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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节 ...

  •   可焦月萍听后却有些不以为意,神情有些凝重,道:“娘,弟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没个定性儿,还是得做一个稳重些的活儿计才成。”

      这般的话焦月萍从前也说过不少,孙守芹立马就变了脸色:“你别这么说你弟弟,他如今已是出息了,前些儿日子还说赚够了钱就做个小生意,到时娶个媳妇回来,生个胖小子给我带。”

      说起这事,孙守芹复笑道:“你弟弟这些日子越发踏实了,我猜他啊,怕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想起焦和跟她说娶媳妇时眉飞色舞的模样,孙守芹越想越觉着可能,莫不是真有了?

      “娘!”焦月萍上前拉孙守芹,“不是我说,瞧弟弟那流里流气的样子,也没个营生,正经过日子的姑娘怕是看不上他。”

      “哼,你怎么越说越不像样儿了?”孙守芹将女儿刚给她带来的松鹤延年抹额给丢到一边,“叫你说,你弟弟要怎么才能像样?”

      “娘,您别生气,您先听我说完,我想啊,徐家家大业大,自然也要人帮忙管着,我在府里给弟弟谋个差事,每个月都有银子拿...”

      “你打算给他寻个什么样的差事?”孙守芹有些动摇,自家闺女每个月都有月钱送回家,要不然她也撑不起这个家。

      “娘,年后徐府要招新人,您也知道徐府的活儿可是许多人抢着要的。若弟弟愿意,我就跟太太说一声,到时先做小厮学规矩,瞧我弟弟那机灵样儿,日后说不准还能当管事,听说我们大管家每年光月钱都有几十两银子,更别提年节时得的赏银了,前儿个停槽日他又得了老爷的不少赏钱,少说也得有五两银。”

      “这么多?”孙守芹惊讶,她原先觉得女儿每月能给家里寄一两银子就已经很多了,没想到徐府大管家竟有那么多的月钱,她恨不得立时把儿子送徐府里去。

      “当然,徐府的规矩也大,起初学规矩的日子怕是有些不好过...”焦月萍说的委婉,自家弟弟什么样子,她最是清楚,平时就有些吊儿郎当,恐怕是最烦那些规矩的。

      但她也不得不这么做,如今她也十九了,在府里待不了多久,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供养这个家,就算她乐意,她未来夫家恐怕也不乐意,她得让自家兄弟立起来才成。

      “好!徐家的活儿确实好,就说你往日里给家里的钱,还有这些带回来的东西,哪怕只是做个普通的下人,日子恐怕也不会太差!”

      见母亲被自己说动,焦月萍也高兴起来,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声音。

      “大姐,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我才不要去府里呢!”

      说话间,焦和带着袁九山几人进屋放东西,一筐钱也跟着哗啦啦的放到地上。

      “婶子好!”

      “大姐好!(大姐姐好!)”

      袁九山几人异口同声地同里屋的两人打招呼。

      “和哥儿回来了!”孙守芹兴冲冲地出来迎,帮着焦和把头顶身上的雪给拍下。

      “都回来了!我都多久没见和哥儿了,又长高了!”焦月萍笑红了眼,招呼着几人将外衣脱了,又将从府里带来的点心肉铺给几人分了些。

      焦家难得有这么热闹,自是极尽招待,最后倒也宾主俱欢。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年三十,家家户户都是一派喜气,门头上贴上了红,鞭炮声更是此起彼伏,长寿乡也比往些日子更热闹。

      陶家上下自然打扫一新,屋正中的泥炉里正燃着火,把整个屋子烤得暖烘烘的,盈娘和陶兰娇正拿着剪刀和红纸剪窗花,虽说陶家今年没往年那般充裕,但买红纸的钱还是有的,毕竟富阳县就是产纸要地。

      “剪出来了!表姐,我看看你剪的。”

      许是因纸张较为清透,盈娘手艺又好,剪出来的年年有鱼格外生动,那纸上的鱼就跟活了一般。

      陶兰娇打量了一会儿,笑眯眯地将剪纸拢入怀中:“真好看呢,这张窗花就给我吧,我贴我房间的窗户上。”

      “你呀,就不能自个儿好好剪一个吗?”盈娘可没忘,自己可是被姚二娘叫来教陶兰娇剪纸的,她也知道姚二娘的心思,时下女子有一个好手艺就能有个好名声,到时候人家传出去也好听。

      “表姐~”陶兰娇对手里的红色窗花爱不释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艺,我剪的那窗花不能看,直接用你剪的就好,多方便!”

      盈娘瞧她那憨态可掬的样,忍不住调侃:“我总不能一辈子给你剪窗花吧?你往后自个儿过日子可叫谁剪呢?”

      陶兰娇轻轻靠到盈娘的身上:“那咱们往后就一直一起过年!”

      说着,她还偷偷将目光挪向屋外,此刻冯康平因劈柴而满头大汗。

      盈娘失笑:“你呀,待会儿舅母该说你了,你好歹学一个花样子才成!”

      “我剪的不好...”陶兰娇有些抗拒,她可不想看到自己剪出来的烂东西。

      “多剪剪就剪得好了,来,我教你剪个双鱼戏莲,这个要简单些。”

      “我喜欢喜鹊登枝,表姐,你教我剪个喜鹊登枝!”

      盈娘无奈,仔细教了一遍,结果自然又是喜鹊登枝被陶兰娇拿走。

      就在这时,姚二娘走到门口瞪了一眼:“都在这躲清闲,都等着吃啊?不知道帮一点儿忙!”

      盈娘知道姚二娘说的是自己,但刚才确实是姚二娘让她来教表妹剪纸的,且厨房里的那些菜都是她洗好备好的。

      盈娘寄人篱下,姚二娘这样的变脸不知道见过多少次,默默叹了口气,跟着进厨房干活儿,被骂了好一阵才算消停。

      今年的冬天仿佛格外冷,屋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院墙外放爆竹的小孩儿大喊:“下雪了!下鹅毛大雪了!”

      “哈哈哈,那咱们可以堆雪人了!”富阳气候稍暖,有些年份都不一定会下雪,今年下的雪倒是格外大。

      姚二娘听见声往外头走了几步,果然瞧见鹅毛似的雪花漫天飘摇。

      “还好前些儿买了一大车柴,要不这个冬都不好过!往年可没这么大的雪,也不知要冷到啥时候?”

      盈娘把切好的冬笋下入滚开的锅里,也跟着出神,若是天冷的时间长,竹林里的竹子怕是也长得晚些,造纸开工的时间恐怕也会推迟,不开工就没工钱...

      “你发什么愣呢?锅里的笋应该已经煮好了吧,可别浪费柴禾,熟了就该舀出来!”

      “哎!”盈娘忙找了个大陶锅舀了,便开始煎鱼,因附近靠着一条河,去抓鱼也容易,倒也不耗费什么钱,只有些耗费油,往日姚二娘还会多说几句,今儿倒是不怎么说,只皱眉看着滋滋啦啦的油锅。

      盈娘不断给鱼儿翻面,待到锅中的鱼儿被煎得两面金黄才满意地勾起唇角,将姜蒜等香料都往里头放,接着边缘的油,激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再加些水收汁,一碟儿鱼儿就做好。

      此时,外头的天也渐渐变暗,鞭炮声此起彼伏,这便是别人家都开始吃饭了。

      盈娘招呼一声,陶兰娇和冯康平也跟着到厨房里帮忙端碗端菜到陶广丰夫妻的屋里头摆上。

      “平哥儿,娇姐儿,吃饭前得敬祖宗,先给祖宗烧香!”往些年吃饭也是如此,得敬神龛上的祖宗先吃饭才成,往年都是他带着几个小的做的,他现下腿脚不便,顺势将这事交给冯康平。

      “哎!我去拿刀头!”冯康平刚才瞧见猪肉还在厨房锅里煮着。

      “那我去拿香纸。”陶兰娇兴冲冲地去神龛下的柜子里找,可找了好一会儿却没找到,才开口询问,“香纸都去哪儿了?我记得昨儿收拾的时候还在呢!”

      盈娘无奈,将筷子摆好,到神龛前将其中一个柜子打开,拿出包好的一沓香纸。

      “原来是被包着呢,我说为何找遍了所有柜子也找不到?包起来可不就不好找了么!”陶兰娇似嗔还恼地看了盈娘一眼。

      盈娘失笑道:“哼,你这丫头,倒还恼起来了,殊不知昨儿我收拾擦洗这神龛柜子的时候有多脏多乱,我便将这些东西收拢整理了一番。”

      “好好好,表姐,咱们快把这些香纸撕开,要不然待会儿可不好烧。”说着,陶兰娇又将一沓香纸放到盈娘手里。

      “行,我再拿些香出来,省得你待会儿找不到又怪我!”说着,盈娘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香出来。

      这时,厨房那头的姚二娘喊了两声:“盈娘!盈娘,快过来帮忙!”

      盈娘先是应了一声,将香纸和等物交给刚进屋的冯康平。

      “娘也真是的,真是一刻儿也离不得表姐!”

      冯康平默默往厨房那头瞥了一眼,才道:“咱们也快些烧香纸,把香给点上!”

      这时,他忽地想起还没有酒,又将前些日子买的酒水拿出来倒了一杯,放在神龛上敬祖先。

      香纸放在地上,击打了几下火镰,香纸便燃了起来,借着香纸将香点上,又拿着刀头肉在上头绕几圈,等香纸快燃尽时往地上倒上酒水,这便算是敬过祖宗了。

      之后又在大门口和厨房烧些香纸,插上几根香,敬了刀头酒水,这事儿也就办好了,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香的味道,为除夕添了几分年味。

      最后便是放炮仗,往年会买些炮仗回来,今年为了省钱,姚二娘上集根本就没买,便往泥炉里丢了几根竹子,便算是放了炮仗。

      陶家屋内,众人齐坐桌边,桌子中央放着泥炉,泥炉里的火烧得通红,上头放着的大陶锅里炖煮的白汤不断翻滚,盈娘往里头放了些豆腐。

      一家人难得能吃上眼前丰厚的饭菜,都喜气洋洋的,陶广冯靠坐在软凳上道:“又是一年除夕,一年一个样,三个孩子又窜了个头,平哥儿壮实不少,也开始扛事儿了,盈娘也越发能干,能帮着你舅母操持家里,娇娘也越发有个姑娘的模样了。”

      说着,陶广丰就从衣兜里掏出三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虽不算多,回头去买糖吃。”

      “哎!”

      几人笑吟吟地将红包接过,放到衣裳的口袋里。

      见几个小辈一派喜气,陶广丰面上难得露出笑来,宣布:“行,咱们开始吃饭!”

      “今儿的菜可真好,过年可真好,要是天天都过年就好了!”陶兰娇一派天真。

      姚二娘嗔怪道:“天天过年,那不得吃穷了?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不知为何,提到钱字时,盈娘总觉得姚二娘若有若无地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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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文提前存稿一个月,请放心收藏。 笺纸作为纸张的衍生品,其发展文化也是绚丽多彩的,古代有专门的笺肆售卖彩笺。 本文也涉及一些民俗,比如说对于纸户生产者来说,对造纸术的鼻祖蔡伦十分崇敬,会选择在特定的日子祭祀蔡公。 求收藏,比心心。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