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暗恋本少爷》二月水

6、创口贴

　　林薇也没期待他回应，自顾自地说：“他好像特别擅长拍动态和细节，去年运动会他拍的那组田径照片，拿了市里的奖。啧，有才华又好看的人……”

　　“你的琴音准现在没问题了。” 顾辞打断她，语气平静，“上台前最好再微调一次，后台温湿度不稳定。”

　　林薇吐了吐舌头，抱着琴盒出去了。

　　准备室里又只剩下顾辞一个人，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观众陆续入场的嗡嗡声。他闭上眼睛，最后一遍在心中默过整首曲子。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无形的琴键，肌肉记忆开始苏醒，每一个力度变化，每一次踏板切换，都如同精密编好的程序，在神经通路里流畅运行。

　　除了左手小指那点恼人的刺痛。

　　这时，门又被轻轻推开了。

　　顾辞以为是工作人员来催场，睁开眼，却看到去而复返的季星野。他手里没拿相机，只捏着一个小小的、深蓝色包装的东西。

　　“给。” 季星野走到顾辞面前，直接将那个东西递过来，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熟识，“看你刚才好像在找这个。”

　　是一盒创可贴。而且是透气防水的那种，边缘印着极简的灰色条纹。

　　顾辞愣住了，一时间没伸手去接。他怎么会注意到？刚才的视线交汇不过一秒。

　　“后台医疗箱里顺的。” 季星野解释道，见顾辞没动，直接把小盒子放在了他手边的琴凳上，“手指有伤，演奏时会分心。”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非表达关心。

　　顾辞低头，看向自己左手小指。他刚才只是用纸巾按了一下，伤口很小，如果不是特别留意，根本不会发现。

　　“谢谢。” 他终于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一点。

　　“不客气。” 季星野顿了顿，目光扫过顾辞摊开放在谱架上的琴谱，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在灯光下有些刺眼。“《月光》第三乐章，第43小节，那个转调后的渐弱处理……” 他忽然开口，说的话却让顾辞再次意外。

　　“你知道这首曲子？” 顾辞抬头看他。

　　季星野似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摸了摸鼻尖。“……听过一些版本。鲁宾斯坦的录音里，那里处理得像月光突然被薄云遮住，而不是简单地变轻。” 他停了一下，补充道，“当然，我只是个外行。你肯定有自己的理解。”

　　他说完，像是觉得自己多话了，转身就要走。
　　“鲁宾斯坦的版本，踏板用得比较深。” 顾辞在他身后开口，自己也有些惊讶于会和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摄影系学生讨论演奏细节，“但我更喜欢波利尼的处理，更清冷，更符合德彪西原谱上‘朦胧’的标注。”

　　季星野停下脚步，回过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波利尼……” 他低声重复，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和它代表的音色，“确实，他的音色像结冰的湖面下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