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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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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戚云轰轰烈烈的减肥大业开始,宫佩泽做饭时不得不搞出了两种菜系,一种是白人饭,简单快速又清淡减脂,但是难吃,另一种还是家常的中式炒菜,色泽诱人,非常下饭。
每到饭点,戚云就蹲在沙发上抱着他的沙拉碗,一边吃草,一边控诉我俩当着他的面吃好吃的饭菜是有多么的惨无人道。
宫佩泽站起身,换了个座位,正好背对着戚云,又能把我完完整整挡住,他自认非常贴心:“这不就看不见了。”
戚云更加悲愤:“你们还背对着我偷偷吃,孤立我!”
我嘴里叼着一只鸡腿,探出头:“那我当着你面啃鸡腿?听说减肥的人最喜欢看吃播了。”
戚云把头一扭:“我不看。”
我现在对戚云倍感同情,虽然我的行动上没有表示,但我的内心是沉痛的,人活在世上,要是连喜欢吃的东西都不能吃,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能是因为晚饭吃得太撑了,晚上入睡前,我有点失眠,宫佩泽躺在我边上,他睡觉一向很安静,我猜测他应该是熟睡了,结果他突然来了一句:
“后天手术,紧不紧张?”
没有人在知道自己的两颗肾要被开膛拿走一颗会不紧张吧?而且我从小到大躺过最冰凉的手术台,就是为了拔智齿躺上牙医的牙椅,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宫佩泽靠过来,摸到我放在被子外的胳膊,他嘀咕一声“怎么这么冰”,又摸了摸我的脸。
“热的。”
“我是活人,又不是尸体,当然是热的。”
我开口,结果把宫佩泽吓得一哆嗦,他把我放在被子外面的隔壁塞进被子里:“搞什么,你醒着啊。”
“你这么大动静,睡着了都能被你吵醒。”
“我就猜你醒着,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他还纠结着问题的答案,我回答:“不紧张。”
“我不信。”宫佩泽把头也紧紧凑凑地靠过来,压着我的肩膀,好像我们睡的是学生宿舍80厘米宽的床,不叠着睡就会被挤下去,“你说,要不要把你手术的事情告诉戚云啊?”
我半点没犹豫,直接拒绝:“不要。”
“你怎么这样啊……”宫佩泽说完,身子往后一扭,用后脑勺背对着我,不讲话了。
这人怎么冷不丁突然闹脾气,我莫名其妙地戳戳他的后脑勺:“怎么了?说话。”
宫佩泽还是不吭气,房间里又没开灯,我本来就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他还用后脑勺对着我,我用指尖摩挲着,从后脑勺摸过他的耳朵,他的耳垂有点肉肉的,我顺手捏了一下,又试探着从他的下巴摸到到他的嘴唇,嘴唇不干燥,可能是因为睡前喝了水。
我继续探索,摸到他的鼻梁,沿着鼻梁,像是爬上一样往上,我感觉到他原本是睁着眼,可当我碰到他的睫毛,他可能是条件反射,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
我用手捂着他的眼睛,像小时候玩蒙眼捉人游戏时,捂住同伴的眼睛,宫佩泽闭着眼,过了两三秒,我感觉他的睫毛像是扑腾的蝴蝶在我手心不安的颤动。
我问他:“你在装睡吗?”
宫佩泽不答,我手心的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你以后可不能和别人去森林,要是遇上棕熊,躺在地上装死,结果睫毛乱颤,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乱动,一眼就被聪明的棕熊识破,你知不知道,棕熊吃人是生吞,你还活着呢,就只能看到棕熊一口一口把自己吃掉。”
我心说,都这样逗他了,他居然还没反应,结果下一秒,宫佩泽拉住我的手腕,我都没回过神,就被他咬了一口,一点不疼,我正要骂人,宫佩泽突然来了一句。
“我有点担心。”
我知道他就是担心手术不成功,当我和戚云的面,他表现得笑嘻嘻跟二百五似的,私底下就偷偷摸摸的搜索什么“肾移植手术成功率”,“只有一个肾脏怎么生活”和“如果唯一的肾脏衰竭了怎么办”之类的话题。
我用电脑追剧,追到一半去忙其他事,每次都是直接点开历史浏览直接继续追,他没用过百度,搜索历史一个没删,清清楚楚的列在历史浏览记录里。
眼看着搜索话题就从“肾移植手术”直奔“手术失败火葬场”的话题去了。
这也算是赛博确诊了,病人直接确诊为死人。
“没事的,手术成功率超级高,我都一点儿不害怕……”我必须承认,我其实挺害怕的,可这会儿安慰宫佩泽,我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站到床上发表手术宣言,“就往手术台上一躺,麻醉一打,眼睛一闭,就完事儿了!轻轻松松,简简单单,我还没打过全麻呢,听说会睡得特别香,直接不省人事,要是我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你可得拦着我,别让我说胡话,不然以我们俩的关系,不止是我的清誉毁了,你的清白也没了……”
我话匣子打开就合不上了,正要继续激昂陈词,宫佩泽一个翻身就给我按住了,他不仅试图通过用一只手按住我来羞辱我,还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我的嘴。
宫佩泽:“你话好多。”
这话说得我就不乐意了,我正要奋起反抗,伸张正义,宫佩泽却一下子卸了力道,浑身没骨头似的靠在我身上。
“知意,”他说,“其实你也很害怕吧。”
其实我超级害怕,但是每次害怕的时刻,李知秋都告诉我,秘诀是假装不害怕,假装很有勇气,有时候装着装着,好像就真的没害怕过。
我曾经问李知秋,进手术室那么多次,他害不害怕,他说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会假装自己是个死人,因为是个死人,就不会害怕手术失败死掉了,自然也不会害怕了。
好像伪装的次数多了,也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可能会变成一个死人了,毕竟大家最后都会变成死人。
“好像有一点害怕吧。”
在宫佩泽面前,撒谎似乎变得很困难,我觉得他有笨蛋的大脑,但是配置了非常灵敏高端的测谎仪。
宫佩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把我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