晚晴的“目光”转向林鸽,“这位公子……能看见妾身……能听见妾身……求公子……救救妾身……”
林鸽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救?怎么救?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鸽子?鸽子!”白小棠用力摇晃他,“你发什么呆?我刚拍到个白影!虽然很模糊但绝对是异常现象!咱们这次真要爆了!”
林鸽回过神,看向白小棠。
白小棠满脸兴奋,眼睛发亮,显然完全没看见叶晚晴,也没听见那些对话。
他只看到了“异常现象”,只想着直播效果。
而直播间里,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刚才镜头里是不是有白影飘过去了?」
「特效!绝对是特效!」
「但主播和摄影师的表情不像演的……」
「打赏了!太刺激了!」
林鸽看着那些弹幕,又看了看眼前哀切望着他的无脸女鬼,最后看向手腕。
“帮她。”阎煊的声音简洁干脆。
“怎、怎么帮?”
“砸了那琴。”
“什么?!”
“琴身里藏着东西,砸了,她自可解脱。”
“可、可那是文物……”林鸽下意识说。
“文物重要,还是魂魄重要?”阎煊语气冷了下来。
林鸽一噎。
“公子……”叶晚晴飘近了些,无脸的面容对着他,“那东西……近日愈发躁动……它不只困着妾身……它还……还想出来……”
话音未落。
钢琴自己响了。
不是零散的琴音,而是一段完整的、哀婉的旋律。
是《牡丹亭》的唱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琴声凄切,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
白小棠脸色终于变了:“这、这不对……这钢琴没通电……而且这曲子……是自动演奏?”
他看向林鸽,眼里第一次有了真实的恐惧。
林鸽也怕。
怕得腿发软。
但他看着叶晚晴微微颤抖的身影,看着她空空的脸庞上仿佛有无形的泪水滑落,看着那架自动弹奏的、困了她半个多世纪的钢琴——
“小白。”他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把消防斧给我。”
“啊?”
“给我。”
白小棠愣愣地从工具包里翻出便携消防斧——这是他们每次探险的标配,以防万一。
林鸽接过斧子,掂了掂。
很沉。
“鸽子你要干嘛?”白小棠慌了,“这可是文物!砸了要赔钱的!而且直播还开着……”
“关掉。”林鸽说。
“什么?”
“关掉直播,去门口等我。”林鸽深吸一口气,“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后我没出来,你就报警,然后跑,头也别回。”
“你疯了?!”
“我没疯。”林鸽握紧斧柄,看向那架钢琴,“我只是……想救人。”
不,救鬼。
“公子大恩……”叶晚晴深深一礼。
林鸽没再犹豫,提着斧子,走向舞台。
每走一步,钢琴声就更急促、更尖锐,像在警告,像在咆哮。
手腕上,阎煊的声音带着赞许:“勇气可嘉,小鸽子。”
“别夸了……”林牙齿在打颤,“告诉我……砸哪儿?”
“琴身正中,共鸣箱。”
林鸽爬上舞台,走到钢琴前。
琴键还在疯狂跳动,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指在弹奏。离得近了,他能闻到钢琴散发出的、陈腐的甜香,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他举起斧子。
“鸽子!别!”白小棠在台下喊,但没敢上来。
林鸽闭上眼睛,用力劈下。
“铛——!!!”
金属撞击木头的巨响。
斧子嵌进了琴身。
钢琴发出刺耳的悲鸣,琴弦接连崩断,像垂死的惨叫。
琴盖猛地弹开!
一股黑烟从琴身里涌出,在空中凝聚成扭曲的、不成形的影子,发出无声的尖啸。
“就是现在!”阎煊喝道。
林鸽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从口袋里抓出糯米和盐,混在一起,朝那黑影撒去。
“嗤——”
像烧红的铁浸入冷水,黑影剧烈扭动,发出凄厉的、只有林鸽能听见的尖啸。
“区区伥灵,也敢作祟。”阎煊的声音冰冷。
缠绕在林鸽手腕的黑雾骤然扩散,化作一只巨大的、阴影构成的手,凌空一抓,将那团黑影攥在掌心。
黑影挣扎,嘶叫,最后“噗”一声,消散无形。
钢琴彻底安静了。
断弦无力地垂落,琴键不再跳动。
剧院里,只剩林鸽粗重的喘息声。
“结、结束了?”他颤声问。
“嗯。”阎煊的声音恢复慵懒,“那东西以悲怨为食,困住叶晚晴,让她不断重复死亡时的痛苦,借此壮大。现在,散了。”
林鸽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舞台边缘,叶晚晴的身影重新浮现。
这一次,她有了脸。
一张极美、极哀婉的脸,柳叶眉,含情目,只是面色苍白如纸。
她对着林鸽,深深鞠躬。
“多谢公子……解脱之恩……”她声音轻柔,带着释然,“妾身……终于可以走了……”
她又转向林鸽手腕的方向,再次行礼。
“阎君……保重。”
说完,她的身影开始变淡,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一点光消失前,林鸽仿佛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和一句模糊的戏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剧院重归寂静。
“鸽子!”白小棠冲上台,一把扶住林鸽,“你没事吧?刚才那黑烟是什么?你撒的什么东西?还有这钢琴……你真砸了?”
林鸽看着琴身上深深的斧痕,又看了看满地糯米和盐,以及自己还在发抖的手。
“我……”他张了张嘴,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解释?
说他看见了一个民国女鬼,然后在另一个千年老鬼的指导下,砸了一架被“伥灵”附身的钢琴?
“是……是科学。”林鸽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这钢琴……内部结构老化,产生共振,释放出……嗯……有害气体。我砸开通风,撒盐和糯米是为了……消毒。对,消毒。”
白小棠瞪大眼睛:“你当我傻?!”
“是真的!”林鸽强作镇定,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不信你查资料,老物件有时候会产生有毒霉菌,需要用传统方法处理……”
“那黑烟呢?!”
“是……是积攒的灰尘!被我一斧子震出来了!”
白小棠盯着他,盯了很久,最后叹气:“行吧,你说啥是啥。反正直播我十分钟前就关了——你让我关的。现在怎么办?这钢琴……”
“赔。”林鸽咬牙,“我赔。”
反正直播赚的钱,大概、也许、可能够赔一架老钢琴……吧?
两人收拾东西,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剧院。
走出侧门时,林鸽回头看了一眼。
空荡的舞台,破损的钢琴,安静的观众席。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手腕上,那圈冰凉的触感还在。
“她走了?”林鸽在脑中轻声问。
“走了。”阎煊回答,“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种低等灵体,喜欢依附在充满执念的物件上,以情绪为食。叶晚晴死时怨念深重,又困在自己的成名曲里,正好成了它的养料。”阎煊的声音淡淡的,“不过,你能看见她,倒是让本王意外。”
“因为血契?”
“不。”阎煊顿了顿,“是你自己的本事。极阴之体,本就易通阴阳。只是你从前不知,或是不愿知。”
林鸽沉默。
车子启动,驶离老剧院。
夜色深沉,街道空旷。
白小棠一边开车一边叨叨:“不过说真的,鸽子,你刚才那一下太帅了!虽然直播断了,但我录了备份!剪辑一下放出去,绝对炸!就是这钢琴赔偿……我找我爸问问,他认识搞古董修复的,看能不能补救……”
林鸽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灯。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悄然退去。
阎煊的声音最后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
“干得不错,小鸽子。”
“可乐,记得冰镇。”
林鸽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然后,他轻轻笑了。
那笑容很浅,很淡,但真实。
“嗯。”他小声说,对着空气,“冰镇的。”
副驾驶座上,白小棠转过头:“你说啥?”
“没什么。”林鸽闭上眼睛,“回家。我累了。”
车子驶入夜色。
剧院深处,那架破损的钢琴上,最后一点荧光悄然熄灭。
而在林鸽不知道的网络世界,一段模糊的、摇晃的视频,已经开始悄然流传。
视频里,是林鸽举斧劈向钢琴的瞬间。
标题是:
「灵异主播现场驱邪?是剧本还是真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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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疲惫的林鸽还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今晚,他可能、大概、也许……救了“人”。
虽然对方不是人。
但感觉……
还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