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暗恋本少爷》二月水

30、认同

　　“是。”季星野走近一步，和他并肩站着，也看向自己的作品。他的目光在《序曲·之前》上停留了很久。“大部分是艺术节期间和之后整理的。有些……更早。”他指的是那张琴房背影。

　　“为什么叫‘瞬间的赋格’？”顾辞问。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

　　“赋格……是复调音乐的一种形式，多个声部相互追逐、模仿、交织，最终达成和谐。”季星野解释道，语气认真起来，像在陈述一个深思熟虑的观点，“我觉得，这些瞬间——舞台上的爆发，幕后的紧绷，练习时的孤独，等待时的焦虑——它们就像不同的声部，在时间这条主线上独立发生，但又彼此呼应，共同构成了一个更完整的……故事。或者，一个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想用镜头，把这些看似独立的‘声部’捕捉下来，让它们并置，形成一种视觉上的‘赋格’。”

　　这个解释，精准而富有诗意。顾辞有些意外地看了季星野一眼。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更擅长操作机器和捕捉画面的男生，对音乐形式和意象也有如此敏锐的理解和借用。

　　“你做到了。”顾辞说，很诚实地。这组作品，无论是技术、构图、光影，还是背后蕴含的思考和情感，都远超展厅里其他大多数作品。它们不仅仅是“作业”，它们是创作。

　　季星野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被点燃的小小火苗。他抿了抿唇，似乎想笑，又忍住了。“谢谢。”他低声说，然后拿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掩饰什么似的。“要喝点什么吗？那边有咖啡和茶。”

　　“不用，谢谢。”顾辞说。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组照片，最后定格在《序曲·之前》上。“这张……你冲洗出来了？”

　　“嗯。”季星野点头，“觉得它……很适合作为这组作品的序章。虽然最早拍，但好像……预示了什么。”

　　预示了什么？预示了后来的关注？预示了这场用镜头展开的、沉默的追逐？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展厅里舒缓的背景音乐流淌着，是某首不知名的钢琴小品，轻柔而忧伤。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明亮的光块，空气里的微尘在光柱中飞舞。

　　其他观展者的交谈声、脚步声，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他们并肩站在那组名为“瞬间的赋格”的作品前，像站在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由光影和回忆构筑的安静岛屿上。

　　“我很喜欢。”顾辞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这组作品。”

　　季星野猛地转头看他，眼睛里的光亮得惊人，像是瞬间被注满了星河。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很用力地点了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哽音的“嗯”。

　　喜悦，纯粹的、毫无掩饰的喜悦，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几乎有了温度。

　　顾辞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移开了视线，耳根也微微发热。

　　“那个……”季星野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镇定，“要不要……去看看其他作品？或者，去那边坐坐？”他指了指中央的休息区。

　　“好。”顾辞点头。

　　他们没有再继续谈论这组作品，但某种东西已经在刚才的对话和沉默中，清晰地传递了过去，并且被接收了。

　　接下来的时间，季星野陪着顾辞，慢慢看完了展厅里其他作品。他偶尔会低声介绍某张照片的拍摄背景或技巧，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和专业。顾辞大多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个问题。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自然而舒适的相处节奏，没有刻意找话题，也不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