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迟》》禾风晚

3、晚自习

　　校庆演出后的晚自习，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苏砚低头刷题，错题本里夹着的槐树叶书签露了个角，被谢辞的指尖轻轻戳了戳。

　　“在想什么？”谢辞压低声音，桌下的脚悄悄碰了碰苏砚的鞋尖，“还在笑我下午跑调？”

　　苏砚没抬头，嘴角却弯了弯，刚要说话，就见班长从后门溜进来，手里攥着两盒草莓味的牛奶，悄悄放在他们桌角，比了个“嘘”的手势，又踮着脚回了自己座位。

　　谢辞挑了挑眉，把其中一盒牛奶推给苏砚，利落地撕开封口，递到他嘴边：“班长怕我们唱累了，特意留的。”

　　苏砚愣了一下，还是低头抿了一口，草莓的甜味混着奶香在舌尖散开，刚巧被前排回头拿书的黎歆撞见，她捂着嘴笑，用口型比了句“好甜”，又飞快地转了回去。

　　苏砚的耳尖瞬间红了，推着陆屿的手要把牛奶拿回来，却被谢辞攥住手腕，低声说：“别急，慢慢喝。”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收拾书包离开。谢辞单肩挎着包，又把胳膊搭在苏砚肩上——他的脚踝好了大半，却还是习惯靠着苏砚走。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对了，”谢辞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翻出个蓝色封面的本子，递到苏砚面前，“给你。”

　　苏砚接过来，才发现是本日记，封面上画着棵小小的槐树，和后山那棵一模一样。“这是……”

　　“我答应你的，日记只给你看。”谢辞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里面写了点小时候的事，还有……转来这儿之后的事。”

　　苏砚指尖碰到粗糙的封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班长的声音：“谢辞！你脚好了就别老蹭苏砚！” 班长背着书包，手里还拎着黎歆的画册，“我们先走了，明天早自习见！” 黎歆从班长身后探出头，挥了挥手，还冲他们挤了挤眼睛。

　　等两人走远，走廊里只剩他们俩。苏砚低头翻开日记，第一页就画着块小小的蓝色橡皮，旁边写着：“今天转来新学校，同桌是年级第一，很安静，借了我一块蓝色的橡皮，指尖碰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有点心跳加速。”

　　谢辞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他的反应，直到看见苏砚的嘴角慢慢弯起来，才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慢慢看，明天还我就行。”

　　苏砚合起日记，放进自己的书包里，抬头看谢辞，月光落在他眼底，亮得像星星：“谢辞，明天早自习，我教你唱不跑调的《同桌的你》。”

　　谢辞笑起来，伸手牵住苏砚的手腕，指尖轻轻攥紧：“好啊，我的同桌。” 晚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带着槐树叶的清香，少年人的心事，像日记里的字迹，一笔一划，都藏着温柔的光。

　　第二天早自习前，苏砚刚把日记还给谢辞，就看见黎歆抱着一摞彩色卡纸冲进来，身后跟着搬着胶水和剪刀的班长。“快来快来！”黎歆把卡纸往桌上一放，眼睛亮得像星星，“昨天演出视频火了！班群里都在刷你们俩的合唱，班长说要做个纪念册，把照片和乐谱都贴进去！

　　谢辞刚翻开日记本要写点什么，闻言立刻凑过去，伸手拿起一张天蓝色的卡纸，挑眉道：“这个颜色好，跟苏砚的橡皮一个色。”

　　苏砚的耳尖微热，却没反驳，只是低头帮着理乐谱。班长把打印好的照片递过来，最上面一张是演出时的合影——聚光灯下，苏砚站在左边，谢辞微微侧头看他，两人的肩膀挨得很近，背景里黎歆举着荧光棒，笑得一脸灿烂。

　　“你看你看，”黎歆指着照片里谢辞跑调时皱着的眉头，笑得直不起腰，“当时我在台下都快憋不住了，也就苏砚能忍你。”

　　谢辞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却偷偷把那张照片抽出来，夹进了自己的日记本里，又拿起笔在蓝色卡纸上画了棵小槐树，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苏砚&谢辞”。

　　早自习的铃声响了，黎歆和班长抱着东西刚要走，数学老师抱着卷子进来了，扫了眼他们桌上的卡纸，笑着说：“纪念册做得不错，不过先把昨天的卷子发了，苏砚，谢辞，你们俩这次进步都很大，特别是谢辞，选择题全对，是不是苏砚给你开小灶了？”

　　全班哄堂大笑，谢辞没不好意思，反而凑到苏砚耳边，低声说：“都是同桌教得好。” 苏砚的脸更红了，低头假装整理卷子，却被谢辞偷偷塞了颗水果糖，糖纸是天蓝色的，和他的橡皮、卡纸一模一样。

　　午休时，班里的同学都围过来看纪念册。有人指着照片里谢辞搭在苏砚肩上的手，起哄道：“谢辞，你是不是早就想跟苏砚做同桌了？” 谢辞没否认，反而把苏砚往身边拉了拉，笑着说：“那当然，我们同桌可是年级第一，又好看又温柔。”

　　苏砚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刚要躲开，就被黎歆拉住胳膊：“苏砚，你别害羞啊，谢辞昨天还跟我说，要把你写进日记里，写一辈子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班长陆屿笑着拍了拍手：“别闹了，让他们俩把纪念册的封面画完，下午还要贴照片呢。”

　　人群散去后，教室里安静下来。谢辞握着笔，在蓝色封面上继续画着，苏砚坐在旁边，帮他递彩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谢辞忽然停下笔，转头看苏砚：“等纪念册做好了，我们把它放在班里的图书角，好不好？”

　　苏砚抬头，撞进他眼底的温柔，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同桌啊。”谢辞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而且，等我们毕业的时候，再翻开它，就能想起这个秋天，想起老槐树，想起你教我做题，我陪你唱歌。”

　　苏砚的嘴角慢慢弯起来，拿起红色的彩笔，在小槐树的旁边，画了块小小的蓝色橡皮。远处，黎歆和温予书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的背影，相视而笑——秋日的阳光里，纪念册封面上的槐树、橡皮和名字，像少年人的心事，直白又温柔，悄悄填满了整个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