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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早朝变脱口秀,老臣集体社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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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的震撼】
永昌三年七月初九,辰时三刻(早上八点)。
大晟朝文武百官再次齐聚金銮殿。
气氛比昨日更加诡异。
首先,殿门两侧立起了两块崭新的木牌。
左边:“**卷王禁止入内**”。
右边:“**摸鱼才是正义**”。
字迹算不上好,甚至有点歪斜,但朱红的颜色在晨光下格外刺眼。
其次,龙椅旁边多了一张小茶几。
上面摆着:一只紫砂茶壶、几只茶杯、一碟瓜子、一碟桂花糕。
甚至还有个小炭炉,温着一壶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皇帝陛下入场了。
他没穿全套龙袍,只着了明黄色的常服。
头上没戴冕旒,也没戴昨日的嫩黄毛球帽。
他戴了一副**墨镜**。
漆黑的圆形镜片,几乎遮住半张脸,镜腿细细的金色,在晨曦中反着微光。
赵明在龙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龙袍下摆经过他昨晚亲自裁剪,现在已经不会绊脚了),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杯茶。
“诸位爱卿,早啊。”
声音透过墨镜传来,带着一种莫名的悠闲(和欠揍)。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副墨镜。
严嵩站在文官首位,胡子又开始无风自动,脸色从青到白,从白到红,最后定格在一种濒临崩溃的酱紫色。
“看来大家都睡了个好觉。”赵明嗑了颗瓜子,“那么,为了巩固睡眠成果,提高工作效率,朕宣布——”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金銮殿高大的穹顶下回荡:
“即日起,早朝实行‘新式述职法’,朕称之为——**三分钟限时脱口秀**。”
死寂。
然后是“嗡”的一声低语,像马蜂窝被捅了。
“安静。”赵明敲了敲桌子。
王德全立刻从旁边捧出一样东西——一个特制的沙漏,里面装着红色的细沙。
“看到这个了吗?‘三分钟沙漏’。”赵明指了指,“每人发言,沙漏启动。沙漏流尽,必须闭嘴。多说一句,扣一个月俸禄。”
他顿了顿,补充:“哭穷喊冤讲废话的时间,也算在内。”
严嵩终于忍无可忍,出列:“陛下!此乃朝堂!非市井勾栏!如此儿戏——”
“严爱卿。”赵明打断他,“你想第一个发言?可以。但得按新规矩来。”
“什么规矩?”
“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赵明呷了口茶,“重新说。”
严嵩:“……”
他胸膛剧烈起伏,像拉风箱。
赵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甚至又嗑了颗瓜子。
满朝文武都在看着首辅大人。
终于,严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是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他开口,声音干涩僵硬:
“……臣,有一个朋友。”
“嗯,继续。”
“他……他在西北种地。”
“然后呢?”
“地干了,没水,快饿死了。”
“所以?”
“需要朝廷……拨钱打井、运粮。”严嵩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请陛下……批点钱。”
言简意赅,核心明确。
用时:二十秒。
赵明满意地点头:“准。户部、工部,三天内拿出具体方案和预算,谁负责谁签字,送到朕这儿。下一个。”
严嵩踉跄退回队列,旁边两个门生连忙扶住他。老头嘴唇哆嗦,喃喃自语:“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第二个是兵部尚书周武。
这位豹头环眼的老将,显然没那么多心理负担。他大步出列,声如洪钟:
“陛下!臣也有一个朋友!”
“说。”
“他在边关当兵!”
“嗯。”
“三个月没发饷!”
“所以?”
“快饿死了!需要钱!”
更简洁,十五秒。
赵明:“准。兵部核实人数,户部核算欠饷,七天内发下去。发不到,朕唯你是问。下一个。”
周武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么顺利,挠挠头,退了回去。
第三个是礼部尚书,一个瘦高老头,负责太庙修缮申请。
他出列,学着前面两人的样子:“臣……臣有一个朋友……”
“嗯。”
“他觉得……太庙有点旧……”
“所以?”
“想修一下。”
“不准。”赵明干脆利落,“国库没钱修面子工程。下一个。”
礼部尚书呆立当场,后面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第四个是工部侍郎——就是那位夹带春宫图被批“重画”的。
他出列时腿都是软的:“陛、陛下,臣有……有一个朋友……”
“说快点,你朋友怎么了?”
“他、他在江南……发大水了,房子淹了……”
“要修堤?”
“是、是……”
“准。”赵明看着他,“但堤坝设计图重画。要像你……嗯,像你朋友业余爱好画的那种图一样精细、用心。明白吗?”
工部侍郎脸“唰”地白了,汗如雨下:“明、明白……”
“下一个。”
不到半个时辰。
积压数日、原本需要廷议数天、扯皮无数的十几件“重大国事”,全部处理完毕。
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也荒诞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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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艺展示环节·大型社死现场】
“好了,正事说完。”赵明摘下墨镜(其实是为了揉揉被压痛的鼻梁),“现在,进入早朝第二环节——**才艺展示**。”
百官:“???”
“朕听说,诸位爱卿除了会写奏折,都身怀绝技。”赵明笑眯眯地说,“往日埋没于案牍,今日机会来了。展示一下,放松心情,也能增进同僚了解嘛。”
他目光扫视,最后落在严嵩身上。
“严爱卿,朕听闻你年轻时笛子吹得绕梁三日,曾得先帝赞赏?来,给大家助助兴。”
严嵩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陛下!老臣……老臣年迈,气短……”
“那就吹个短的,《小星星》总会吧?”赵明从旁边小太监手里接过一支玉笛(显然早有准备),递过去,“来,这是先帝旧物,意义非凡。”
严嵩颤抖着手接过笛子,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憋红了脸,吹出几个漏气的、不成调的音。
“噗嗤——”不知谁没忍住。
严嵩老脸涨红,扔下笛子,掩面退回队列。
“李尚书。”赵明点名户部尚书钱有财,“你字写得好,先帝曾夸你‘银钩铁画’。来,现场给朕写幅对联。”
钱有财胖脸堆笑:“陛下,写、写什么?”
赵明想了想:“上联:‘上班不摸鱼’。下联:‘下班不加班’。横批:‘陛下圣明’。”
钱有财:“……”
他硬着头皮,在太监铺好的宣纸上,写下了这十二个字。
字确实不错,风骨铮铮。
但内容……
几个翰林院的老学士已经捂着心口,开始掏救心丸了。
“张侍郎。”赵明看向刑部一位以嗓门大著称的官员,“你吼一嗓子,能震醒三条街外的醉汉。给大家唱个……《黄河大合唱》?没有黄河?那就唱《长江之歌》?也没有?那就随便吼两句,要有气势!”
张侍郎欲哭无泪,在皇帝鼓励(逼迫)的目光下,运足丹田气,吼了一嗓子家乡的船工号子。
声音确实洪亮,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赵明带头鼓掌:“好!赏!今晚御膳房给你加个鸡腿,补补嗓子!”
“王御史。”赵明又看向一位以“明察秋毫”著称的言官,“你眼神最好,给大家表演个‘三秒内数清殿内有多少块地砖’?”
王御史脸都绿了,但皇命难违,只能趴在地上,开始疯狂数砖:“一、二、三……”
“时间到!多少块?”
王御史哭丧着脸:“才数到二百六十七……”
“不合格,扣俸禄半个月。”赵明摇头,“下次早会前,记得先数好。”
金銮殿变成了大型才艺(丢人)展示现场。
老臣们面红耳赤,年轻官员憋笑憋得肩膀抽搐,几个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快晕了。
最后,赵明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投票,选出“今日早朝最可爱大臣”。
获奖者是礼部一个刚从地方调上来、还没摸清京城水有多深的年轻主事。
获奖原因:他在被要求“表演胸口碎大石”时,真的跑到殿外去找石头了,虽然最后被侍卫拦下。
奖品:**“提前下班券”一张**(赵明亲手用朱笔写在黄绢上,盖了私印)。
凭此券,今日酉时(下午五点)可准时下班,任何人不得以公务为由阻拦。
那年轻主事捧着黄绢,如获至宝,激动得热泪盈眶。
周围同僚投来的目光,复杂难言——有羡慕,有鄙夷,也有深深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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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镜后的真相与暗流】
早朝终于结束。
赵明戴上墨镜,起身,在文武百官复杂至极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走出殿门时,他对王德全吩咐:“牌子立好了,就每天立着。谁看不顺眼,让他来找朕。”
回到养心殿,赵明摘下墨镜,长长舒了口气。
王德全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您这墨镜……”
“哦,这个啊。”赵明把玩着那副用黑水晶片和黄金镜腿(让工匠紧急赶制)做成的简易墨镜,“主要是遮黑眼圈。昨天批奏折到……嗯,看话本看到半夜。”
其实是熬夜回忆前世的管理学知识,并试图用毛笔整理成古代版《改革纲要》。
王德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陛下,您今日如此……戏弄诸位大人,是否太过?严首辅他……”
“戏弄?”赵明挑眉,“王德全,你觉得朕是在戏弄他们?”
“奴婢不敢……”
“朕是在救他们。”赵明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洒满阳光的宫道,“一个个年纪不小,颈椎不好,睡眠不足,肝火旺盛。朕让他们出出丑,活动活动,发泄一下,总比憋在心里得癌症强。”
王德全:“……” 虽然听不懂“癌症”是什么,但感觉陛下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再说了,”赵明回头,眼里闪过一丝锐利,“你以为他们今天只是丢人?”
王德全茫然。
“严嵩被迫用‘我有一个朋友’说西北旱情,他心里憋屈,但话已经说出口了——‘要钱打井运粮’。以后西北再旱,他还能拿‘需要从长计议’来搪塞吗?不能!因为是他亲口说的,要立刻解决!”
“周武要军饷,朕当场准了,限时七天。七天后发不下去,就是兵部、户部的责任。责任到人,他们还能互相推诿吗?”
“礼部要修太庙,朕直接驳回。以后谁再想用‘祖宗礼法’要钱搞面子工程,就得先掂量掂量。”
赵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
“朕用一场荒唐的早朝,把过去那些模糊的、可以扯皮的责任,全都摆到了明面上。话是他们自己说的,期限是朕当场定的。办不成,就是无能。”
他放下杯子,笑了笑:
“这可比苦口婆心讲道理,有用多了。”
王德全怔怔地看着年轻的皇帝,忽然觉得,那副墨镜后面,或许藏着一双比他想象中更清醒、更锐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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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文学社的诞生】
与此同时,在皇宫最偏僻的西北角,低等太监聚居的“杂役房”区。
小顺子正被十几个小太监团团围住。
“顺子哥!你真的见到陛下了?”
“陛下真的赏你银子了?还让你专门写话本?”
“那话本真那么好看?给我们讲讲!”
小顺子紧紧捂着怀里还没焐热的二两银子(对他来说是巨款),脸激动得通红。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那几页被皇帝看过的《冷宫魅影》手稿,压低声音:
“陛下说了,我写得……挺好!”
周围响起一片羡慕的抽气声。
“陛下还让我每天更新!”小顺子挺起瘦弱的胸膛,“从今天起,我不刷马桶了!专职写这个!”
“顺子哥,你能不能教教我们?”一个机灵的小太监眼睛放光,“我也想写!万一也被陛下看中了呢?”
“对!我们也写!”
“我们可以一起想故事!”
群情激昂。
小顺子看着同伴们渴望的眼神,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好!”他一拍大腿,“咱们成立个……成立个‘笔友会’!一起写!好的故事,咱们偷偷传看,最好的,我……我找机会递给陛下看!”
“好!”
“就叫‘御前文学社’!”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
十几个半大孩子,在昏暗拥挤的杂役房里,因为皇帝随手打赏的二两银子和几句鼓励,点燃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他们不知道,这个夜晚诞生的、稚嫩而隐秘的“文学社”,将在不久的将来,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搅动宫廷,甚至影响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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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的深夜密谈】
首辅严嵩府邸,书房。
烛火摇曳。
严嵩瘫在太师椅里,仿佛老了十岁。
对面坐着他的两个心腹门生:礼部侍郎刘文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肃。
“恩师,今日朝堂……奇耻大辱啊!”刘文正痛心疾首,“陛下如此胡闹,置祖宗礼法于何地?置朝廷体统于何地?”
陈肃则更冷静些:“恩师,学生观陛下所为,看似荒唐,实则……步步紧逼。西北旱情、边关军饷,他当场拍板,限时解决。此乃将我等置于火上烤啊。办成了,是他的圣明;办不成,就是我等无能。”
严嵩闭着眼,缓缓道:“老夫何尝不知……此子,不简单。”
“那我们就任由他胡闹?”刘文正急道,“不如联合百官,上书劝谏!甚至……请太后出面!”
严嵩睁开眼,目光浑浊却深沉:“劝谏?今日老夫还未开口,便被堵了回来。太后……太后自先帝去后,深居简出,态度不明。”
他沉默片刻,手指敲击着扶手:“陛下要‘新规矩’,那就按他的‘新规矩’来。西北旱情,户部工部去办,但预算要做得精细,流程要走到位。边关军饷,兵部核实,一丝不能错。”
“恩师,这是……”
“他想要效率,老夫就给他看‘效率’的代价——层层审核,步步核验,皆需时间,皆需人手。”严嵩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他想快,老夫就让他知道,朝廷这部老机器,快起来有多难。”
“至于那些荒唐举动……”严嵩叹了口气,“且由他去吧。只要不伤国本……老夫,忍了。”
刘文正还想说什么,被陈肃用眼神制止。
书房内,烛火噼啪。
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