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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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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燃的画作确实很好,却没有鱼见跃吸收的粉丝体量大,名气也只在圈里打转。
圈外人很难入坑,虽然勉强糊口,却没办法形成破圈,无法带来大体量的流量和粉丝效应。
从幕前到幕后,她走了整整二十年。
年少成名的她更能共情鱼见跃。但她和岑霜霜不会收手这场针对鱼见跃的祭祀仪式。
鱼见跃却无法共情她。鱼见跃知道美术馆背后的股东是江时韫的妈妈,却默契地不向妈妈提这个事实。
岑霜霜在楼上,夏燃没打招呼就推门而入。岑霜霜还是一如既往穿着波西米亚风的裙子,头上的丸子头简单用铅笔打了个结。
“你来啦,这边有点乱,你随便找个地做吧。”
夏燃还是冷冷的,整个人夹杂着浓烈的雪松味道的木质香,大概是出门前喷了祖玛珑的香水。一股非常凛冽的香气包裹了岑霜霜。
岑霜霜大概忘记这瓶香水是她十八岁送给她的礼物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调侃到她身上还是橡树的味道。岑霜霜送的礼物和她的人一样不走心,总是自顾自地安插上她来过的痕迹。
鱼见跃很敏锐地感觉到夏燃阿姨和她妈妈复杂的关系,大概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明的异样笼罩着她两身边,他始终想不明白,还是根本不敢细想。他不清楚,只希望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
他开心地回家,只是为了看到父母言笑晏晏的样子。
林予悦开心地跑回家,从而发现家里又是破碎的东西堆叠了一地,她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屋内的争吵。
林父七年的婚姻生活,只有第一年甜蜜。第二年和最后一年一直维持着一种撕裂的状态。贫穷让人的脾气无处可藏。
林予悦的妈妈经常会为经济紧张而感到烦恼,皮囊的美丽,不足以抵挡婚姻生活的压力。
林父,美则美矣,毫无灵魂。没有扛起家庭重担的能力才是这个婚姻生活最大的败笔。刚在一起,因为容貌,忽略了隐藏的性格不合,大家以为能一直过下去的,久而久之,林予悦也以为他们会一直过下去的。
林父摔门而去的时候。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妈妈。林予悦正绕开碎片,来到妈妈的身边。
“予悦,用心看,找到很好看的男生的时候,还要看他的内心。找一个喜欢你的,就这样记住我说的话。”
歇斯底里的女人正坐在地板上,眼泪凝结在脸上。
“我受够了这么贫穷的生活,离婚。”
这样的话语在幼时的林予悦放学前已经回响好多遍。不管她多晚到家,避无可避。
“我同意离婚。”
男人的话语一锤定音。
拿到离婚证,林溪呼出一口气,闷了好久的不愉快慢慢变成散落的空气。
她在飞机起飞的一周,给林予悦请了长假,告诉她所有的成长事项,所有的生存法则。一些重要的事项,她晚上打开台灯,一笔一笔写着。写不完就在电脑上找好,编辑好,加入自己的理解,打印出来。
离开的前一晚,她换了新的号码,把号码抄写到便利贴,贴到林予悦的卧室门口。也在林予悦的书桌上刻上了她的电话号码。
她抓紧剩下的时间,带林予悦买了两大箱剩下的年龄段的衣服。
她不知道要多久回来,所以把一切的可能都预想了一遍。临近离婚前夕,妈妈罕见地带她去了咖啡店,点了两杯美式,咖啡的苦涩淹没了她即将要到来的单身喜悦。她努力了很久的事情,她还不能太早表现的很高兴。
知道了,可是我不会选择结婚。
我害怕,这些话她没说出口。只是沉默着看着妈妈。
等我到了英国稳定下来,就把你接过去。林溪喝得异常的慢,大概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林溪果断地放弃这个抚养权官司,急匆匆奔向她梦中的城市。
碎掉的镜子没有人捡起碎片,就算后来因为工作交接,双方偶有碰面也是装作不认识。
现在大家有钱有时间,反而变得和气不少。她知道妈妈急匆匆从英国回来是为了什么,也知道爸爸努力开展工作,与妈妈搭上线是为什么。绝不是为了她的抚养权。绝对不是。
“材料送完了,要和我出去坐一会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这样一点也不好。”
她无厘头地冒出这句话。她很不喜欢家里的事被人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呢?大概是深藏内心里的自卑感。
林予悦的妈妈林溪,在离婚后如愿以偿去了英国。
经济紧张,在她努力了工作了好几年,终于碰到留学的项目,她在办理半工半读的历程中,筹集好钱。学费的着落也从国内卖掉房产凑齐了。
于此,林溪安心地读上了梦寐以求的服装设计。
林父给的抚养费,她在很早之前动用了,用来还国内的房贷。等到房地产热兴起来的时候,高价抛售了。凑够留学的钱后,把林予悦的抚养费还回去,存到卡里,给了林予悦。好在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都有体面的工作,退休后的退休金也很高额。
至于姥姥姥爷,对女儿的求学非常支持。尽管这个时候林溪已经三十五岁了。
想追求的时候,开始就是最重要的事。
不流利的英语变得流利起来,碰见许多新面孔,人生又再一起重启了。她走上学院门口长长的楼梯,一步一步靠近梦想。
她还是保持一周给林予悦通一次电话,不管风吹雨打,只不过时差问题。有时候打来的太晚了,没人接听。她也不会再打第二遍。
觉得麻烦,学业繁忙的时候,她给林父留言让他多照顾一下,两个人开启新生活后莫名和气起来,但是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手机屏幕另一边的林父有点恍惚。
差点忘记自己已经离婚了。照常下班回去,发现原来的家里空荡荡的,最初他以为他们会很快和好,因为有个孩子。
初二的学业对林予悦来说不算很繁重,班里的人熙熙攘攘换了一批新面孔。唯一不变的人们还在。她的朋友被分流出去了一些。偏科还没有被治愈,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并不担心没学上。
临近暑假的到来,学校授权举办了三校的联谊运动会。一时间,参与运动会的人络绎不绝。但长跑的项目一直招不够人。
鱼见跃主动请缨,而林予悦倒霉地抽签抽到了。鱼见跃好不容易从画展中抽身,争取到了两年的自由时间。
他还是很愿意参与一些集体活动的。
两人都没有什么长跑经验。
一个五千米,一个三千米。
感觉都不是很友好。林予悦想过装病,逃离这个项目。但苦于她不是很愿意暴露自己的家庭背景,于是硬着头皮接下了。比起长跑,她更害怕给父母添麻烦。天可怜见的,她父母并不能像她以为的那样关切她。
尽管鱼浅浅说不必跑出名次,只要参加了就行。
她还是觉得要跑出个名次。于是参加了每晚的短训。鱼见跃没参加,只是在校门外边打游戏边等着林予悦。
她似乎太规矩了,他已经提前打点好关系,不去参加短训。
鱼见跃并没有那个能耐顺带帮林予悦逃离这个项目。他能做的,就是在短训结束后,即时递给林予悦葡萄糖去缓解一下短训的痛苦。
林予悦的脸红得过分,她似乎不太习惯这么长时间的运动。
小时候看起来完全健康的脸色,到初中了莫名变得病殃殃起来。
苍白,又带着初见的灵气。
多了一丝坚韧,她站在门口,大口地喝水。
鱼见跃已经习惯这个时候站在她旁边,笑着说让她慢点喝。
鱼见跃对游戏并没有很上瘾,纯粹抱着打发时间的目的去玩。
好似在短暂地逃离了名利场之后,报复性地体验之前没有体验过的事情。
好多社交过的人知道他要长期在校,发来的讯息,他也没回。
现在已经是彻彻底底自由的初二了。
真的自由了吗?他不确定。
林予悦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今天的事情,他耐心地听着。
然后给点自己的看法,他和她一言一语地聊着。全然不知老师的路过。
虽然老师没说什么,但显然对一男一女单独聊天有些不满。不过老师却也知道鱼见跃本来就是挂名在这里的,是彻头彻尾的吉祥物。虽然他反感男女勾勾搭搭,但他知道怎么才算有眼色的保住他的工作。
顾关山循着老师打量的目光顺利加入这种谈话,林予悦对他并不熟悉。印象也就停留在顾瑶的哥哥这个身份上。
好在多人的聊天,显得操场上没那么突兀,尤其是鱼浅浅也加进去聊天。
顾关山带着一丝微妙的探究,插如鱼见跃和林予悦的话题。
最早的交集,大概是林予悦因为参加演讲比赛,找他试验场地,调过麦克风。
她没有系统学过演讲,却意外地有天赋。
顾关山的妈妈顾萍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电视台主持人。
演讲比赛他毫无意外地是主持人,就这样跟林予悦交谈的话多了起来。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他们的共同好友叫鱼见跃。仅此而已。
或许是吧,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夹杂着的喜悦感,他有意无意加入他们所在的每个话题。
鱼见跃不是不知道,过早地混迹名利场,让他对自己的囊中之物非常关注但又必须要维持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