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的小橙子》爱吃橙子的洲洲洲

54、第 54 章

　　陈橙澄看着母亲从衣柜深处翻出那件压箱底的貂皮大衣，黑色的毛面在客厅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衬得母亲平日里略显憔悴的脸庞都亮堂了几分。这大衣还是陈爸爸去香港的时候给陈妈妈买的，其实以她们这座城市的气候，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走亲戚时拿出来穿一次，今天不过是去年家吃顿饭，竟郑重到了这个地步。

　　“妈，你这也太高调了吧？”陈橙澄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大衣的衣角，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去吃个家常饭，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没必要这么隆重吧？”

　　坐在一旁看报纸的陈爸爸闻言，也放下手里的报纸，跟着附和：“我觉得橙橙说得对，你这大衣太扎眼了，换件平常的外套就行。”

　　陈橙澄转头看向自家老爹，刚想点头附和，目光却落在了他身上，瞬间憋不住笑出了声。只见陈爸爸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外面还套了个大衣，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锃亮，显然是抹了发油，连平日里总爱翘起来的碎发都服服帖帖地贴在头皮上。这副打扮，哪里像是去吃家常饭，分明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商务谈判。

　　“爸，你还好意思说我妈？”陈橙澄指着他的头发，笑得眉眼弯弯，“你看看你自己，西装领带发油，比去见大客户还正式。咱们就是去串个门，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搞这么大阵仗干嘛？”

　　陈爸爸老脸一红，抬手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这不是……这不是第一次以亲家的身份上门嘛，总得讲究点礼数，不能让人看轻了咱们家。”

　　陈妈妈瞪了父女俩一眼，小心翼翼地把大衣披在肩上，对着穿衣镜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妆容，一边整理衣领一边说道：“你们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叫底气。”她转过身，目光落在陈橙澄泛红的眼眶上，声音软了几分，“橙橙啊，妈跟你说，咱们今天去年家，不是单纯的吃饭。这是两家人第一次正式碰面，妈和你爸穿得隆重些，是让年家知道，我们有多重视你这个女儿。你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不是随随便便就托付给别人的，知道吗？”

　　陈橙澄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胀胀的难受，鼻尖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她一直以为，父母对她和年亦兮的事，虽然没有再反对，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毕竟，两个女孩子在一起，要面对的流言蜚语太多了。可她没想到，父母竟然会为了她，这般用心良苦。

　　陈爸爸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沉稳而有力：“橙橙，别怕。不管什么时候，我和你妈都是你的避风港。要是在年家受了半点委屈，或者以后跟亦兮闹了别扭，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天塌下来，有爸妈给你顶着。”

　　陈橙澄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父亲的腰，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西装外套里，闷闷地嗯了一声，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浸湿了父亲的衣襟。陈妈妈看着这一幕，眼眶也红了，悄悄别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过了好一会儿，陈橙澄才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扯出一个笑容：“爸，妈，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傻孩子，跟爸妈客气什么。”陈妈妈走过来，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咱们橙橙今天穿的这条裙子配大衣真好看，衬得人越发水灵了。走吧，时间不早了，别让年家等急了。”

　　陈爸爸打开车门，让妻女先坐进去，自己则绕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一路上车速平稳，陈橙澄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想起小时候，跟着年亦兮在年家蹭饭的日子，那时候年妈妈总是笑眯眯地给她夹糖醋排骨，年爸爸则会拿出珍藏的糖果，偷偷塞给她和年亦兮。那时候的时光，简单而纯粹，像一颗裹着糖衣的糖，甜到了心里。

　　车子缓缓驶入一片环境清幽的别墅区，停在一栋联排别墅前。陈橙澄抬头望去，只见年亦兮正站在车位旁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内搭某香家套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正朝着她们挥手。

　　车子刚停稳，年亦兮就快步走了过来，拉开车门，热情地喊道：“叔叔阿姨，你们来啦！路上累不累啊？”

　　陈妈妈笑着摆摆手：“不累不累，你叔叔开车稳得很。”

　　陈橙澄刚想推门下车，就被年亦兮拦住了。她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伸出手，眉眼弯弯地看着陈橙澄：“我的小橙子，下车吧。”

　　陈橙澄的脸颊微微发烫，把手放进她温热的掌心，跟着她下了车。陈爸爸从后备箱里拿出准备好的礼品袋，刚想递给陈橙澄，就被她接了过去：“叔叔，我来拿吧，您快进屋歇着。”

　　她手里拎着好几个礼品袋，却依旧脚步轻快，引着陈橙澄一家三口往屋里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客厅里，年爸爸正坐在茶桌前，手里端着一个紫砂壶，慢悠悠地沏着茶。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茶壶，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陈老弟，快过来！尝尝我今年朋友送的西湖龙井，明前茶，味道正得很。咱们哥俩，可是有好些年没坐在一起喝茶了。”

　　陈爸爸闻言，眼睛一亮，连忙走过去：“哎呀，老哥哥，你这可是藏了好东西啊！我就爱喝龙井，今天可有口福了。”

　　两个男人一拍即合，坐在茶桌前，一边品茶一边聊起了当年在大院里的往事，时不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时，厨房的门被推开，年妈妈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笑容：“老妹儿来啦！快坐快坐，亦兮，快带你张阿姨去沙发上歇着，给阿姨倒杯水。”她又转头看向陈妈妈，语气亲切得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老妹儿，你可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我这汤刚煲上，再给阿姨交代下其他菜怎么做，马上就出来陪你哈！”

　　陈妈妈连忙摆摆手，快步走到厨房门口，笑着说道：“老姐姐，你快别忙活了！我们两家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不用这么客套的。你看你，忙得满头大汗的，快歇会儿，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那可不行！”年妈妈把她往外推了推，语气带着几分执拗，“今天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再说了，你家橙橙最喜欢吃我做的糖醋排骨，我得亲自给孩子做，别人做的，她吃不惯。”

　　陈妈妈看着年妈妈忙碌的身影，又转头看向客厅里和年亦兮相视而笑的女儿，心里的那点顾虑，瞬间烟消云散。她知道，年家是真的把橙橙当成了自己人。

　　没过多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被端上了餐桌。糖醋排骨色泽红亮，烤乳鸽皮脆肉嫩，乌鸡松松汤香气浓郁，蒸海石斑鱼鲜嫩可口，小米海参粥软糯香甜……满满一桌子菜，几乎全是陈橙澄和陈妈妈爱吃的。

　　两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年爸爸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陈橙澄一家三口，语气郑重而诚恳：“陈老弟，张老妹儿，今天咱们两家人坐在一起，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橙橙这孩子，打小就跟在亦兮身后，我们是看着她长大的。这孩子懂事、乖巧，我们老两口打心眼里喜欢。以后啊，橙橙就是我们年家的孩子，我们会像疼亦兮一样疼她，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陈爸爸和陈妈妈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欣慰。陈爸爸举起酒杯，对着年爸爸说道：“老哥哥，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橙橙交给亦兮，交给你们年家，我们一万个放心。”

　　说完，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这时，年妈妈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走到陈橙澄身边，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只玉镯子，玉质温润通透，色泽柔和，一看就知道是上品。

　　“橙橙啊，这只镯子，是你叔叔年轻的时候去新疆和田县学习时，用心挑选的和田玉。”年妈妈握着她的手，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我一直好好珍藏着，想着以后传给亦兮的。今天，就把它传到你手上了，好孩子，这是我们老两口的心意，你可别拒绝。”

　　陈橙澄看着手腕上那只微凉的玉镯子，又看着年妈妈满是期待的眼神，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忙摆手：“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傻孩子，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年妈妈轻轻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摘下来，“在我们心里，你比这镯子贵重多了。戴上它，以后就是我们年家的人了。”

　　陈橙澄的眼眶红了，看着年妈妈和年爸爸眼里的笑意，终于点了点头，哽咽着说了声：“谢谢叔叔阿姨。”

　　年爸爸见状，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陈橙澄手里，笑着说道：“叔叔回来得匆忙，还来不及给你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个红包你一定要收下，算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以后啊，要和亦兮好好的，互相照顾，知道吗？”

　　陈橙澄捏着手里沉甸甸的红包，能清晰地感受到年家父母对她的看重和喜爱。她转头望向坐在身边的母亲，看到陈妈妈正对着她露出满意的笑容，眼里满是欣慰。那一刻，陈橙澄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陈妈妈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递给年亦兮，笑着说道：“亦兮啊，这是橙橙奶奶当年留下来的玉佛吊坠，本来是打算橙橙以后结婚，给她对象的。现在，就把它送给你了。这佛吊坠能保平安，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和橙橙好好过日子。”

　　年亦兮双手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只玉佛，玉质细腻，佛光温润。她郑重地把木盒收好，对着陈妈妈鞠了一躬：“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陈爸爸也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年亦兮：“亦兮啊，叔叔知道你工作忙，经常熬夜搞研发，身体肯定吃不消。这张是咱们市里知名理疗馆的理疗卡，一卡难求，你拿着。以后有空了就去做做理疗，放松放松身体。记住，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年亦兮接过理疗卡，心里暖暖的。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陈橙澄，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陈爸爸和陈妈妈，一字一句地说道：“叔叔阿姨，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好好工作，然后陪着陈橙澄，活到一百岁。”

　　陈橙澄看着年亦兮认真的模样，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反手握住年亦兮的手，十指紧扣，嘴角却扬起了幸福的笑容。

　　餐桌上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每个人的脸庞，却遮不住眼里的湿润和笑意。窗外的夕阳缓缓落下，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家人的身上，温暖而美好。

　　这一刻，没有世俗的偏见，没有过往的误解，只有两家人的欢声笑语，和两个女孩紧握的双手，以及她们眼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