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们》Heating

11、第 11 章

　　“别愣着了。”队长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该发球了。”

　　其他队员笑着说：“发个好球。”
　　“男朋友都来加油了呢！”
　　“知意，好好表现哦哈哈哈。”

　　排球队里全都是没个正形儿的，但还好裁判吹哨了，我赶紧准备发球，我依旧是起跳，抛球。

　　在抛球的一瞬间，观众席突然传来了吵闹声，通常发球时我都能忽略观众席上干扰的声音，但这次，我却突然有些心神不定，导致球抛得不高，我赶紧在半空中把拍改成了托的动作。
　　排球飞出去，这次力道小了很多，擦边碰过了拦网，对面三个人扑过去接球，却没有接住。

　　又得了一分，但赛场里却没有如预料之中那样响起欢呼声和掌声。
　　在站在发球的位置，我看向观众席的位置，赛场上所有的球员都和我一样的动作，朝一处观众席的位置看过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冲过去的，从球场到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可能只花了几秒？我不太记得了。
　　最后一排的空地上，李知秋倒在地板上，他的头是歪斜的，浑身抽搐着，牙齿打颤。

　　围观的人叽叽喳喳，没有人敢上前。
　　“他是生病了吗？”
　　“好吓人，像丧尸一样，他不会爬起来咬人吧。”
　　“应该是羊癫疯，应该不会传染的。”
　　……

　　我像疯子一样冲进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群，把所有人拨开，李知秋就在我的面前，我甚至能听到他上下牙齿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我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不能让他咬到舌头。
　　我跪坐在李知秋身旁，把右手伸进了李知秋不断打颤的嘴巴，刚刚伸进去的一瞬间，他就死死的咬住了我虎口的位置，剧烈的疼痛传来，我朝人群吼：“脑子坏了吗？叫救护车啊！”

　　李知秋现在完全是无意识的状态，他就像饿了几十年的人见到了一块熟肉，用尽全身力气咬住了我的手。
　　“知意！”关昉推开人群跑过来，李知秋的唇边流出了一点鲜血，应该是我的血，关昉握着我的手要从李知秋的嘴里拔出来。

　　我喊道：“我没事！叫救护车了吗？”
　　我第一次见关昉这么焦急，他抓住我被咬得鲜血直流的右手：“你先把手拿出来！”
　　“他会死的！”
　　“他不会死的！医务室的老师来了，我们把手拿出来，把他交给医生好吗？”关昉的声音很平和。

　　很快，排球队教练来了，随后医务室的医生也来了，然后是救护车，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专业的医务人员将情况已经缓和的李知秋抬上担架，我跟着去了校门口，直到看到他被抬上救护车。
　　他像是睡着了，但还是紧紧皱着眉，唇边有一点血迹，他的手无意识地垂下来，搭在担架边缘，如同人偶的手，毫无血色。

　　关昉捧着我的右手：“你的手得包扎。”
　　我喃喃自语：“我应该也跟着上去的，我知道他的病史，等会医生会问。”
　　关昉：“先去医务室，如果情况严重，就去医院。”
　　我继续道：“对了，还没给家里打电话，我的电话在包里，得找戚云要包。”

　　“知意。”关昉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抬手碰了一下我的脸，我这才恍然被人从真空的环境中拉了出来：“抱歉，我——”
　　“你的手怎么样？”排球队的教练走过来。
　　我的手上咬出了很多牙印，最深的是食指的地方，咬出了血，凝固的血迹沾在上面，昭示着方才的狼狈与不堪。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呢？”教练发愁地摸摸脑袋，“赶紧去医务室包扎。”
　　“那比赛？”
　　教练摆摆手：“你都这样了，还比什么赛，赶紧去吧。”

　　教练说完，就朝排球场的方向离开了。医务室在另一栋行政楼，关昉捧着我被李知秋咬伤的右手，一路上我们俩都沉默不语，我是完全不想说话，我能看出关昉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路上经过的学生很多，好奇的目光并不让人反感，因为我也知道我俩目前的造型挺奇特的。

　　也是正是因为关昉什么都没有问，我也突然有了点想要说些什么的想法。
　　“我只见过他发病一次……”
　　关昉看着我眼睛，往往人与人直视，会让人有一种想要逃避目光接触的想法，但是关昉的目光让我觉得很平静，他只是一个倾听者，他不会评价，不会批判。

　　可能因为身体弱，免疫力低下，李知秋从小就很多病，癫痫就是其中之一。我曾经听佣人用谈论八卦地语气说：“可惜了，是羊癫疯，这么有钱，生的小孩却……”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癫痫这种病。

　　癫痫发病没有规律，会毫无征兆的突然发作。

　　我只见过李知秋发病过一次，他小小的身体猝然倒地，脑袋在大理石板上磕出重重的声响，就像恐怖片里面的人偶，他怪异地抽搐着四肢，没有人敢靠近他。
　　很快佣人叫来了家庭医生，医生看到李知秋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找来筷子，他把筷子横放进李知秋的嘴巴里，李知秋咯吱咯吱地咬着筷子，不像是人，而是没有尊严，任人围观取笑的野兽。

　　他咬着筷子，渐渐的，居然平静下来，放松了，浑身也不再颤抖抽搐，筷子从他的嘴里滑落，上面还沾着他的口水。

　　裴雪柔因为这件事情发了很久的疯。癫痫是一种太不体面，让人尊严扫地的病，它发作时，家里的佣人会俯瞰你，看着你在地上像牲畜一样打滚。

　　癫痫是一种脑部疾病，急性发作时，防止受伤，保护病人的安全是最为重要的。但裴雪柔不接受李知秋患有这样的疾病，她把当天所有值班的佣人都开除了，带李知秋看了很多医生，可能是金钱的力量，李知秋后来基本没有发病过，也没有人知道李家的大儿子居然有癫痫。

　　我没有想到李知秋会出现在排球赛的赛场，他的发病也没有人能预料到。
　　现在，估计李知秋的病已经传得全校皆知了。

　　裴雪柔一直很害怕被外人知道李知秋得了这种不体面的病。
　　那李知秋呢？他会害怕自己的病被别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