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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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因夏偏头听了没多会儿便觉得无聊，这次会议他没什么发言的压力，自然要比在座的其他人放松。
会议桌围成一圈的人里，除了梁琨，几乎每个人都皱眉紧绷着嘴角，看着十分紧张的样子。
当然也不包括江衡，他坐在中心位，手里握着的钢笔一敲一敲的打在弯曲的无名指上，明明之前是个从穿着到举止都一板一眼的人，现在在这种正式场合下，倒是多了很多看似漫不经心的姿势和小动作。
和江衡对坐的那人随着钢笔敲动的频率几乎一直在擦汗，对着这么一块儿冰山大木头坐着，可见其忐忑，闻因夏在心里感慨着对方的不易，稍一偏头却正好和江衡对上了目光。
他像是看了自己许久，两人对视了好几秒，他也没有率先挪开视线的意思，依旧压着嘴角，一副对什么都不满意的样子。
闻因夏微眯着眼，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江衡嘴角那道带着斜角的起伏又变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像是心情又回转了不少。
他又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竟然能从江衡这张面瘫脸上脑补出这么多的情绪变化。
不过凭借像素点移动位置来判断对方的情绪起伏未免太过不靠谱，闻因夏刚打算别过脸，鼻间便又闻到了那股浅浅的冷香味。
像是新雪裹着松枝，是江衡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明明这样的密闭共处空间都会自动配置信息素稀释和安定装置，好防止信息素干扰，但闻因夏依旧清晰地闻到了这股味道，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慢慢勾起了他心底那部分以为早就被淡忘的记忆。
闻因夏恍觉自己后颈处裸露的皮肤在微微战栗，这股味道平和却不缺乏存在感，和他第一次在江衡身上闻到的信息素味道相比，不再平淡如水，而是裹着明显的情绪因子，他甚至觉得自己在那味道里感知到了江衡此刻的心情。
焦躁、不耐、隐隐的不安？闻因夏再次偏头看向江衡，这次换成对方意外，微扬着眉，好像浑然没有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在外泄的自觉。
甚至看身边人的反应，大家好像都没有意识到？
闻因夏简直要觉得自己患上了江衡的信息素牌的过敏症，为什么偏偏自己对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捕捉这么敏感，反应这么大呢？
难道是江衡的腺体又出了问题？
闻因夏维持着撑住半张脸的姿势直到散场，本想跟上去和梁琨说上几句话，想了想又折返，跟着江衡回了办公室。
两人前后脚刚进门，倒是江衡先转过身开口：“闻律师，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因夏顶着脑门上的问号，听见他解释：“你的脸看起来很红。”
他忙去捂脸，确实有些发热，但总不好说大概是因为你身上的信息素，毕竟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转念一想，又试探着开口道：“江先生有没有觉得会议室里有什么奇怪的信息素味道？”
自然是不会有的，但江衡似乎认真思索着他的话，“你是受到谁的信息素影响了吗？”
“江先生应该知道，一般而言，已经建立最终标记的alpha和omega的腺体都是很稳定的，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也都很温和，不会对旁人造成影响，这也是最终标记的意义。”
江衡闻言点点头，神情认真，闻因夏意识到这句话也和四年前的他和方韫知有关，又开口道：“江先生之前应该看过星盟的婚事法律，但你似乎对于严重过错还没有特别深的认识。”
江衡抬眼，似乎在等着闻因夏接下来的解释，闻因夏却停下了话头，“江先生，方便问问你的腺体状态稳定吗？”
这问题有些冒犯，但闻因夏面上是有所打算的样子，于是江衡点点头，“正处于稳定期。”
闻言，闻因夏脸上带起些笑意，一双圆眼睛眯得弯弯的，露出小狐狸一样狡黠的笑意，“江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完又带着股神秘意味地补充道：“我可以先行告知，接下来我可能要启动一项和我们之间的委托事项有关的法律援助预案。”
江衡没有打听他接下来的打算，只有些怔愣地盯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
“爸爸，今天的青菜甜甜的，很好吃哦。”
闻小年鼓囊着小脸嚼着菜，小脑袋自带节奏地一晃一晃，面前的一盘青菜苔被他呼哧呼哧地吃得飞快。
不挑食，还爱吃青菜，真是乖得没边，闻因夏满意地冲他点点头，竖起大拇指以示鼓励，“慢慢吃喔，最近有很多当季的蔬菜，阿姨会换着做给你吃的。”
闻小年塞得鼓鼓的腮帮子好不容易消下去，想到什么似的，很激动地开口：“爸爸，这周五的活动你要记得来哦。”
从幼儿园接到他再到回家吃上饭，这句话已经在闻小年嘴里过了四五遍了，闻因夏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爸爸这次是志愿家长呢，不会迟到的。”
闻小年闻言满意地翘起小脚，夹起爸爸新夹给他的菜苔，像是碗里的饭菜都变得更香了。
说来也巧，闻因夏也是今天去接闻小年时才知道这次的值班家长轮到了自己，而幼儿园这次的活动正是在叶心所在的疗养院举办，期间他联系了叶心，也得到了对方会去的肯定答复。
等吃完饭，闻因夏陪着闻小年趴在地毯上拼模型，闻因夏一对上这些精细的手工活眼里便转圈圈，但闻小年却很擅长分门别类，又有他一个常年被工作磨练的成年人都比不了的耐心，是个能动能静的乖宝宝。
闻因夏偷懒似的趴在一旁的抱枕上，歪头看着闻小年白嫩软糯的小脸儿，忍不住压着眉头露出副很惆怅的模样，开口逗他：“小年宝好像喜欢模型多过爸爸了。”
话音还没落，闻小年立马放下手中的模型块儿，一下子闷头拱进闻因夏早就打开等待的臂弯里，小脸儿蹭啊蹭，十分舒服地躺在爸爸的怀里，“爸爸，等拼好了就给你看哦。”
闻因夏经常这样逗他，自然知道他不会生气，这幅模型还是闻思年买给他的，闻因夏还得保留着舅舅会来拜访的惊喜，于是捋着闻小年软滑的头发转而问道：“宝宝，你还记得叶心叔叔吗？”
闻小年在他怀里点点头，很高兴的样子：“这次去表演也会见到叶叔叔吗？”
闻因夏笑着说是，脑子里却想起叶心之前跟自己说的话，他在那之后也问过老师，对方再三跟闻因夏保证幼儿园里没有恶性欺凌事件，只是语气难免有些支支吾吾的。
他今天特意比放学时间早到了一会儿，站在教室外观察了一会儿散学前的课堂。
梁满的个子和成长期的闻小年差不多，看上去不太像omega，面容雪白，却不像其他家里娇养的小孩子带着天真不经事的稚嫩。
闻因夏总觉得他的眼神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木，沉着镇定，只有和同桌的闻小年说话时才会恢复些孩子气，倒像是两人的性别倒转过来一样。
只是当老师叮嘱完安全事项，各个小朋友都背起小书包准备放学时，梁满却像默契一般刻意和闻小年隔开了距离，径直走到了和他们的座位隔了不少距离的一个小男孩背后。
那个男孩比他高上半个头，却像没有看见梁满一样，一脸不耐甚至恶狠狠地撞开他的肩膀往门口走。
闻因夏让开了走道，小男孩在经过他时头也不抬，反倒是梁满大概是认出了他，极快地瞥过他一眼，跟着赶着对方的脚步跑走了。
他有些犹豫地问道：“年宝，上次活动你的演出服出问题，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爸爸说？”
闻小年闻言小心地探出小脑袋，看着像是要准备受训一样，嘴角一下子耷拉下去，不说话。
“爸爸没有别的意思，是不是有小朋友欺负你了？”
闻小年连忙摆摆头，看样子不像撒谎，闻因夏转而问道：“那就是欺负小满了？”
听到梁满的名字，闻小年立刻很紧张地扒住闻因夏的胳膊，“爸爸，没有。”
闻因夏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安抚着儿子：“你是因为保护小满，被人推了一把，才会不小心扯开裤腿的是吗？”
闻小年只能点点头，他又接着问：“是和小满一起放学回家的那个男孩子吗？”
“爸爸，”闻小年窝进他怀里，小声说：“他的脾气不太好，只是误会小满拿了他的衣服而已。”
梁满和那个男生的穿着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闻因夏想起闻小年之前说的梁满的父母都不在身边的话，猜想大概是寄人篱下的原因。
他没法插手别人的家事，但还是仔细开口嘱咐：“如果真的有不好的行为，要告诉老师和爸爸哦。”
闻小年的小脑袋立刻贴在他胸口处蹭蹭以示保证，发丝都被揉得一团乱，闻因夏满意地将下巴抵在儿子的小脑袋上，渐渐的闻到他身上那股甜甜淡淡的果香味，这才放下心来。
…
云耀政府大厦，已经接近下班时间，楼道里空荡荡的，只剩走廊的茶水间门还开着。
江衡路过，很是闲适地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开灯，这会儿临近傍晚，暮色昏暗，光脉上的荧光投在窗口处那人紧缩着眉头的侧脸上，看上去像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事。
江衡的步子很轻，衬衫的领口处松了粒扣子，腺体处的抑制贴却消失了。
梁琨是在听到身后机器提示的声音时猛然转过头来的，甚至没来得及将面上那副焦躁的神情掩盖下去，便和一手拿着说明书，看起来姿态矜贵的江衡对上了眼神。
江衡随意在他身上瞥过一眼：“这个点，大部分已经成家的办公人员已经坐上最近的一班渡轮回家了。”
两人自从那次活动之后，相处的氛围总是带着点儿说不出的火药味，此刻没有旁人在侧，梁琨倒也像没了什么顾忌似的，“江巡领的伴侣不在身边，倒是很了解一般人的家庭情况。”
江衡因为对方语气里明显的挑衅意味挑了挑眉，梁琨收起光脉，抬脚正想离开，鼻间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几乎一瞬间扶住一旁的桌台弯下了身子。
当事人依旧状似无意地摆弄着桌上的机器，只是那股味道越来越浓，梁琨抬手捂上腺体，空气里那股冷冽的信息素味道几乎像绕颈般扼住他的呼吸，这是等级差异的alpha之间天然的信息素压制。
在他下一秒几乎快要跪下身时，那股味道却骤然消散，空气中的安定装置开始喷洒喷雾。
江衡似乎有些意外于对方的反应，木着脸不带什么内疚神色地开口：“抱歉，因为伴侣不在身边，我的腺体状况总是不太稳定。”
梁琨有些痛苦地喘息着平复呼吸，几乎带着怨毒地瞥过一眼，没再说话，很快从他身侧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味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