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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破冰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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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正义不倒,国家欣欣向荣受人景仰。”
“愿,阿昭,出警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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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秦昭,身份暴露了,你和老陈取消一切行动计划,立即撤离,收到请回复。
——收到。
我叫秦昭,27岁,是一名缉毒警察,这个年纪,在队里,不算大,但已经没有人把我当新人了。
这个任务是三年前我主动申请的,干卧底的事儿,全队上下,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合适的人。
理由很充分:
第一可塑性强。
第二履历干净。
第三目标感明确。
第四相貌端正。
……
好吧!都是废话。
真正的理由就一句:我在警所快憋疯了。
每天看着卷宗里的案子,看着同事热血沸腾地讨论案情,我就想起训练场上的事儿,更加生气,我一直是一个追求英雄主义的人,从小到大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厉害有实干能力的警察。
我不想学了一身本事,全都用来在会议室分析数据。
我要当一个大英雄。
“老大,你就放心吧!指定到达接应点,安全回到队里。”
“秦昭,你们衣……”
李队的声音在耳机里“滋啦”一声断了,最后一句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我摘下耳麦,丢到了垃圾桶里。
约好的掩护点是在城西那片旧巷,这个位置人口杂,不方便找,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动,队里也好接应我们。
我规划的路线,不知道为什么,我走哪条路,都有人清晰的跟过来,于是,我先停在一处废弃门洞下,背贴墙壁,开始从头到脚检查自己。指尖划过衣领、袖口、裤缝……最终,在皮夹克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接缝处,触碰到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硬物。
不是警用装备。
我用刀尖将它挑出,一粒微型定位器。
“妈的,大意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出问题,衣服都是队里统一买的。”
“难不成队里……”
我猛地甩头,像是要把这个想法从脑壳里硬砸出去,后脑勺重重磕在粗糙的水泥墙上,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
“操!”我低骂出声。
不是难不成。
是指定有内鬼了。
得尽快把这事告诉老大……几乎就在我理清头绪的同一秒,深处传来了声音。
不是风吹动废塑料的窸窣,不是野猫窜过的轻响。是鞋底刻意放轻的细微摩擦声,大概两人。
30岁左右,男性。
脚步声一沉一拖,间隔规律。
而且,在某一刻那稍重的脚步声里,我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布料与硬物有规律的刮蹭声。那是腋下枪套里的手枪,随着步伐,枪柄边缘擦过粗糙外套内衬的动静。
有枪。两个人都有。
破碎的信息在我脑中拼合。
一张狠戾浸透的脸浮现在黑暗里。
周大稳。
三年前在围捕中,被击中左腿,逃跑后瘸了腿。
这次的名单中就有他,所以不难对应。
他瘸了之后更阴了,专替人干脏活,又加入了贩毒组织,行事更加猖狂。
我的心沉了下去,不过,还好,我做了另一打算,他这人还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贪财好色。
他栽在女人手里的次数可是数不甚数。
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周围逃不出去,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赌一把。
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玩玩吧!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天生就长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这张脸曾被警校同期开玩笑,说太过秀气,在警队中经常被误认为女生,什么脏活累活都有人抢着帮我做。
我迅速丢掉了皮夹克,把里面衬衫,露出自己的肩膀一半,我经常看见许多美妆博主这么穿,接着,我扯下发绳,我的头发是在外养长的,半长的头发松散地披下来,胡乱抓了几下,制造出凌乱自然的痕迹,又咬破了指尖,涂了点血色在唇上。
做完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放松了眼皮,眼泪啪啪地掉,像一只小白兔一样无助的蹲在角落,等待他们的到来。
我想。
只要他们一放松,我就有办法。
“阳哥,这里有个女人?”
chapter 02
“看见有人来过吗?”周大稳用枪托挑起我的下巴,粗糙的金属边缘蹭着我的皮肤,他垂着眼色眯眯地打量我,喉咙里滚出一声笑,“呦,倒是个水灵灵的妮子。”
我缩着肩膀摇头,我并不害怕但是尽量演出九分的恐慌,呼吸带上哆嗦,连哭带拖的。
果然,周大稳对我起了色心。
我正打算撂倒他,右手悄悄向腰后摸去,指尖刚触到枪柄,耳廓却一紧。
不对。
林子里又有了声音。脚踩碎枝的闷响,不止一个方向,粗略一数,起码六七个人正朝这儿围拢。
我眼睫一沉。
今儿这跟头,怕是栽定了。
不知道老陈那边……顺不顺利。
“我不知道!哥哥。”大学的配音功底好歹没有白学,我压掉了原本的音色,基本上一开口就能让他们打消顾虑。
“你怎么了?”他凑近我,一股很浓的烟臭味刺激着我鼻腔,我有些恶心,但恰到好处,像是哭到干哕的姑娘,可怜巴巴的。
“我是M大学的学生。”
“被欺负了?”
我点点头。
“哎呦!来哥哥给你报仇。”她的手抚在我的肩膀,顺着往下摸去,我后腰上有枪,我急忙抓着他粗糙的手。
“哥哥,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我话没有说完,那队人来到了,为首的男人皮肤很干净,个子非常高,眼睛深邃到拖出粉红色尾迹。他进门,我就听你子弹上膛的声音,等身影彻底显出,他就掀起眼皮,又冷又狠看着我。
“走了,别在这里耽误功夫。”
“那条子早跑了,来的时候就她一个,你们找到了吗?”
摇头。
“怪事了。”周大稳啐了一口,掐着腰,视线重新糊回我身上,“精得很,别让老子逮到他,逮到了就打断他的腿喂狗,妈的,今天跑了那么多路,脚掌都磨破了,正好,要了这小妮子,给我们哥几个解解乏啊哈哈哈。”
他身后几个跟班发出附和的笑声,眼神也热切起来。
破屋里空气粘稠。
我想硬拼肯定不行,对方人多,而且为首的男人(暂且称他为头儿)一直没放松警惕,手看似随意地垂着,但离腰间的枪很近。
周大稳的手抓着我的衣领,我抿嘴轻咬,向后一缩,弱者的形象一无改变。
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放松警惕。
“不……不要!求求你们!我……我可以给你们钱!我爸妈有钱!只要你们送我回学校,要多少都行!”
“钱?钱当然要,人嘛……嘿嘿,哥哥们也不嫌多。”
他不打算放过我。
“够了。”为首的男的说。
周大稳的手停在半空,不甘地回头:“阳哥?这荒山野岭的,一个学生妞儿,玩玩怎么了?又耽误不了……”
“我说,够了,正事没办利索,还有心思弄这些?人都跑了,回去和当家的怎么交代。”
阳哥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唇边,他走到我跟前,手指把我低垂的头抬起,四目相对之间,我看见他的睫毛不自然地合拢,幅度很小,但还是抓进了我的眼底。
然后甩开手,微微向前倾,摸我的腰杆,我脊骨一绷紧,身子浸出了汗,一种对死亡本能恐惧感,只怕他再往下探,就到了摸到了枪。
“是个嫩子,”他笑着唇角展开一条边,“怕你吃不消。”
“其他人跟我走!再去外面找找。”几个人应声,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了。
“什么好事都由老周占了,真是不公平。”
“回头给你们找。”周大稳催促,“去吧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chapter 03
“求你了……别碰我。’”
门合上的轻响落下,房间剩下我和他。
好机会。
我撑着墙壁慢慢站起,小心地与他周旋,他在看我,我也在看着他,等他放下枪支。
他就完蛋了。
我一定会杀死他,然后逃出去,把东西交给李队。
“小宝贝,我还没在这种地方试过。”
他的话音未落,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的动作,我一个飞踢锁喉,用攥在手里的鞋带勒住了他的脖颈,看着他针扎着咽气,直到他双眼暴突,双手疯狂抓挠颈束缚,腿脚乱蹬,喉咙因为无法吞咽发出“嗬……嗬……”的声音。
再后来我已经听见他脖颈短促的闷响,我还是不敢松手,继续勒了整整十秒,我第一次看见一个人死亡的过程,这远远要比开枪恐怖得多,我隐隐感觉人体的发散的温度快要把我烧穿了。
等到回过神来,我已经为他流了一滴泪。
热乎乎。
我本能的躯体里,依然会对生命敬畏,我软弱无比,是身上这身衣服,让我挺直了脊梁。
“川啊,我为你报仇了。”
他彻底全身瘫软,再无声息。
勒了很久,以至于我松开鞋带时,指尖已经麻木勒出血痕,可是我没时间迟疑,迅速捡起他的枪,搜身,看看有没有能够利用或者有用的信息。
那些人已经走了,但我不确定有没有走远,不敢放心警惕,身上汗流浃背,越来越热,晕头转向,甚至恶心想吐。
我高估了自己。
我以为我不会害怕的。
明明我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可是我还是那么害怕死亡。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使肺腔充满气体,缓解我的恐惧感。
老天保佑,我要活下去。
我要把希望带给人民,毒贩一日不除,人民一日不能安宁。
保佑!保佑!
树林里起风了,风吹着我被汗湿的衣服,透彻心骨的凉。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如释重负,就继续赶路,走进了林子。
在一边缘,我听到一声“咔嚓”,我的脚下颤动了一下。
有人!
我举枪,手臂肌肉已经痉挛发酸,扣板指的手眼见的抽颤。
“他死了吗?”
问我的人,竟然是刚刚为首的男人。
我的枪支对准他,他做着投降的姿势,慵懒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嘴巴里叼着烟,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哪有一点怕我的样子。
他赌我不会开枪吗?
“别过来,我会开枪。”
“好,我不过去。”
“双手抱头,往后靠。”
他乖乖照做。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走近,查看了一眼四周,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你最好老实点。”
“放心,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
忽然一道冷光从枪身上猝然掠过。我甚至没看清他手指如何动作,腕骨被铁钳卡住,猝然向内一折,酸麻感窜上整条胳膊,扳机圈已经空了。
金属摩擦一声,弹壳叮叮当当滚落脚边。
我才感觉到了手上的失去重量。
我就这么看着他,两根手指随意一捻抛开了手枪。
我的大脑意识到危险,于是靠肉搏,他接了几下,就轻松的钳制住了我,“放开我。”
“有一个交易做不做。”
这倒是稀罕事儿,毒贩找我做什么?
“什么交易。”
“你做我的情人,一个月后,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他应该说的是钱吧!但比钱更诱人的是埋伏在他的身边,我眼珠子转动,问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他?”男人不屑,“谁和他是一伙,我早就看他不爽了,还要谢谢你。”
“那你不杀我,找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干什么。”
“当然是……”
我的双手被他钳制在胸前,他手掌攥着我,我这几年很瘦,几乎被他遮住,远远看去就像薄薄的一层,躺在他的怀里。
他低头凑近我的耳朵,那股好闻的茉莉花香也流淌进了我的鼻尖。
“想上你。”
“上你大爷@*%#…我牙关紧咬,下颚痉挛着,挤出几个脏字。
“哈哈哈哈,有个性。”他低沉地笑了,手臂收得更紧。我不知道他还要抱多久,浑身不适,在他胸前挣扎扭动。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贴着耳廓,气息温热,我在前面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想一定特别的恶心。
他说:“做我的情人,怎么样?”
情人?
我耳朵没出问题吧?哥这女装魅力这么大吗?一个两个都来这套。
这合理吗?
chapter 04
合理。当然合理。
当。
当的就是情人。
撬的就是毒贩的老巢。
我身上有熊熊燃烧的使命感,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再说能进入老巢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趁着他没有发现我是男生,我得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大队,在这期间找到巢点,争取早日把他们一网打尽。
转背后,我不争气的睡着了。
妈的,他的床可真软啊!一夜睡到天亮,好久没有那么舒服的睡上一觉了。
第二天醒来,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息,我定了好一会儿神,昨夜的记忆才逐渐回笼,任务,潜伏,还有这个叫宋禾阳的毒贩。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宋禾阳的名字。
一转头,就看见他趴在床边。
他竟然没上床,只是伏在床沿睡着了,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露出一头蓬松微卷的黑发。晨光透过薄纱照在他发顶,头发看起来柔软得像某种小动物的绒毛。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别扭,有床不睡,偏要这样蜷着,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
他呼吸轻缓,睡相安静得甚至透出几分无辜,可我知道,这张脸背后藏着的是怎样一条十恶不赦的灵魂。
如果不是想利用他,我现在就想把他抓回队里。
我缓缓坐起身,薄薄的冰丝从肩头滑落。心中某个念头一动,便不自觉地倾身靠近他。我想看看,能做出那些事的人,究竟是怎样一副心肠。
宋禾阳闭着眼,倒显出几分沉静无辜的假象。
我探身过去,目光在他脸上仔细巡梭,他睡得很浅,呼吸轻均匀,嘴唇微微抿着,下颌线绷出一道略显疲惫的弧度。
就在我几乎能看清他睫毛根数时,他忽然动了动眼皮。
“你醒了。”声音近在咫尺,低哑含糊,
眼睛半睁着,我看清了他的眼下的乌青。
他揉了揉眼角,整张脸都带着一种未完全醒来的倦意。
“你饿吗?”他抬眼看我,又问了一遍。
我一怔。
这个宋禾阳……实在奇怪。
一个毒贩头子,醒来不是戒备,竟是问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饿不饿。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不躲不闪,太过自然,仿佛我们不是初逢,而是旧识。
我迎上他的视线,心底却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你进入角色还挺快的。”我说。
“嗯。”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昨天是你故意支开他们吗?”
“是。”
“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好看。”
我无语,瘪嘴,转过头。
他笑了,声音温吞吞的,“实话。”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我,你就不怕我别有用心吗?”
“不怕。”
他摸摸我的头,第一次喊我。
没喊许如泱。
他喊我泱泱。
泱泱是化名,也是我的小名,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小名叫泱泱,因为小时候觉得太过娇气,后来就没许别人喊了。
昨天他问我叫什么名字,脑子反应,随口就出了。
他的掌心很暖,就如同夏天晒过太阳的竹席,抚摸着我的头顶,我又闻到了熟悉的茉莉香,清新干爽,我想到了以前老家种了很多茉莉。
家人亲朋都在。
有蝉鸣和冰西瓜的暑假。
那是一段无法复刻的时光。
我很喜欢这个香气,对我而言意义深刻。
宋禾阳的音色很有魔力,他的手腕贴着我的脸颊为我捂已经冰凉的耳朵,我鬼使神差的没有动,听他讲话,感受他的脉搏,脉搏很快,一如他的呼吸,“泱泱,如果最后是你,我甘之如饴。”
chapter 05
我们所在的,是城郊一栋孤悬的私人别墅。远离尘嚣,但内部却设施奢靡,重金可见。
早餐宋禾阳亲自下厨,我也趁着这个间隙,联系了队里的线子,简述自身处境,并拜托他调查宋禾阳,还有制造一个大三医学生的假身份。
等我收拾妥当,宋禾阳没有多问,自然地招呼我用餐。有那么一瞬间,竟让我恍惚觉得,自己仿佛真是他养在这里的情人。
菜清粥小菜,煎蛋培根,还有两碟精致的开胃小食。
禾阳递给我筷子,“合胃口吗?”
我点头,这可比我出任务的时候好,吃到一半,客厅里闯进三个人,五大三粗,嗓门洪亮,和宋禾阳沉静的气场格格不入。
“阳哥,蹭口早饭!”
“哟,这就是你藏着的那位吧?”为首的男人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我。
旁边稍瘦些的李禹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老大特意让我带话,让你安心养伤。周大稳那档子事别往心里去,老大早怀疑他不对劲了,这回多亏你。”
他说到这里,目光犹疑地扫过我。
宋禾阳舀了一勺粥,淡淡道:“没事,说你的。她不是外人。”
李禹乐安了心,从怀里摸出个牛皮纸包裹,轻轻推过来:“喏,这次的新货。”
宋禾阳放下瓷勺。包装被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透明的密封袋,装着雪白细腻的粉末。
他伸出手指,拎起来对着光看,“试过了吗?”
李禹乐笑呵呵地,“试过了,这次你指定想不到,找谁试的。”
“什么?”
“条子,昨天抓的那条子刚好做了小白鼠。”李禹乐说着起身去厨房盛粥。
我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条子”两个字刺进耳膜,手上的勺子没拿稳。
叮——
掉在碗沿。
宋禾阳见怪不怪的,重新拿给我。
我接过,脸上不敢有什么情绪,又继续吃饭。
老陈被抓了。
老陈被抓了。
“您没瞧见,昨天给他上手段的时候,那人疼得直喊妈妈,可太有意思了。”有人笑着补充。
宋禾阳的声音依旧平静:“用了什么?”
“剥了一层皮。”李禹乐端着粥碗回来,语气稀松平常,“没让他死透,后来二哥说正好缺试药的,就交过去了。您说禁毒的自己吸上这玩意儿……哈哈哈哈,什么滋味?”
饭哽在喉咙里,一股灼热从胃里翻涌上来。我垂下眼,狠狠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眼前的桌面晃动,我要晕厥了。
另一个人捏着嗓子学起来,怪腔怪调地模仿老陈,满桌顿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人要在什么时候才会喊妈妈啊?他该有多无助,老陈也不倒30岁,因为他为人诚恳,做事又总爱照顾人,老干部气,所以队里的人都喊他老陈。
宋禾阳夹了一片青菜放在我碗里,抬眼扫了扫他们:“行了,别说了。泱泱胆子小,一会儿吓着她。”
“我……我先上楼了。”我放下筷子。
“嗯。”他点点头。
李禹乐搓着手,盯着我:“阳哥好福气,哪儿找来这么水灵的?皮肤白得跟雪似的,就是看着有点倔。”
“别打她的主意。”
“您俩……上过没?”话是说给宋禾阳的,但又让全桌都能听见了,包括我,“什么滋味?”
“我不强迫女人。”
“要不……给她也试试新品?保准她服服帖帖的伺候你。”
宋禾阳放下筷子,瓷碗碰着桌面轻轻一响。
“我还用不着靠这个来控制一个女人。”
“得了得了,跟着你的女人胆子小怎么行。”
“正好今晚有个局,带嫂子见识见识,你知道我们的规矩,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周大稳就是最好的下场。”李禹乐顿了一顿,又接着说,“而我这次来,就是想提醒你,男人呐成也在女人,败也在女人。”
chapter 06
宋禾阳远比我想的要狠得多。
他们说的局,其实就是一场投名状。
他们不信任我。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算是他的情人,身上也要沾点他们的气味。
当晚,我被带到一个隐蔽的仓库。空气浑浊,灯光惨白,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又厚又黑的油污。中间的空地上,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是老陈,我脑子里是老陈的样子,那么鲜活的人被折磨成了现在的模样,这帮人就是一群畜生。
混蛋。
宋禾阳一直在我身侧,手掌向内收缩,“怕了?”
我木讷摇头。
李禹乐把一把匕首塞到我手,“嫂子,阳哥的人,总得表示表示。见见血,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宋禾阳。
他为了理了理头发,“泱泱乖!只要你勇敢的做出这一步,以后我不会让你受苦的,还有好多好玩的你没见过,不是吗?”
他吻了我的额头一口,很轻很轻,我不敢推开,接受了这个恶心的吻。
宋禾阳说:“解剖学学过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说,“你是医学生,应该知道怎么扎最痛吧?”
什么意思。
他是在提醒我,还是单纯的想要折磨人。
宋禾阳退到了一边,坐在暗处的椅子上,指尖夹着烟,火星明灭,沉默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表示。
我握紧刀柄,指甲陷进掌心,这一刀下去,他会不会死?我是学过解剖学,知道怎么避开要害,但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
我来到了老陈的边上,他的脸全肿了,要不是手上的红绳链子我根本分不清是他。
他睁眼,看了一眼。
他没认出我。
“嫂子,你快点啊!”
我的四肢已经颤动到不行,我悄悄说:“坚持住,老陈。”
我捅了他一刀,好恐怖的感觉,刀身突破阻力没入。手心里传来可怕的滑腻感,我很害怕捅到了他的内脏。
血不是涌的。它先是在刀口边缘聚成暗红的一圈,沿着刀锋和我指间的缝隙漏出来。
避开了动脉。
一滴,两滴,砸在地上开成小小的花。很快就连成了线,黏稠地、温热地漫过我的手背。
我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鲜血直流,再这样下去血会流干,会死的。
老陈会死的。
四下一片欢呼雀跃。
“把这人送去警所吧!杀杀他们的威风。”
宋禾阳掐灭烟头,步子不紧不慢的朝我走近,他拧开一瓶水,透明的水流先是冲过他自己的指尖,洗掉沾上的烟灰,然后才拉过我的手腕。
动作轻柔地为我擦去黏腻的血污。
因为紧张原本煞白的皮肤,随即血液回流,成了粉红色。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
周围的人都以为我在害羞,其实我恶心的要死了。
我想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
老天呀!
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
他把我搂在胸口,声音轻轻的,“他死不了,不用有负罪感。”
chapter 07
宋禾阳什么都允许我做,唯独不允许我一个人出门。
他怕我闷,会带着我去逛街,挑衣服,吃好吃的。
也是这样,我有机会把情报带出去。
我从谈话中知道了一个很大的贩毒点,但宋禾阳还是很小心,会找理由推脱。
这天,宋禾阳出去办事,我锁上浴室的门,打开水龙头。
在哗哗的水声掩盖下,一个加密电话接了进来。
“查清了。宋禾阳26岁,M城人,父母双亡,一直勤工俭学,读完了高中,以前在南林一中就读。”
南林一中,那不是我的母校?
这么说来他还算是我的学弟了。
“和我一个学校啊!”
“嗯,不过高考完后就没有继续读书了,而且……他当年考上了警官学院。按辈分,本该是我们正儿八经的师弟呢!”线人叹了一口气又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辍学,和苏泊绉混在一起。他这个行事作风谨慎,基本都是在干后幕,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为什么高调了起来。”
“这样啊?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他父母是出车祸死的,08年的时候,宋禾阳当时曾出庭作证,由于证据不足,案件最终无罪释放,赔给了他一笔安埋费。”
“证据不足。”
“一个本该成为警察的人,却走上完全相反的路,你说为什么?”
“恨吧!但我查过卷宗,没什么问题,哎!年轻人总是容易被逼上绝境的,估计误会了什么。”
“嗯,我知道了,还想问你个事情。老陈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这边不能久接电话,我先挂了。”
“嗯,一定要小心,等你平安回来!”
我关掉水龙头,听见外面有开门声,宋禾阳回来了。
“泱泱。”他的呼唤我。
我推开门走出去。他站在玄关的昏暗里,没开灯,身影模糊。见我出来,他几步走上前,忽然伸出手臂,将我紧紧拥进怀里,一股淡淡的铁锈气的血腥味钻进鼻腔。
我心里揪紧。
“你受伤了?”
“嗯。”他把下巴轻轻搁在我肩上,“有点疼。”
我下意识想挣脱去拿药箱,他现在可不能死掉 ,还得指望他完成任务呢。
“我去拿药。”
“别动,让我抱抱。”他收紧了手臂,握住我的手。静默了几秒,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面的小盒子,递到我面前。
盒子打开,里面铺着黑色衬布。一条银质的太阳花项链静静躺着,花瓣纤细,纹路清晰。只是,其中一枚花瓣的末端,缺了一小角。
“什么?”
“送你的礼物,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老子长这么大送人东西。”
“谢谢。”
“吻我。”
什么?他俯身,双唇贴着我的唇,软绵绵的一种挥之不去的刺激大脑的感觉。
等等——
我……这是被一个男生强吻了?
我的初吻。
老子还没亲过女生,就这么被男生夺走了。
震惊和本能促使我抬手想要推开他。他早有预料,一只手臂收紧了我的腰,另一只手有力地握住了我试图推拒的手腕。那个吻并未因我的退缩而停止,反而更深地探入加深。
继而,温热的唇瓣偏离,含住了我敏感的耳垂,湿热的呼吸伴着低哑声音在我的耳边,“泱泱,有人在看,十一点钟的方向。”
我侧头,玻璃窗外果然有人。
“不想死的话,就别停下来。”
他抱着我的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把我抱到了桌面上。
懵逼了。
我尼玛,难不成真要和他做。
我是男生,钢铁直男。
做你妈个蛋。
“我……你别……”
“嘘,只是演戏。”他的掌心贴着我绷紧的膝头,“你乖一点。”
乖一点。
可他真的解开了皮带,逐步接触我,真的和片里描述的一模一样,温柔的扶着我。
裤子滑落,他握住我的脚踝,双腿被不容反抗地合拢,相贴的肌肤细颤,分不清战栗源自谁的体温。
“你……你……你……要做什么,你说过不碰我的,你不会真想.上我吧!”
“嘘…泱泱,我说过不碰你……但不代表此刻我不想。”
“你干嘛!”
“唔——”
“我踏马杀了你!不要当着我的——”
未完的惊呼被他灼热的呼吸压制,又是一个吻。
“杀吧!我的命迟早给你。”他支撑了许久,手掌开始泛红,眼眶也红,染了一层色欲。
多年以后,我才清楚了这句话的含义,人们往往会不可抑制的在某一时刻留下点遗言。
“你叫我声老公,我去里屋。”
“不叫,少踏马做梦。”
他坏笑:“那我继续?”
“叫不叫?”
“妈的,不如让我去死,你怎么不叫,老公这词是可以随随便便……”
“老公。”
话怎么越缠越乱了。
他……真的喊了我一声老公。
chapter 08
我要杀了,宋禾阳。
呸呸呸。
我感觉我不干净了。
踏马的,亲了我这么多下。
屋里,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娱乐节目。
我在洗漱台刷牙,他倚在门框边等我,身上松垮地套了件黑色家居服,领口歪着,头发半湿。
“你去楼下洗。”我火气冲冲。
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
真不要脸。
我真想骂他一顿,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羞耻。
不要脸。
“哦!”
他眼神里总是有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合的淡漠,我比他大一岁,但无论从外貌看还是行为上,他都比我成熟。
我伸手推了他一把,将浴室门重重关上,反锁好,慢慢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清水反复漱口。
镜中的自己逐渐冷静,思来想去,要是有一天,宋禾阳发现我是个男人……
他会不会,为他今天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
我可太踏马期待那一天了。
这么想着,心里那团淤塞的恼火,好像真被戳开了一个小口。
——我:哈哈哈哈没想到把我其实是个男的
——宋:啊啊啊啊你……
——我:我就气死你。
——宋:呜呜呜我不干净了,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去死。
我在镜子里自导自演了一会儿,气就消了,那颗银色的项链,从我的脖颈掉到了外面,我拿在手中观赏,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挺好看的。
就先这么戴着。
宋禾阳在外面阳台抽烟,他似乎沉浸在情景中,眼睛虚空的望着远处。
我全神贯注地盯视着他,不说话,冷不防的就想起宋禾阳的经历,我觉得他身上有独到忧郁感,会让人自不然的怅然。
他的眼睛清明,却有一种独到的忧郁感。
“宋禾阳。”
我走到他面前。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着我,舔唇,低眉浅笑。
非常神奇,那天晚上,我们俩就坐在阳台上喝酒,交诉心肠。
他抽着烟,我倒着提前冰镇好的酒,谈着人生,做着好朋友之间会做的事情。
夜晚的星星铺了一片天。
是那么那么的美丽。
“我犯下第一个错误的时候,我就没了退路,只好一错再错。”
我沉默,抢过他口中的烟,有些话问不出口,憋在心里,我们各有猜忌,又在某一段醉意盎然的轻松时间交合。
“泱泱,我有时候也分不清,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那你想做好人还是坏人?”
他慢慢倾斜,靠在我的肩头,他说得很认真,“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很想。很想。”
“从很小的时候就想。”
他说的话听得云里雾里、不能预知下一步,我扶稳他,“你喝醉了。”
“师兄,我想你。”
“什么?学什么……”我没有听清,他靠着我,低伏着脸,睡着了。
我们偶然发生的这一晚,成了生命中一个闪耀时刻,像是命运铺垫的艺术品。
那时候,我祈求,宋禾阳回头是岸。
做一个好人。
chapter 09
我在宋禾阳身边已经一个月了,收集了很多的证据和信息,得知道了这次他们的新品会在最近几天销售。
该收网了。
所以这一天,我准备走。
宋禾阳一早就被叫去处理事情了,最近他几天都忙到半夜,今天我出来特别顺利,我跟宋禾阳说,我想去买东西。
他说:“好。”
吩咐了几个保镖就让我走了。
这几个保镖不难对付,队里会来接应我,只是宋禾阳太反常。
我很害怕,计划失败。
一切全功尽弃。
还会搭进去很多条人命。
但,没人冲锋。
世界将会一直处在黑暗中。
我们拐过街区,几个保镖就着了道。
车门拉开,“兄弟,你终于来了。”
引擎低吼,车子汇入车流,警报声响彻天际。
我摘下遮阳帽,扯掉耳朵上的累赘首饰,后座早有准备好的衣服。
“东西呢?”
我吐出一口浊气,从贴身暗袋里摸出微型存储器,递过去。“全部在里面,交易时间、地点、仓库结构、核心人员名单,还有他们这次‘新品’的样品数据。最后确认,就在明晚,西郊老码头,七号废弃冷冻库。”
“干得漂亮,这一个月,辛苦了,兄弟。”
“你都不知道我们大伙多担心你!”
“知道!哈哈哈哈等这次任务成功,认真庆祝。”
回到局里,已是晚上。
熟悉的灯光,熟悉的气味,同事们围上来,递水的,拍肩膀的,都是压抑不住的幸福。
局长亲自坐镇,听完我的汇报,盯着那些解码后呈现出来的清晰脉络和骇人数据。
“证据链完整,时机也刚好在他们交易前夜!调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行动组、外围支援、技术监控,全部就位。这次,务必把这颗毒瘤连根拔起,一举拿下!”
作战室里灯火通明,我站在巨大的城区地图前,一遍遍复述内部结构、守卫可能的布防点。
不敢掉以轻心。
行动计划迅速成型,代号“破冰行动”。我被编入第二梯队,负责外围策应和关键人员指认。
局长看着我苍白的脸,想让我休息,我摇头:“我必须去。”
不仅是为了给这一个月画上句号,更是为了亲手揭开那不安的源头。
chapter 10
行动命令下达。
凌晨三点,西郊老码头被深秋的雾气笼罩,远处的航道指示灯在河面上泛着关泽。
我坐在指挥车里,通过热成像监视器观察仓库情况。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比情报中描述的要多,人影晃动频率正常,至少从表面看,一切都符合交易前夜的准备工作。
“各小组汇报情况。”队长低沉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
“狙击组就位,视野清晰。”
“突击一组到达指定位置,侧门无异常。”
“突击二组准备完毕,后通道安全。”
“技术组完成信号屏蔽,三十秒后启动。”
我握紧了手中的通讯器,听着车厢内仪器运转的低鸣,揪着心。
局长坐在前排,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表情严肃,看起来也十分的紧张。
“信号屏蔽已启动!”技术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各方注意,目标人物出现。”我在画面里看见几个人毒贩,中间的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了。
但是一直没看见宋禾阳。
人都齐了。
“行动!”
命令下达,码头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所有外部的通讯信号被切断,潜伏在周边伪装的成流浪汉的暗哨同时被制服。
突击组从三个方向同时扑向仓库。
“警察!不许动!”
仓库内成堆的纸箱码放在中央区域,天呐!那么多的毒品,数额巨大,要是真被带出去了,不知道会害多少人。
数十名男子惊慌失措地试图抵抗或逃跑,都被训练有素的队员迅速控制。
“发现目标货物!重复,发现目标货物!”
“B区控制!”
“C区安全,抓获七人,其中三人持械!”
捷报频传,指挥车内的气氛从紧张逐渐转向振奋。
但我心中的不安却在扩大。
太顺利了。
从突入到控制全场,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未免太顺了。”
我们下了车子,
局长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没有说话。
“侧门B角!有人持枪顽抗!小心——砰!”
枪声!真枪实弹的爆鸣,哪怕隔着通讯器也震得耳膜一疼!
画面剧烈晃动,捕捉到一个角落里,一个原本已被控制、瘫倒在地的毒贩,不知何时挣脱了部分束缚,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黑沉沉的手枪,状若疯狂地朝离他最近的几名队员胡乱射击!流弹在水泥墙壁和金属货架上迸溅出火星!
现场指挥陷入短暂混乱。
“压制!掩护!”
“有人受伤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行动出现了计划外的变数,局长在身后喊了一声我一声,但我已经冲进了仓库外围的警戒圈。
仓库内部光线杂乱,烟雾粉尘弥漫。大部分毒贩已被彻底制服,铐在地上。只有那个持枪者还在负隅顽抗,被火力压制在一个堆叠的货箱死角,做着困兽之斗。
我焦急地扫视全场,掠过一张张陌生面孔。
没有他。
还是没有宋禾阳。
难道他真的不在?
我心神稍分的刹那,躲在死角的毒贩,枪口对准了我。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我看到了枪口迸发出的火光,朝着我飞来。
在这千钧一发,一道黑影,从侧面一堆高大的废弃机械阴影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扑了出来,他用他的身体,作为屏障,完全地挡在了我和那枚夺命的子弹之间。
“噗嗤。”
是子弹嵌入血肉的闷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猛地一震,向前踉跄半步,却依然稳稳地立在我身前,没有倒下。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开枪!”
“制伏他!”
他穿着警察的服装。
但那双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
是宋禾阳。
“宋禾阳!你怎么样?!坚持住!医护!快叫医护!”
我嘶声朝周围喊,手忙脚乱地去检查他的伤口,手指颤抖着按压在他胸口涌血的位置,试图堵住通道。
温热的液体浸透了我的手套,沿着指缝溢出,怎么压都压不住。
他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抬起来,但他抬起一点点,便无力地垂落,嘴唇微微翕动,气息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把耳朵凑近。
“……咳……”他呛出一口血沫,声音破碎,断断续续,“阿昭,我是好人。”
chapter 11
他就像我身上的瘀伤,让我忍不住想碰。
宋禾阳死了。
我又想起他了。
一个阴雨的周日下午,我捏着那条项链,指腹摩挲着坠子光滑的表面。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工艺接缝似乎过于规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我用指甲抵住,用力一撬。
一声轻响,中间裂开,里面嵌着的是一个微型 U 盘。
“这是?”
我将它插入电脑接口,进度条读完,文件夹弹开,三十七个文档。
都是宋禾阳搜集的。
人物关系图,资金流向追踪,错综复杂的地形图与建筑结构剖析,走私路线、通讯暗码……还有毒枭的照片。
宋禾阳这些年,究竟在调查什么?为谁调查?又为何,最终以这样的方式,将这一切交到我手里?
一切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最后一个文件,我点开。
只有一个Word文档。
上面写着:「愿,正义不倒,国家欣欣向荣受人景仰。」
「愿,阿昭,出警平安。」
我的眼泪一下就掉在地上,开始忍不住地抽泣,我都不记得我哭了多久,哭累了就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宋禾阳。
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回来了,我想问他有没有想我,自从知道他是好人,我心理的介怀才放下,我才开始关心他。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我看见他站姿挺拔,却依然穿着那件血淋淋的衣服,出现在我们熟悉的阳台抽烟。
他一定是恨我吧!恨我误会他是个坏人……
“你怎么穿着这件衣服就来了。”
他不理我。
我又问。
“宋禾阳,你是不是还有遗憾啊!”
他才答:“师兄,我的遗憾是还没能来得及让你喜欢上我。”
我沉默着,拥住他,他的身体就慢慢变成花瓣,消散在我的面前。
我抓不住他。
他又走了。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我只知道,宋禾阳才去了那么久,我就开始想念他了。
我在梦里一直在下雨。
雨可真大。
里里外外淋湿了一遍又一遍。
“宋禾阳,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