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落星河》Netenthes

9、第 9 章

　　城西的野生动物救助站藏在群山深处，红砖矮房被绿树环绕，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谢衍以捐赠者身份前来考察时，恰好是周末午后，救助站里多了几位穿着志愿者马甲的年轻人。

　　他的目光穿过院子，瞬间定格在角落的身影上。

　　离鸢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志愿者服，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额前沾着细密的汗珠。她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一只翅膀受伤的红隼喂食，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与平日里清冷疏离的模样判若两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专注。

　　谢衍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他见过她作为心理系学生的沉静，见过她作为“深海”总设计师的专业，见过她作为歌手“云落”的灵动，却从未见过这样卸下所有防备、带着纯粹善意的她。

　　“谢总？”救助站站长迎了上来，语气恭敬，“您怎么来了？”

　　站长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离鸢喂食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到谢衍时，眼底的温柔瞬间被慌乱取代。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躲开，却忘了手中还拿着食物，红隼受惊扑腾了一下翅膀，划伤了她的手背。

　　“嘶——”离鸢低呼一声，指尖渗出细密的血珠。

　　“你没事吧？”谢衍快步走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不顾她的抗拒，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在伤口上，“这里有急救箱吗？”

　　“我去拿！”站长连忙跑去办公室。

　　离鸢用力想要抽回手，却被谢衍握得很紧。“谢衍，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清冷的气质再次上线，却掩不住脸上的窘迫，“我只是来做志愿的，没什么好看的。”

　　“做志愿很好。”谢衍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伤口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但也不能受伤了不管。”

　　站长很快拿来急救箱。谢衍接过，熟练地打开，拿出碘伏和纱布。他的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地给她消毒、包扎，指尖偶尔触碰到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离鸢别过脸，不敢看他，耳根却悄悄泛红。她没想到，自己最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竟然被谢衍撞个正着——这个公益志愿者的身份，是她所有马甲里最“普通”的一个，没有耀眼的成就，只有纯粹的热爱，她只想默默坚持，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你好像很喜欢小动物？”谢衍一边包扎，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嗯。”离鸢的声音低若蚊蚋。

　　“救助站的宣传海报设计得很不错，尤其是那幅《归林》，用线条勾勒出动物回归自然的场景，很有感染力。”谢衍的目光落在院子墙上的海报上，语气带着一丝欣赏，“我听说，这些海报都是一位匿名设计师免费设计的，而且救助站的很多救助设备，都是一位匿名捐赠者提供的，你知道是谁吗？”

　　离鸢的心跳猛地加速。《归林》正是她设计的，那些救助设备，也是她用“星鸢”珠宝拍卖所得的资金捐赠的。她没想到，这些小事也会被谢衍注意到。

　　“不知道。”离鸢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可能是爱心人士吧。”

　　谢衍包扎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是吗？可我觉得，这海报的设计风格，和‘星鸢’珠宝的线条美学、‘深海’游戏的场景画风很像。而且，捐赠设备的时间，恰好是‘星鸢’拍卖之后。”

　　他步步紧逼，不给她任何掩饰的机会：“离鸢，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心理系学生、‘深海’总设计师、匿名咨询师‘屿’、顶流歌手‘云落’、顶尖珠宝设计师、公益志愿者……或许，你还是这些海报的设计师，是救助站的匿名捐赠者？”

　　一连串的身份被一一列举，离鸢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猛地抽回手，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与谢衍拉开距离。“谢总，你调查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质问。

　　“我只是好奇。”谢衍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歉意，只有毫不掩饰的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这么多领域都做到极致，能藏着这么多耀眼的身份，却依旧保持着纯粹的善意。”

　　他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戳中了离鸢的内心。她一直以来都在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所有马甲，害怕被人发现，害怕被人议论，却从未想过，会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待她的秘密——不是窥探，不是觊觎，而是纯粹的好奇与欣赏。

　　离鸢的眼眶微微泛红，却依旧强作镇定：“这些都与你无关。谢总，如果你只是来考察的，我就不打扰了。”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谢衍叫住了她，“我不是要拆穿你，也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活。”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无论是哪个身份遇到的麻烦，都可以打给我。”

　　离鸢看着他手中的名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接过。“不用了，谢谢。”她转身，快步走进了救助站的里屋，再也没有出来。

　　谢衍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被笑意取代。他将名片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对着站长道：“我决定，追加一笔捐赠，用于救助站的扩建和设备更新。另外，麻烦你把这张名片转交给离鸢小姐。”

　　“好的，谢总。”站长连忙点头。

　　离开救助站时，谢衍的车缓缓驶过院子。他透过车窗，看到离鸢正站在里屋的窗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离鸢连忙避开，拉上了窗帘。

　　谢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知道，离鸢的防备心依旧很重，但他已经看到了她清冷外表下的温柔与善良。

　　而且，他的调查还在继续。助理最新反馈，离鸢似乎还在匿名撰写悬疑小说，去年一本销量火爆的匿名悬疑书《深渊凝视》，其对人性的深刻剖析和心理描写，与她的心理学专业、心理咨询师经历高度契合，甚至书中的某个案件原型，与“深海”游戏的某个剧情关卡有着惊人的相似。

　　下一个马甲，会是悬疑小说家吗？

　　谢衍的眼底闪过一丝期待。他越来越觉得，离鸢就像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每一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