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骄阳》九点三十二

2、第 2 章

　　酆景湛踏入“梵境”时，白奕诚显然已喝了不少。
　　酆景湛怕他喝多，顺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奕诚，喝酒也不等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白奕诚又取了个杯子自顾自倒酒：“你来得太晚了。”
　　酆景湛在他身旁坐下：“你今天怎么回事？平时劝你都不喝，今天倒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
　　白奕诚疲惫地向后一靠，声音低哑：“公司新来了个财务总监。”
　　酆景湛不解：“这不是好事吗？之前不是一直说找不到合适的，现在找到了怎么反而不高兴？”
　　“两周前‘臭老头’那件事……你应该也听说了。”
　　酆景湛拍了拍他的腿：“我虽然也不信孟叔会犯那种错，但男人嘛，偶尔糊涂一次，也不是不能原谅。你我都懂。”
　　白奕诚没接他的话，只继续低声说：“上周我陪我妈出国散心了。”
　　“那不是挺好？你也多劝劝白阿姨。毕竟二十多年的夫妻，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要是真分开，影响的不仅是两个人，公司也会受牵连。”
　　白奕诚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可我今天早上刚下飞机回家，就看见一个女人从我家出来。”
　　酆景湛猛地转身看向他，眼睛瞪大：“是那个女人？”
　　白奕诚点头：“在国外那几天，我问过我妈关于那女人的事，她只说不用我管，‘臭老头’会给她一个交代。我也就没再细查。可我妈前脚刚走，这女人后脚就登堂入室——‘臭老头’居然还把她空降成财务总监。”
　　他拿起手机，调出一封邮件丢给酆景湛：“这是我下午收到的任职通知。”
　　“孟叔这次是认真的？”酆景湛瞥了眼邮件，“陆方晴？这名字有点耳熟。”
　　烟头在昏暗中明灭，映出白奕诚眼中压抑的怒火。
　　酆景湛低声念了两遍“陆方晴”：“我好像确实认识一个叫陆方晴的。”
　　白奕诚倏地坐直：“你认识？”
　　酆景湛立即翻出姐姐酆望舒的朋友圈，很快找出一张合影，递给白奕诚：“照片上除了我姐和温家的温南絮，剩下那个就是陆方晴。”
　　白奕诚盯着照片，那张脸与今早遇见的女人逐渐重合。
　　他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就是她。”
　　酆景湛眉头微蹙：“怎么会是她？”见白奕诚死死捏着自己的手机，他忍不住提醒：“大哥，轻点儿，我手机快被你捏碎了。”
　　白奕诚把手机丢回去：“她跟你姐什么关系？”
　　“她跟我姐、温南絮是大学同学，三人关系特别好。”酆景湛沉吟，“不过她应该没什么背景，没听说她是哪家的千金。”
　　“没背景还能跟你姐她们走那么近？”白奕诚冷哼，“手段不简单啊。”
　　“我见过她几次，人是挺有气质，但也挺高冷的，看着不像会介入别人家庭的那种。”
　　白奕诚冷冷瞥他一眼：“你帮她说话？”
　　酆景湛后背一凉，连忙搭上他的肩：“怎么可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向着外人。”
　　“这还差不多。”
　　酆景湛替两人斟满酒：“有没有可能她确实有实力？听我姐说，她好像是楚叔的学生，能力应该不差。”
　　白奕诚掐灭烟，冷哼一声：“不可能。就算有能力，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也不是她这个年纪能胜任的。”
　　“那你愁什么？要真是这样，昭玥集团的股东也不会同意，迟早会把她弄走。”
　　“我不怕她留在集团，”白奕诚又灌下一杯酒，“我是怕她留在‘臭老头’身边……那样我妈真的会被气死。”
　　“孟叔应该不至于这么没分寸，更何况他和白阿姨一直那么恩爱。”
　　白奕诚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就怕专一一辈子的人，突然变了心。”
　　酆景湛被他语气里的寒意惊到：“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白奕诚英俊的脸上浮起一抹恶劣的笑。
　　“我跟你说别乱来啊！”见他不语，酆景湛有些急，“她是没背景，可背后有温南絮。那女人疯得很，特别护着陆方晴。我记得一年前，我来这儿接我姐，撞见温南絮在狠狠教训一个男模，后来问我姐才知道，是因为那男模吵醒了陆方晴。”
　　“哦？”白奕诚继续转着打火机，“人缘倒是不错。放心，法治社会，我懂。”
　　酆景湛刚松一口气，白奕诚忽然转身逼近他：“我帅吗？”
　　酆景湛吓了一跳，用力把他推开：“你他妈有病啊，靠这么近！”
　　见白奕诚踉跄着跌回沙发，酆景湛恍然大悟：“你是想……”
　　“嗯，美男计。”白奕诚坦然承认。
　　酆景湛打量着白奕诚那张俊秀的脸、清晰的下颌线，叹了口气：“同样是男人，也不得不承认你真是完美继承了白阿姨的基因。就凭你这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哪个女人能不动心？可你这恶劣的性格到底像了谁？”
　　“恶劣？”白奕诚冷哼，“再恶劣也比不上破坏别人家庭的吧。”
　　酆景湛眉头微蹙：“你打算怎么办？”
　　“她跟我家那‘臭老头’在一起，总不可能是图他这个人吧？”白奕诚那双桃花眼里倏地掠过一丝冷意，“既然如此，我就让她彻底爱上‘财’貌双全的我，再让她主动离开老头子。”
　　酆景湛有些错愕：“就这样？”
　　白奕诚唇边浮起一抹冷笑：“我要让她爱到无法自拔，再亲手撕破她的伪装，最后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他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她该尝尝，比我妈所承受的……更痛彻心扉的滋味。”
　　酆景湛拍了拍白奕诚的肩膀“还得是你狠啊！”
　　白奕诚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酆景湛的酒杯“别说兄弟不教你，让你看看什么叫攻心计划。”
　　另一边，昭玥集团十二层。
　　张明阳站在办公区中央拍了拍手：“大家过来一下。”
　　同事们纷纷放下手头工作围拢过来。
　　“说个事儿。”他清了清嗓子，“今天是总监入职第一天，虽然总监没提，但我们总得表示表示。”
　　新月低声对淼淼嘀咕：“不会又要我们凑钱请领导吃饭吧？”
　　林淼也一脸不悦：“看样子没跑了。”
　　张明阳亮出收款码：“这样，每人出五百，不够的我补。”
　　大家只好排队扫码。排在后面的新月小声抱怨：“吃什么要一人五百？还说他补，我看剩下的全进他口袋了吧。”
　　林淼拉她袖子：“算了，又不是第一次，忍忍吧，毕竟在他手下干活。”
　　张明阳收完钱，美滋滋地敲响财务总监办公室的门。
　　“请进。”陆方晴的声音清冷传来。
　　张明阳走到办公桌前，不等陆方晴开口就坐下：“陆总监，为庆祝您入职，晚上我请您和同事们吃个饭，顺便让大家跟您熟悉熟悉。”
　　陆方晴淡淡瞥他一眼，冷声道：“我已看过前任总监对各位的工作评价，对大家的能力有基本了解。所以——”
　　“文字是死的，人是活的，您不能光看评价，人与人总要相处才能了解嘛。”张明阳打断她，自以为风趣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您说是不是，陆总监？”
　　陆方晴将一份报表推到他面前：“首先，从这份报表看，前任总监的评价很准确，尤其是对你的。像你这样经验的财务经理，不该犯这种基础核算错误，四则运算都能错，难怪你在昭玥二十年，还只是财务经理。拿回去重做。”
　　张明阳没料到这年轻姑娘竟当面讽刺他，黝黑的脸顿时涨红：“最近太忙了，一时疏忽。”
　　“我不听解释，我只要准确的报表。”陆方晴语气平稳，“其次，我说话时请你别打断，这是基本教养。”
　　张明阳刚要辩解，陆方晴一个眼神扫来：“最后，我有我做事的标准。收起你那套‘好心指导’，既然我是财务总监，就请按我的规矩来。我若做得不好，自有我的上级指正。”
　　张明阳脸色青红交错，气得说不出话。
　　陆方晴轻敲文件夹：“没别的事就出去改报表吧。”
　　张明阳气得起身时椅子刮出刺耳声响，本想摔门而出，终究没那底气。出门后他低声骂了句：“死丫头，得罪我，看你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张明阳回到办公区，扬声道：“咱们陆总监今晚‘不太方便’——”他意有所指，“怕是约了高层，大家的心意她就心领了。”
　　新月在三人群里发消息：[收钱的事他只字不提是吧！]
　　林淼：[看来是了。]
　　浩南发来一个“还我血汗钱”的表情。
　　“对了，”张明阳又补充，“陆总监还说，不需要大家的‘好心指导’，以后一切按她的规矩来。”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这新总监什么来头？这么嚣张？”
　　“我们可是十几年的老会计，她狂什么？”
　　“看来是根本没把我们放眼里。”
　　“空降的就是难相处。”
　　张明阳听着议论，满意地笑了。
　　就在这时，陆方晴拿着白色托特包从办公室走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