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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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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莉是散居在灰港的一个普通渔民，自从百年前精灵的最后一艘船离开，他们只留下一些传说。
不过她今天像往常一样出海正要出海捕鱼，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事。黎明前的海浪冲上来一些东西，贝壳、卵石和螃蟹，这些都稀松平常，今天多了一个小孩。
阿莉拖着渔网走过去，仰倒在沙滩上的孩子还有明显的呼吸，她急忙去查看孩子的生命情况，走近时却发现她又长又尖的耳朵。
“……精灵？”
阿莉小心地伸出手，明明从海里出来，但孩子的热度在她还没碰到时就传递到了她的指尖，但她最终没有触摸到，一个温和又冰冷的声音制止了她，“请别碰她。”
阿莉吓了一跳以至于摔在地上，她抬起头，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来者，阿莉看到他兜帽下显露出的尖耳朵，这也是一个精灵。
她看着那精灵屈膝俯下身，绷带缠着的双手伸向那孩子，动作轻柔地把她抱了起来，用斗篷裹着放在怀中，而后转身离开此处。
“……大人？请……”阿莉鼓起勇气开了口，她站了起来，“请问我是不是见过您？……抱歉我问了个蠢问题，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在这片海滩上……”
她确实认为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神秘的精灵只是停顿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阿莉怅然若失地站着，直接海滩上只剩下一个人，远海的乌云飘了过来，带来风雨陪伴她，她敬畏海上的风暴，暂停了今天的出海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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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尼莫临时住进了一个旅馆，为了让孩子能够舒服一点，他点燃了壁炉，换掉了孩子身上的湿衣服，而后他安静地坐在床边，沉默地注视着她。
这个精灵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在这片精灵已经衰微的大陆上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小精灵，瓦尼莫从没想过能遇上这种事，海浪的声音告诉他这件事，于是他找到了她。
小精灵的生命健康好像不需要担心，她有力地呼吸着，只是不太想醒来，酣睡着在床上翻来翻去，还把被子给蹬掉了。
瓦尼莫叹了口气，正巧这时候有人敲门，是他给了老板一些钱，让他准备点热食饮送上来，他开了一半门接过餐盘，看向往里面探头探脑的侍者，把人家吓了一跳。
瓦尼莫关上门，端着餐盘回去的时候发现小精灵迷糊地睁开了眼，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脑袋迷茫地看向瓦尼莫。
小精灵总是很可爱，瓦尼莫有数不尽的照顾精灵小孩的经验，但相似的记忆已经过去几千年了。小精灵是黑发蓝眼，很像他的同族，只是耳朵的形状过于长且尖，与她圆圆的脸不相匹配。瓦尼莫弯下腰把牛奶杯递给她，她开心地接了过去，竟然毫无防备，呼噜噜的吞咽声里夹杂着陌生的词汇，瓦尼莫猜是“谢谢”的意思。
小精灵喝完了一整杯牛奶，把空杯子递还给他，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词汇。
瓦尼莫笑了笑，答道：“不用谢。”
小精灵疑惑地歪了歪头，显然也对陌生的词汇不解，她想了想，开口说了一串话。
瓦尼莫听着她不停地重复，惊讶地发现他渐渐能够听懂了，直到她重复了最后一遍，他听明白了这句话，“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个问法很礼貌又委婉，没有直接问“你叫什么名字”，她认真地看着他，语言有着清晰的条理，没有她这个年纪的童言稚语感。瓦尼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翘起嘴角，回答了她：“Atar.”
“……Atar？”小精灵困惑地眨了眨眼，重复了一下这个简短的“名字”。
“嗯，”瓦尼莫拉过凳子坐在床边，把餐盘里的面包掰了一半递给她，“你呢，你叫什么？或者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小精灵摇了摇头，又说了一个词，但又摇头否认掉。随后她沉默了，安静地咬着面包，坐在床边晃着双脚。
瓦尼莫看着窗外初升旭日，停留在黑夜与白日的交界处，他缓缓开口：“……Tindómiel.”
小精灵疑问地复述了一遍，“Tindómiel？”
“这么称呼你怎么样？”瓦尼莫笑着看她，“以后你会用得上这个名字的，那边讲的是昆雅语。”
“那边？”
“海的那一边，极西之地，那是精灵们都要去的地方，”瓦尼莫垂目看着她眼中好奇的神光，难免产生怜惜之情，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我会慢慢和你讲的。”
被取名“廷多米尔”的“小精灵”眨了眨眼睛，“现在不能去吗？”
“那我可没办法。”
西境之主埃尔达瑞安逝世的消息传到这边是几天后的事了，在这之前，刚铎似乎有隐藏着的动荡不安。这一切与瓦尼莫没有太大的关系，作为这片大陆上已经很难寻到踪迹的稀少精灵，他捡到了这个小精灵后，也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像个幽灵游荡着生存。
生活所迫，他卖了一张乐谱，然后买下一个偏僻的小房子，白天的时候他会带着廷多米尔在森林里行走，他教她如何取材制造武器、乐器，但往往讲到一半，她就被林间的鸟儿、走地兽吸引了，追着它们跑得不见踪影。
瓦尼莫照看过不少调皮捣蛋的精灵男孩，但如何照看一个也那么调皮、心性不定的女孩，他就一筹莫展了。直觉上他不该用往常的经验来对付她，比如变得严厉，或者干脆揍一顿屁股。
瓦尼莫告诉自己，这可是个女孩，一定不能这么干。
于是他只能不厌其烦地把廷多米尔抓回来，耐心地和她说教。但廷多米尔明显很讨厌他说教，被他抓住后会蹲在地上捂耳朵，闷闷不乐地看着他做工，以为他看不到的时候做点鬼脸。
廷多米尔瞅着他的脸，视线又是漂浮不定的，她的目光在瓦尼莫烟灰色的鬓角上打转了几圈，顽皮又直言直语地问道：“Atar，你是老头吗？”
瓦尼莫握着刀的手顿了顿，因为廷多米尔被他“骗”来的称呼而忍不住笑了笑，姿态轻松地说：“是啊，很老很老了，快一万岁了。”
廷多米尔瞪圆了眼睛，显得非常吃惊，“……哇，这么老了呀……难怪你说话也像个老头了。”
瓦尼莫已经很久没有被同族的晚辈这么不尊敬，他总算捏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教训了她，“你要是听话点就好，瞧瞧我在干什么？我在给你做一把小弓，真没有良心。”
廷多米尔嘿嘿笑了一下，她捧着脸看他削木头，看着他取下自己的长发绕成弓弦。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瓦尼莫会在饭后给廷多米尔教昆雅语，每次都是没有多久廷多米尔就开始开小差，瓦尼莫被逼得着急时又不能武力教训她，直接把书本往桌上一扔，“好吧！不乐意学你就别学了，等你长大了去阿门洲就是个文盲，其他精灵都要笑你。”
廷多米尔把脑袋搁在桌上晃来晃去，蓝晶晶的眼睛迷茫又无辜地盯着瓦尼莫瞧，每次瓦尼莫看着她这么装可爱就没了脾气，然后安慰自己，她还很小，四肢又短又圆还没长开，不懂事是很正常的。
“我可以听懂呀，为什么还要学？”廷多米尔说，“而且Atar讲得无聊死了，太催眠了。”
瓦尼莫有点庆幸自己当时捉弄了她，还能听到一声“Atar”来平息被她气到的怒火。
瓦尼莫深吸一口气，“那你觉得怎么讲不无聊呢？”
廷多米尔眼睛一亮，手撑在桌面下一下子跳到凳子上，“讲故事呀，你用昆雅语讲故事，我一定学得非——常认真。”
瓦尼莫：“我看你只会光顾着听，什么也学不到。”
“不会的不会的，”廷多米尔跳下凳子，挤到身边摇晃他的手臂，“讲嘛讲嘛讲嘛！”
瓦尼莫无奈地说：“那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用昆雅语和我对话。”
廷多米尔鬼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珠子，用口音奇怪的昆雅语答道：“唔……我尽力！”
瓦尼莫：“你想听什么故事？”
廷多米尔：“冒险故事！就像魔戒同盟的故事一样！”
瓦尼莫：“你还知道这个？”
廷多米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瓦尼莫确实发现自己有时候难以管束廷多米尔，不管在野外还是城镇，总是一个不注意就跑没影了，如果是在城镇里，他总能在酒馆、旅店里抓到她，要么是小小的一个蹲在别人桌子旁边听八卦轶闻，要么是莫名其妙地就去给一些陌生人干活。
有的时候她也会扒着他的手臂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手心向上摊在他面前，不明所以地说：“任务！”于是瓦尼莫会把家庭作业拍在她手心里。
有一回瓦尼莫抓到她在别人的地里帮忙收萝卜，短手短脚的倒是捣腾得挺快，电光火石地堆满了两车，手脚比旁边的大人还快。
农民给了她两个沙棘果作为酬劳，她分了一个给瓦尼莫。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瓦尼莫还是没有说这样的酬劳不匹配她的劳动。
而且这个沙棘果一点也不好吃。
“……那就从古时候开始讲起吧。”瓦尼莫说。
“好啊，我最喜欢听古代故事了，”廷多米尔乖乖地坐在他面前，“那个时候你多大呢？”
瓦尼莫回想了一下，“以现在的历法来算，大概两千多岁吧。”
廷多米尔：“哇，还是老头。”
瓦尼莫讲完精灵西迁登上阿门洲的故事后，发现廷多米尔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小精灵的睡眠一直很沉，只要她睡着了，就算阿尔达毁灭了也叫不醒她。
瓦尼莫习以为常地把她抱回房间，但也因为她总是这样睡得很沉，瓦尼莫不免产生了担心，或许中洲的环境已经完全没办法让精灵生存了，他无法在中洲把她养大到能独立前往西方，得想些办法。
不过给予瓦尼莫慰藉的是，廷多米尔不管睡了多久，她醒过来后总是会精神百倍、活力充沛。
“Tindómiel.”
瓦尼莫首先教廷多米尔用滕格瓦字母写给她取的名字，告诉她其中的含义。廷多米尔专心的时候学得很快，但她写完自己的名字就把心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恐怕窗边的小飞虫都比他这个“Atar”讲的课有趣。
她总是时而很懂事，时而太像小孩子了，让瓦尼莫感到头疼，甚至有时他觉得她的孩童似的无理取闹样是故意来气他，聒噪的叫一声一声“Atar”让他率先尝到了骗小孩的苦果。
瓦尼莫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Atar”是什么意思，装着不知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别的地方？”
廷多米尔总是带着期待的神情这么问他。
瓦尼莫本来确实考虑带她去别的地方游历，给小精灵长长见识，比如她总在别人故事里听到的人类国家，她甚至还想去东边的密林，瓦尼莫都不敢确定那里头还剩多少精灵。
但廷多米尔近来越来越多的睡眠不得不让瓦尼莫早做打算。这一天廷多米尔很早就陷入沉睡，都没时间来和他犟嘴了，他望着夜空面沉如水，最后还是决定迈出一步。
瓦尼莫整备好行装，去小精灵的房间抱起了廷多米尔，给她裹了两层毯子温暖地待在他的怀里，在冷风中离开家前往海港。
流浪几个纪元的精灵诗人踩着海滩的潮水，海面在他到来后蒙上了一层雾，连星光也黯淡了下来。
瓦尼莫在海边的礁石滩坐下，雾水在他的琴弦上凝结成珠，他的指尖拂过，伴随他的嗓音歌声，数千年没有响过的强音穿过海上的帷幕，幽幽回响在无人寂静的夜晚里。
一直到黎明，第一缕光溢出海平面，一艘白船从雾中驶来，停靠在荒置已久的港口。白船上的精灵曾是在中洲赫赫有名的伊姆拉缀斯的领主，埃莱萨王王后暮星夫人的父亲，他获得了特准，为了寻回一个不愿返乡的家人，西方的众神允许他在获得消息后返回中洲。
瓦尼莫抬头看向这位精灵领主，他起身并不发一言，低头轻轻掀开毯子，将怀中的小精灵给他瞧着。廷多米尔依旧睡得很熟，尽管瓦尼莫在她身边唱了很久的歌，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面色红润、呼吸规律，也未见虚弱之态。
埃尔隆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是为了她才肯放出你的讯息吗？”
瓦尼莫，或者说他有个更出名的名字，他的辛达语本名在第一纪元臭名昭著，费艾诺之子玛格洛尔，曾经那个卓越的歌手，也是声名狼藉的弑亲者。玛格洛尔拂过小精灵的额发，让它们不再戳着她的眼睛，他的声音不似千年来的冰冷不近人情，反而是有一股温情，“她是意料之外的赠礼……别误会，我捡到了她。”
“……你以为我会误会什么。”埃尔隆德想过和他的养父再次遇见会是什么样，竟仍能窥见一些当初那段岁月里的柔和，但他更多的是更加的疲惫。
“她叫什么名字？”埃尔隆德问道。
玛格洛尔：“我赠予了她一个名字，廷多米尔。”
小精灵一点也没被吵醒，除了呼吸她甚至一动一动，埃尔隆德端详了她良久，始终对她的尖耳朵有些疑惑，起码他见过的所有精灵小时候都不会长这么又尖又长的耳朵，“你确定……这是个小埃尔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