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落星海》Netenthes

41、第 41 章

　　陆时砚带着离鸢，去了一栋老房子。

　　那是一栋坐落在北枳市老城区的房子，院子里种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和科技馆门口的那棵，一模一样。院子的角落，摆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秋千，旁边还放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

　　“这是我外婆的房子。”陆时砚推开院门，声音带着一丝怀念，“我们初中的时候，经常在这里练琴。”

　　离鸢跟着他走进院子，看着院子里的银杏叶，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记忆的碎片，像是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她记得，她在这里，跟着陆时砚学弹尤克里里。他坐在秋千上，抱着吉他，她坐在他的旁边，抱着那个小小的尤克里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白衬衫上，洒在摊开的乐谱上。他的手指，轻轻覆在她的手指上，教她怎么按弦，怎么找节奏。

　　“这里，手指要按紧一点，不然会出杂音。”
　　“对，就是这样。跟着我的拍子，一二三，走。”
　　“鸢鸢，你真棒。学得真快。”

　　她记得，她在这里，第一次完整地唱完了一首歌。是那首《小星星》。唱完之后，陆时砚递给她一颗草莓味的糖，笑着说：“奖励我们的小歌手。”

　　她记得，她在这里，偷偷问他的名字。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你能把《成都》弹唱下来，我就告诉你。”

　　后来，她真的能弹唱《成都》了。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夺走了她所有的记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离鸢看着院子里的银杏树，轻声问道。

　　陆时砚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本旧相册：“因为，那时候的我，还不够好。”

　　离鸢接过相册，小心翼翼地翻开。

　　相册里，全是她和陆时砚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抱着尤克里里，笑得一脸灿烂。照片上的陆时砚，穿着白衬衫，站在她的身边，手里抱着吉他，眼神温柔。

　　有他们一起在银杏树下练琴的照片，有他们一起在秋千上唱歌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他们在科技馆的合影。照片上的陆时砚，牵着她的手，站在星空投影仪下，笑得一脸温柔。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离鸢和阿砚，要一起唱很多很多歌。

　　阿砚……

　　离鸢的眼眶，又一次红了。

　　原来，他的小名，叫阿砚。

　　原来，她早就知道他的名字。

　　“那时候，我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题，家里很乱。”陆时砚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想让你卷入这些事情里。所以，我一直瞒着你。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教你弹琴，陪你唱歌。”

　　离鸢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那……那场车祸呢？”

　　提到那场车祸，陆时砚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他伸出手，紧紧握住离鸢的手，声音低沉而沙哑：“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离鸢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陈寂的父亲。”陆时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他挪用了谢氏集团的公款，被我父亲发现了。他怀恨在心，想要报复。那天，他本来是想对我下手的。”

　　陆时砚的声音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继续说下去：“那天，我约了你在科技馆见面。我看到你上了那辆车，看到陈寂的父亲开车撞了上去。我想救你们，却晚了一步。”

　　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你母亲当场就……你也受了重伤，昏迷了很久。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失去了记忆。”

　　“我父亲失踪了……”离鸢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

　　“他没有失踪。”陆时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他为了保护你，去调查陈寂的父亲了。他怕陈寂的父亲会对你不利，所以，他选择了隐姓埋名，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离鸢的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不是父亲不要她了。

　　原来，父亲一直在保护她。

　　原来，那场车祸，是因他而起。

　　原来，他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里。

　　“陆时砚。”离鸢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着，“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陆时砚抱着她，身体微微颤抖。这么多年的愧疚和思念，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阳光洒在院子里，洒在两人身上。

　　银杏叶，簌簌落下。

　　离鸢靠在陆时砚的怀里，看着相册里的照片，看着那些被遗忘的时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原来，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原来，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有一个人，一直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守护着她的音乐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