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们》Heating

1、第 1 章

　　“小秋进ICU了。”
　　隔着窄窄的咖啡桌，坐在我面前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平静的告诉我这样的事实。

　　我太久没有听到小秋这个名字，所以听到的一瞬间，心里没来的一颤，我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手指摩挲着咖啡杯把手：“哦……所以呢？”

　　对面的人叹了一口气，他应该是刚刚下飞机，眼下有不明显的疲惫。
　　“知意，不要这样幼稚。”

　　“幼稚？”听到幼稚这个词，我想也不想就立刻讥嘲道：“那你还和我这么幼稚的人谈过恋爱？李泽川，你真了不起。”
　　“我道歉。”他举起手，像投降似的，“是我不对。”

　　李泽川拿出手机，他从手机里翻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你看，我真的没有撒谎，不是要骗你回去。”
　　照片被放大举到我面前，隔着玻璃窗，白色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戴着呼吸罩，浑身插满管子的人，虽然隔得很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病床上躺着的人是李知秋。

　　“知意，和我回去吧。”李泽川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我已经订了下午的机票。”
　　我举起咖啡杯，一口气喝光杯子里剩下的咖啡，站起身：“我得回去关店，还要收拾东西。”

　　“那我跟你去。”听出我没有强硬要拒绝的意思，李泽川立刻也跟着我站起来。

　　咖啡馆的拐角就是我的店铺，几年前我买下来这里两层楼的店铺，一楼改造成陶艺馆，二楼是日常的起居住处。
　　现在是上午，陶艺馆的客人不多，我只能挨个过去道歉，好声好气地把人请出了店里，还每人送了一个烧好的陶瓷杯。

　　等客人走光了，李泽川凑到我身边：“那些日本人和你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
　　“不关你的事。”我没好气，“如果不帮我收拾，就赶紧滚出店里。”
　　李泽川于是挽起衬衣袖子，笨拙地学着我的样子帮我清洗、归置做陶艺的器具。

　　我正弯着腰擦桌子，突然有人揽着我的肩膀凑近，我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吻落到我的额头上。
　　我动作自然地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他，一旁的李泽川完全僵住了，他指着那人问：“这、这个日本人是谁啊！？他怎么能亲你？！”

　　宫佩泽正拿着抹布要去清洗，闻言不悦地说：“你才是日本人。”
　　他们俩个头都超过了一米八五，日本的建筑本来就低矮，两个人站在店里，像两根高高的柱子。

　　李泽川：“你他妈说谁日本人呢？”
　　宫佩泽：“谁他妈说人是日本人谁就是日本人。”

　　眼看两个人要打起来了，我赶紧站到两个人中间，我指着李泽川说：“这是我表哥，刚从中国飞过来找我，我下午和他回一趟国。”
　　我又指着宫佩泽说：“我男朋友，混血，一半日本人，一半中国人，但是你说他是日本人，他会不高兴的。”

　　李泽川眼睛瞬间瞪大了：“你怎么又找男朋友了？”
　　宫佩泽一下子笑起来，他拍拍我的肩膀：“哎，你怎么不早说是表哥，表哥好！表哥坐飞机过来累了吧，我这就给咱表哥做饭去。”

　　李泽川气得都要冒火了：“谁是你表哥，别乱认表哥。”
　　宫佩泽乐呵呵的，一点都不生气，拿着抹布就去了二楼的厨房，还一边说：“知意的表哥，不就是我表哥吗？我妈是东北人，我从小就跟我妈学做东北菜，锅包肉知道吧？东北名菜，我最拿手了，要是不喜欢吃荤的，我还会炒地三鲜，相当地道，保证你在全日本都找不到比我炒得更地道的。”

　　李泽川指着他的背影，目光充满了绝望：“你抛弃我，就去找了这么个东北逗比话痨？”
　　我摆摆手：“你们都是泽字辈的，别这么说。”
　　显然李泽川被“都是泽字辈的”这句话打击到了，他呆呆地转身，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半天没有动静，那笔挺的黑西装再也穿不出任何气势。

　　我没有管他，把店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把店门也关了，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二楼传来饭菜的香味，不是日式菜寡淡而冷冰冰的味道，是菜在热油和热锅中翻炒后特有的锅气和香气，我闻到了锅包肉的味道，宫佩泽围着粉色的魔法少女小圆围裙端着两盘刚刚炒好的锅包肉和地三鲜下楼。
　　一楼有个木桌，平时会堆放一些陶艺工具，这时桌子已经被我收拾出来，罩上桌布，宫佩泽把两盘菜放到桌子上，又上楼端来一碗汤和三碗米饭，他站在桌边，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对沙发上的李泽川喊：“表哥，来吃饭了。”

　　李泽川一动不动。
　　于是我又喊了一声：“快点，吃了饭我还要收拾行李。”
　　李泽川这才慢慢走到饭桌旁，拖开一把椅子，坐在了我和宫佩泽的对面，他在宫佩泽期待的目光下，用筷子夹起一块锅包肉放到嘴里，半晌，不情不愿地评价：“还……可以。”
　　宫佩泽声音洪亮地答道：“谢谢表哥夸奖，我还有进步空间！”

　　“谁是你表哥啊……”李泽川已经无力吐槽，他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宫佩泽：“我是个Coser，偶尔也搞一搞乐队和配音。”

　　“扣瑟？”李泽川艰难的重复了一遍，显然没有听明白宫佩泽的日式英语。
　　我：“Coser，玩Cosplay的。”
　　李泽川筷子一拍，像是原告律师找到了被告的最大罪状：“那不就是个没有正经工作的无业游民？！知意，他不会还要靠你养吧？你养什么不好，非要养这个小白脸？”

　　宫佩泽凑到我耳边问我：“小白脸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说你长得挺好看的。”
　　宫佩泽脸上露出喜滋滋的表情，但还是正色道：“我赚的钱都给知意了，我有努力赚钱补贴家用的。”
　　我向李泽川解释：“他是个大学生，还没有工作。”

　　“你就是喜欢年纪比你小的，游弋年纪最小，章臣也是，对了关昉也比你小……”
　　李泽川越说越委屈，我都能猜出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只有我年纪比你大。
　　李泽川：“只有我年纪比你大。”

　　果不其然。

　　李泽川还要碎碎念，我赶紧打断他：“吃饭，吃饭好吧？吃完饭，我还要收拾东西。”
　　宫佩泽问：“你要去多久啊？”
　　李泽川也抬眼看向我，我犹豫一下道：“可能几天吧，去一趟就回来。”

　　李泽川还要说什么，我直接开口：“我又不是医生，回去看他，也救不了他的命，他能不能活下来，就自求多福吧。”
　　宫佩泽：“你说的是谁啊？他生病了吗？”
　　我：“我哥哥。”

　　——我同父同母，但却不是从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