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暗恋本少爷》二月水

14、关于第一次偷拍

　　几乎又是立刻，“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出现了。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断断续续，仿佛那边的人正在反复斟酌词句。

　　顾辞盯着那行状态提示，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他在等什么？一句“谢谢”？还是别的解释？

　　状态提示消失了。

　　依然没有回复。

　　顾辞皱起眉，一种微妙的挫败感和更强烈的好奇心交织着升腾起来。季星野到底在想什么？给了U盘，留了号码，却在他主动联系时保持沉默？

　　他将手机放到一边，决定不再去想。重新将手指放回琴键，这次，他弹起了肖邦的《夜曲》Op.9 No.2。舒缓、宁静、带着淡淡忧郁的旋律在黑暗中流淌开来。他闭上眼睛，让音乐带走杂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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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楼，三楼最东边的房间。

　　季星野的台灯还亮着。书桌上摊着摄影理论的课本和几本画册，但他一页也没看进去。他戴着耳机，里面没有音乐，只是隔绝室友游戏音效和呼噜声的工具。手机屏幕亮着，反复停留在短信界面。

　　顾辞的第一条消息：“看过了。”

　　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什么也没回。说什么都显得笨拙。问“喜欢吗？”太轻浮。问“有没有生气？”太心虚。解释“Misc”文件夹里的照片？那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然后，第二条来了：“照片拍得很好。”

　　季星野盯着这五个字，指尖微微发麻。这算是一种……肯定？还是仅仅是礼貌？顾辞的语气从短信里根本读不出来。他是不是该回复“谢谢”？

　　他输入“谢谢”，又删掉。太干巴。

　　输入“你喜欢就好”，又删掉。太暧昧。

　　输入“那些后台的照片……” 删掉。不能提。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手机屏幕扣在桌上。机身震动了一下，是新闻推送。他拿起来，不是顾辞。

　　目光落到桌角那个黑色的小相机上。他拿起来，开机，调出相册。加密文件夹里，最新一张是今晚拍的顾辞的侧影。他放大，看着夕阳余晖在那人脸上镀上的柔和金边，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想起更早的照片。艺术节前一周，他偶然经过一栋教学楼，听到里面传来钢琴声。循声找去，是一间普通的公共琴房。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到顾辞在里面练琴。穿着简单的白T恤，背影清瘦而专注。窗外是渐沉的暮色，琴房里的灯光温暖地笼罩着他。季星野几乎是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机（他的专业相机太显眼），隔着玻璃，拍下了那个模糊的、静谧的背影。
　　那是他第一次偷拍顾辞。当时的心情，与其说是心动，不如说是一种被某种专注的美所击中的震撼。像在荒野里突然遇见一朵独自盛放的花，或者，在城市的噪音中捕捉到一段纯净的旋律。

　　后来，艺术节后台的相撞是意外。但意外之后，那双低垂的、专注的眼睛，指尖相触时微凉的触感，还有整理琴谱时那股安静的气质，让他心里那点模糊的震撼，悄然变了质。

　　他开始留意他。在人群中，在走廊上，在琴房外。相机成了他观察和记录的工具，也成了他保持距离的掩护。镜头让他可以安全地、放肆地凝视，而无需担心目光会泄露太多。

　　直到他鬼使神差地把所有照片——包括那些偷拍的——拷进U盘，又鬼使神差地在演出结束后，塞进了顾辞的准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