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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绑架与神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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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洗澡水翻滚出的蒸汽给房间盖上一层氤氲,水面上的粉色玫瑰花瓣散发出淡淡香气,仿佛将景物与人心一同模糊了。
凉夜、洗澡、花瓣,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构成原本应是少女情怀期望的美妙情景,但打算享受这一切的少女宇文初月此时此刻绝对再无这般闲情逸致了——两个大男人踏入了她的温香情软的禁地!
其中一个是蒙头埋面,大手束缚着她的玉腕和花唇的黑衣人。他是第一个从窗户闯进来的。而听到响动后破门而入的第二个男人就是那不久之前被初月认定为花心混蛋的颜心白——此时正呆站着,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的玉体上游走。
混蛋!白痴!呆子!
“遇到这种情况还分心!看什么看!”但即使在心里骂上千万遍也无济于事,“幸好最后防线还留着!这件肚兜是我新买的呀,挑了上百件才选中的月牙兰花配上上等红绸,欢喜还来不及就被你们看见了!该死!奇怪?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担心性命之忧吗?谁让那个死色鬼直往我身上看的!臭颜心白,你要么不要救我,你一旦救我出来我就马上挖了你的眼珠,也算为江湖女侠除了一害!……”
也不知在初月瞎想的时候黑衣人和心白对视了多久,直到窗口一只停驻良久的麻雀飞离的刹那,打斗一触即发,二人一同出招。初月被黑衣人扯着,猛得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只瞥见一只手掌与小脸擦过,接着又快速收回,手势变化之快,让她眼花缭乱。
因为脸被大手按进黑衣人的胸口,初月只能靠听声音分辨战况。颜心白这个混蛋能不能赢啊?好象很激烈,会不会受伤啊?以前他对付一些地痞流氓总是很迎刃有余,今天似乎是遇上高手了,不要受伤才好。想到这里初月才真正有了紧张感,是与自己被抓时的感受不同,更为害怕,担心的感觉。
黑衣人与颜心白周旋了一阵,但毕竟一只手摞着初月,没过多久就经不住颜心白步步逼近的掌势,被他一击退入墙角。
他抹了抹顺着嘴角流下的鲜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凌厉称快的气势,这能张能屈的掌路,‘北斗三十六翻掌’,你比老夫使得好!哈哈!”
颜心白深意一笑:“前辈过奖了。我使得好不好还不一定呢。您放下怀中少女再与我双手交锋,怎样?”
“哈哈!哈哈!”黑衣人笑得更为狂妄了,“好个年轻人,老夫算是见识了,连心思都这么奸猾!想激老夫放下这少女好乘机抢走她吗?可惜可惜!若老夫再年轻个二十岁,回到那个冲动暴躁的年纪说不定会上当,但如今老夫老了,岁月的蹉跎早就磨平了老夫的锐气了……小子!对不住得很,主子的命令就是带回这个少女,没有闲暇与你纠缠了!要比武改日吧!再会!”黑衣人边说边退到窗口,将初月往黑袍里一裹,纵身跳了出去,还没等颜心白跨出一步追上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如此精湛的轻功,再加上如此纯熟的“北斗三十六翻掌”,当今天下能有几人同时拥有呢?颜心白望着冷却的洗澡水上安静漂浮着的的花瓣,在脑中搜索着,似乎暗暗有了人选。但他为什么要带走初月?难不成……
被黑衣人死死捂在胸口的初月在屋顶上穿梭,只感到阵阵凉风袭体的她,看不得,动不得,叫不得,感觉就要窒息似的,又不见颜心白追来的样子,难道他受伤了?想到这里,初月又把黑衣人在心里骂了一通。但没行多久,初月感觉他们着地了。他们静止了一会儿,似有一人走来,带着一阵异香飘然而至。
什么味道?好香。清雅但湿重的味道……好难过,心口纠结起来了。为什么这种时候看见了大家?小九,十一,小三,大家……我很难过,心白,你在哪里?
“雷公辛苦了。”一个清幽的女声。
“哪里哪里,为那个人办事是我的荣幸。”
“把她给我吧。”
初月昏昏沉沉的,感觉到黑衣人将她放下来了。脚着地的那一瞬,香气猛烈袭来,脑袋仿佛被闷敲了一下,一阵天旋地转便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初月感觉恍若隔世,脑袋一片空白,视线也模糊得什么也捕捉不到。恍惚了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被人绑架来着,猛地一惊,终于清醒了。但现在还手脚齐全的样子,至少暂可以安心了。她向四周环视了一下,竟都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她顶上两米处却开了一个洞,一束月华铺洒下来将她包抚其中。借着月亮的光芒,她发现自己身披红绸,宽大的衣袍随意一摆,隐隐约约透出其窈窕身姿——月色下,月牙白的肌肤称上鲜活的红色,好不美丽!
这是哪?谁为我穿上衣服的?我现在该怎么办?心白在哪?一连窜接踵而至的问题搅地她头疼,看来那异香的药力还没完全褪去。
不知何时从黑暗中无声无息走出一名男子,走进月光围成的圆圈。他朝她浅笑,带动嘴角的一颗独特动人的小痔。身材颀长,一袭青衣,苍白肌肤,温目含情——那一瞬,她如被电击了一下,“颜心白”三字呼之欲出,但待她仔细一看,马上明白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细眼下淡淡的鱼尾纹,眉宇间紧蹙的沧桑告诉她,他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十八岁少年。但他们是那么相似,身形、肤色、细眼、笑容,这个人简直就像是心白的成熟版。难不成我又穿越时空来到几十年后了?
那男子手托下巴,仔细打量着初月,一边带着满意的笑容。“像!太像了!”他边啧啧称赞她的美,边围着她转来转去,从各个角度去观察。这种做法让初月感觉自己就像是供人参观的珍禽异兽,有点不开心了。
“哎呀!当时雷公和我说碰到个一模一样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啊!你和鸿儿真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子兴奋地搓着手。
你还和颜心白一模一样呢!连这种色色的眼神也是!初月心里想但嘴上没说,只是瞪着他。
“哎呀!你不要这么瞪着我啊!我没什么恶意的,谁让你和鸿儿一样美的!”男子说着给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真的和颜心白得罪了她后道歉的笑容一个样。
鸿儿……初月想起朝霞山上的鸿前辈望水思夫的凄然。
“你是说……驯服五彩朝凤的鸿仙子?”
“哎呀!你说话的声音也和她那么好听!你知道她吗?”
“我!”该怎么说?说我看见了鸿前辈的尸体吗?“我……只是听说。”
“呵呵!鸿儿声震武林,你知道也是应该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初月……宇文初月。”你傻子啊,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绑来了!
“初月。初月。新月之柔美,很适合你。初月!”男子露出的笑容如春水一般,“我叫若寒。这是我的名字,至于姓,我已经很多年没提过了。初月,你能留下来陪我一阵子吗?有你在我会塌实很多。好不好?”
“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吗?”初月忍不住笑了,哪有人绑了人还问好不好的。这个看上去年长的男子思维行动说话竟如小孩儿一般,但不可否认,她自己似乎被这个人的特质吸引了,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坏人,就在这停留一会儿吧。也好让那个花心大萝卜多找我一些时候。
扬州的“清河客栈”里,悠长凄美的笛声从初月的房间传出来,感动了赶夜路的人在窗下驻足聆听。
屋内,颜心白修长苍白的手指搭在笛身,慢慢交错着,动人音乐从嘴边流出。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快残烧尽了,火苗不安地晃动,火光映衬着他英俊的侧颜。
突然,笛声断了。他抚摩着断笛的断痕,笛身血红的一抹跳入他的眼睛。他的眼前浮现出红衣少女与鸟儿嬉戏的情景:阳光透过树丛洒下,少女在林间奔跑,黑发飞扬,红裙翻飞。她回过头笑着说:“鸟儿!快来啊!”于是鸟儿飞去轻啄她的笑脸,她则抚摸着它的羽毛。一会儿,她又跑开,与鸟儿捉迷藏。林子里全是她银铃般的笑声。而他自己,随意做在树枝上,眯着眼看她玩耍。突然天黑了,灿烂的阳光被阴柔的月光取代。月华下,他轻抚怀中少女的长发,女孩则在她的肩头抽泣着。他对她说:“对不起,我得走了。”少女抬起脸,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他低下头吻她泪水充盈的眼睛,说“再见。”这时景色再次变化。山顶上,他呆站着,凝视石床上的女子,俏丽端坐的女子。这时传来笛声和鸟的悲鸣声,他回头看见少女吹笛的背影,感到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跑出来……
他就这样回忆着过去的事,情景不断更换着,她们的身影不断晃动着。她的笑颜,或是她的眼泪;她的长发,或是她的玉手;她的歌声,或是她的舞蹈。他到底心里有着谁?她们,还是她,或是她?他迷茫了,犹豫了,在初月被掳走的空荡荡的晚上,他感到无尽的无助,和深刻的心痛。
窗口有人掠过,带进一阵凉风。
心白连忙从沉思中回过神,看见今晚第二个从窗口飞进来的客人,舒了口气,嘴边有了笑意。“你个家伙不会走正门啊!”
来人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笑容可掬,长着一张娃娃脸蛋。一身白衣,身后背着的一根黑棒十分显眼。
“原来是兄弟你啊!听这笛声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美丽而忧伤的思妇等着本少爷去安慰心疼呢!”
“让你失望了呀,严大公子。美女刚走了。”
“怎么,还真有美女啊?”
“有啊!不过你来晚了,被一个大叔抢走了!”
“啊?怎么回事?”
“阿祝,我需要你帮忙。”
心白与他窃窃私语了一阵,两人的表情皆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