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甜未甜》半杯天空

3、第3章

　　新书都发放好了，出去搬书的同学也都回到了座位上，班任邹轩又寥寥地说了几句话，中午放学铃声就打响了。

　　枫城一中作为市区域内的重点初中是一座全走读制的学校，它的前身是北京一个研究院驻在枫城的研究基地，因此校园比较小根本没有宿舍楼，而且长年以来在这里上学的都是市南区内的学生，没有住宿的需求也就一直没有建宿舍楼。

　　江孟木举着她的小遮阳伞走在回家的路上，越走感觉自己越饿，就越走越加快脚步，谁料走的太急没注意，自己的伞和一个路人的伞刮在了一起。

　　她心里想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着急越是慢。“对不起你没事吧？”，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好像刚刚才听过，江孟木把伞向后倾了一点将上方的视野露出来，是那个帮她发书的女孩，她正在一脸抱歉的看着江孟木好像是她犯的错似的。

　　江孟木看她这样赶紧说：“没事没事，你没事吧？是我走的太快了没注意看路，不好意思啊”。

　　“哎，是你呀”女孩看见是江孟木，脸上的歉意马上就被明媚的笑容替代，“你也是走这条路回家吗？”，江孟木点了点头。

　　“那不如我们一起走吧？我叫于知，单钩于，知了的知”

　　“我叫江孟木”，江孟木顺着于知的话茬介绍了自己。

　　没想到于知说：“我知道啊，你进教室的时候宋梓燃念你的名字我就听到啦，虽然他念的声音不大，但是我坐的比较前排还是可以清楚听到的”，江孟木点了点头，脑袋里飞速搜索着接下来的话题。

　　于知看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就继续说到“你的jiang是哪一个jiang啊？”

　　“三点水的江”

　　“梦是梦想的梦吗？”

　　“不是，是孟浩然的孟”，说完这句江孟木接着又赶紧补上一句：“木是树木的木”，这下算是把自己的名字都说清楚了。

　　“你的名字怎么有两个姓氏啊？是因为爸爸妈妈一个姓江一个姓孟吗？”，于知继续发送来话题，

　　江孟木摇摇头，“不是，我的名字是取自‘孟春之月，盛德在木’这句话，家里人希望我永远像春天一样具有生机又具备树木的美德”

　　“哇！好有寓意的名字啊，真是高大上范儿拉满！”

　　“哈哈哈还好吧，你家也是在翰林小区吗？”，江孟木发现两个人已经一起走了有一段路，但是谁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心里怀疑起两个人不会是邻居吧。

　　“没有，从翰林还要向东走一条街呢，你家在翰林呀？”，江孟木点点头，

　　“哦！那你和坐我右后面的同学一个小区呢，之后你们上学就可以结伴走啦。真好真羡慕”

　　“羡慕什么？”

　　“羡慕你们能有人一起上下学啊，结伴走多好啊，这样上下学的路就不无聊了”，于知一本正经的说着。

　　江孟木不算是很赞同的轻轻点头，“可是我们也不一定一起走呢，又不熟。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都是同班同学，以后一定会熟的啦”，于知无所谓的说到

　　“如果你想的话，以后我们也可以一起走啊，只是我不能陪你走完整条路，但是我们也能结伴走挺长一段路呢”

　　于知听到这话马上惊喜的侧过头看她，“真的？！是啊，我咋没想到呢，真是脑子没转过弯儿”

　　“当然”，江孟木看着于知惊喜兴奋的脸点点头，看来以后的上下学路都不会枯燥了。

　　“不过我有的时候要去我妈妈单位，但是回家的话我们就一起走好吗？”

　　江孟木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下午，江孟木抱着一瓶冰红茶和于知有说有笑的走进了班级。

　　江孟木坐在座位上才发现原来于知的座位确实离她不远，虽然于知在讲台下的那一排，但是她坐在第二桌左侧，江孟木只要一回头就能和她说上话，只要伸手越过宋梓燃就能给于知递东西。

　　“嗨小木！”夏天天正从教室门口走进来，经过江孟木的身边，

　　“嗨天天，你的座位在哪儿呢？”，江孟木看见是夏天天就好奇地问，

　　“这儿”，随着夏天天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江孟木就知道了原来天天坐在宋梓燃的后桌的后桌，怪不得她上午的时候能看见自己看窗外呢。一看到认识的人都离自己这么近，江孟木开心的不得了，瞬间感觉有着浓浓的安全感。

　　下午一共四节课，是英语，政治，地理和音乐，大家也就分别认识了几位科任老师。

　　星期一的最后一节是音乐课，全班一起去到了音乐教室进行学习，音乐教室和班级教室是一样的屋子，只是里面摆放的不是课桌椅而是一架架的电子琴，琴的款式看起来已经有一点老旧，但是江孟木还是感到十分好奇，想要马上试试，感受一下弹琴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江孟木的童年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人家小孩从小都是琴棋书画，她从小则是斧钺刀叉。别的小孩都在学钢琴学书法学舞蹈的时候，江孟木正在拳击馆里嘿哈的打着拳呢。不过倒也不是江孟木的老爸老妈非要与众不同，而是小的时候她自己看爱情公寓看的入了迷，梦想自己长大也能像里面的胡一菲一样“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非要哭着喊着的叫老爸带着她去学拳击。

　　而且江孟木从小就发现了自己五音不全，老爸是个唱歌好听又很爱唱歌的人，在家里买了专门的麦克风和音响设备，一有空就唱唱歌，木木小时候看见老爸唱歌的时候摇头晃脑十分享受的样子也曾一度十分喜欢唱歌，直到有一次真的给她机会让她跟着伴唱唱整首歌曲的时候，她不仅发现发现自己跟不上调，还发现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怎么和她自己想象的声音差的这么远呢！她甚至一度怀疑音响里的是不是她的声音，怎么那么难听，像在干巴巴的读课文似的，又跟不上调又难听，小小的江孟木越唱越着急，越唱越难过，一首歌还没有唱完就气恼的离开了。奶奶还笑她说“咋还有人唱歌把自己唱生气了呢”，从那以后，江孟木就再没有对音乐有什么心思。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身边的小伙伴有学钢琴的，学古筝的，学吉他的，可是江孟木却从来都没有摸过这几样乐器，所以她不免偶尔也会好奇，手指压下琴键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弹拨琴弦又是什么感觉？这一个个乐器到底是怎么串联起音符构成一串串好听的声音的？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按按那些白色的琴键。

　　音乐老师见学生们已经陆续进入了教室就说到：“同学们每个人自己找一架电子琴坐，要是琴不够的话就两个人用一个”，听见老师这么说，大家都陆续的分散到了不同的位置。

　　江孟木一向不会选择太靠前的位置，就一直向教室的后面走，她本来看好了一个在倒数第三排位置，觉得这个位置刚刚好，不在前排又不是最后，谁想到江孟木刚迈起脚步打算走过去，就见到一位同学一个快闪的动作，先一步将她看好的位置霸占了。江孟木环顾四周，发现周边的位置也已经依次被同学们占领了，这下只剩最后一排的位置，江孟木没有思考赶紧走过去，要是再晚一点恐怕一个位置都没有了，她不是很想和别人共用一个电子琴。

　　“小木小木，快来这儿呀”，江孟木正向最后一排的电子琴走过去，就听见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夏天天声音急切地叫着她。夏天天正和她的同桌，一个戴眼镜的齐刘海女孩坐在一起，

　　“坐这儿可以独享一架电子琴呢，虽然是最后一排，但是没事儿，要是你听不清老师说的话就问我呀，我可是刚刚考过了钢琴八级呢”，夏天天拍着胸脯说，既是安慰江孟木又是夸耀自己。

　　江孟木听她这么说笑着点了点头。

　　她伸出右手一个食指，轻悄悄地摁下一个白色琴键，嗯...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凉凉的琴键，摁下去有轻微的重力，和指尖有着一个不轻不重地相互作用力，很奇妙。

　　江孟木把整个右手的指头都张开，不断切换着手指按下白色琴键，偶尔又全部按下去，聚精会神的感受着这些奇妙的白色方块。

　　“好了同学们，我把总电源打开了，想要自己试试弹琴的同学注意把音量调小一点”，音乐老师在讲台前面对大家嘱咐的说到。

　　江孟木听到老师说的，连着按了几下音量的“-”号，又按了一个琴键试了试音量，觉得声音大小还可以，再小的话就要听不见了，因为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们也都在乱七八糟的弹着琴呢，而且她在后排，琴声基本上传不了多远就被前排同学们的琴声覆盖了。

　　女孩双手小心地悬在琴键的上方，谨慎着下面的动作可能造成的声音，“do,re,mi,fa,sol,la,xi,do,do,xi,la,re,mi,sol”,江孟木毫无章法地弹法，不仅手指没有章法，弹出的音节更是没个调，听不出是什么东西，甚至不能说是连贯的，但是她自己确实十分尽兴，百分享受，万分陶醉，美美地谈个不停。

　　“嘛呀大神，敢问是何方神圣，弹的是何方仙曲啊？”，

　　江孟木正和琴键彼此感受，进行着优雅的交流，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那个少年正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敞开着腿，一只胳膊架在椅背上，身体侧向江孟木，眼睛亮晶晶又略带调侃地看着她。江孟木侧头看着他，一时没想好说什么话，两个人就这样干愣愣的对视了好一会儿。

　　男生突然咳嗽了几下然后把原本架在椅背上的那只胳膊拿了下来，向前拉了一下椅子，坐正身子，又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搓了搓，脸色有些粉红，也许是盛夏的黄昏时刻还有些燥热，突然他转过头来：“干嘛不说话？傻愣着什么呢？”，江孟木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卡巴卡巴她圆圆的小杏眼，干巴巴的说到：“不知道说啥”，

　　“之前没弹过琴？”，男生一改刚刚轻佻上扬的语调，悄声问道。

　　“没有”

　　“从来没学过？也没摸过？”

　　“没有”

　　“很喜欢吗？我看你很好奇兴奋的样子”

　　“喜欢琴键的触感”

　　男生听到这儿把身子直了直，又把右手拿了上来，“我学过一点儿，教你啊？学不学？”，江孟木嗯了一声，

　　男生把女孩的右手拿起来放回到她身前，留出了右边半排雪白的琴键，然后把自己的双手轻轻搭在上面。

　　“看好了，我先弹几个音符，你记住顺序”，男生先在一侧的琴键上动作缓慢地弹了几个音符，弹完第一次，男生看了看江孟木的反应，没有说什么又慢慢地弹了第二次，结束后向江孟木扬了扬下巴，傲娇的说：“这回记住了吗？要是太笨我可不教啊”。

　　“差不多”，江孟木一本正经的回答，稍作思索，就把琴键一个个的按了下去。

　　江孟木在弹左边半排琴键的同时，男生也弹着右边半排的琴键与她合奏着，并且特意放缓了动作，应和着江孟木的节奏。

　　几个音符弹下来，江孟木吐出一口气抬头向男生笑了笑，又向男生竖起了大拇指。

　　“好有意思啊，你好厉害！”，男生看到江孟木欣赏的眼神和对他竖起的大拇指，臭屁地撩了一下头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逗得江孟木哈哈大笑。

　　等到真正开始上课，已经没有人再去动琴了，因为老师正在前面讲着一些理论知识，什么音符啦，音节啦。江孟木一开始还兴致盎然，听的起劲，后来也逐渐不耐烦，再后来就感到枯燥无聊，仿若坐禅，昏昏欲睡。

　　大半节课过去，PPT终于翻到了谢谢的页面，江孟木抻着脖子看了看窗外，想着可能碰不上琴了，也快要放学了，大门口已经能看见一些家长等待的身影。

　　“好了，今天所讲的知识大概就是这些。接下来还剩一点时间，就让我们班级学过琴的同学来给大家展示一下，我们也来一起欣赏一下同学们的风采”，没想到老师拔掉U盘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江孟木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好奇的眼神在四周打探着。

　　老师先是点了夏天天的名字，夏天天走上讲台用老师的琴弹了一曲轻快俏皮的爱乐之城，同学们一下子都从让人犯懒的夕阳余晖中重新精神起来。夏天天一曲弹闭，大家都献上了热情的掌声，在夏天天走回座位的时候，整个班级的氛围又活跃起来，又开始有很多愉快的低声窃语升起。

　　“陈逢朝再来一个？”，老师站在教室前面目光转向江孟木这里，

　　“我就在座位上弹行吗老师？”，身边的少年应着老师的话问道，老师允许了他。

　　不同于夏天天刚刚轻快跳脱的音乐，从身边少年的指尖下传来的是一种含蓄温柔的悠扬声调，江孟木坐的最近，听着近处的美妙声音，竟然有一种奇妙的温暖和浪漫温馨的感觉。甚至有一点恍惚，好像现在不是夏天，而是秋天；好像她现在不是在枫城一中的教室，而是在法国香榭丽大道。她穿着驼色大衣围着白色围巾，四周被秋风卷起黄红褐种种颜色的落叶，恰巧有一片枫叶正从视线上方飘飘转转地朝她落来，像电影故事的开头。她甚至好像还闻到了街旁咖啡店醇香拿铁夹杂着榛果的甜蜜气息。

　　这应该不是什么著名大师的经典乐曲，似乎是一首流行乐，或者是原创歌曲？悠扬的乐曲在逐渐下沉的声调中温柔隐去。江孟木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得亏同学们热情的掌声才把她拉回来。身边的男生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斜着放在太阳穴的位置，向给他捧场的同学们做出一个‘salute’的动作，表情得意的接受了赞扬。

　　陈逢朝嘴里打了个响，得意地笑着看她，“咋了？听呆啦？还是被哥迷晕了？”，江孟木傻愣愣的看着他，猝不及防地开始抬起手给他鼓掌，嘴上还说着“好好听哦”，陈逢朝真被她这副呆样儿给逗乐了，捂着肚子弯腰大笑。

　　“人家都鼓完掌半天了，你反射弧绕地球三圈啊？”

　　“我真心觉得特别特别好听！这是首歌吗？”

　　“嗯，可爱女人，周杰伦的”

　　陈逢朝的话和放学铃声一起响起，他说完话就站起身来绅士地把椅子推回，随着人群走出教室，留给江孟木一个劲长高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