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反派他有点温柔 ...
-
回到顾宅，都银看着熟悉的别墅，一时五味杂陈。
跨江大桥的一夜仍历历在目，他虽顺了顾叙的意，却仍对他不时表露出的偏执阴狠有些在意。
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他分辨不出。但烟火下滚烫的心跳，还是无形中消融了一些距离感。
都银躺在床上，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任务，思绪杂乱间，房间的光线微妙地晃了晃。
一团毛茸茸的，只有拳头大小的黑色团子，毫无征兆地悬浮在他眼前。
团子转过身，睁开两颗圆溜溜的莹蓝色眼睛，眨了眨，围着他慢悠悠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他肚子上。
机械音几分雀跃，带着丝丝的电流声：“宿主你好，检测到世界异常波动，你这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都银愣了两秒，撑着身子靠坐起来，他伸手戳了戳，手感软乎乎的，还有温度。
“系统！？”他震惊，“你原来是有实体的吗？”
黑团子一下子跳到他肩膀上，蹦哒两下，得意扬扬回答：“这是主脑最新升级推出的情感交互版本！不仅能更加有效地帮助宿主完成任务，更能时刻关注宿主动向，提供情绪价值，可谓是穿书旅行必备好系统！”
“停。”都银打断他，“合着我之前一个人摸爬滚打了那么久都是试用期，正式版现在才上线？”
“是这样的捏……”黑团子的声音有些心虚。
都银打量一圈眼前的黑团子，问道：“你有什么新技能没？”
黑团子塌成一滩，声音也蔫了下去。
“这个新形态不可爱不够人性化吗？”
都银一时语塞，原来升级就升级个外形，也太废物了点。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哒，宿主，主脑那边将144小时抽查制改成了24小时贴身陪伴模式，接下来我会守在你身边，督促你完成任务。”
黑团子缩起来，闭目凝神，像是在待机。
一分钟后，惊叫声在耳边炸开。
“宿主，你的任务进度怎么还是是0！”
“因为我是躺平派大猛1。”
都银懒懒地掏掏耳朵，丝毫不惊讶于自己这个进度，他这几个月不是在和反派厮混就是在吃喝玩乐，进度能涨才有鬼了。
况且让他一年内完成任务，怎么听怎么像天方夜谭。
“宿主啊，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完不成会被惩罚的。”黑团子急得来回转圈，一副要哭的表情。
都银抬了抬眼皮，并不在意：“哦？什么惩罚？抹杀我？”
黑团子脸上的表情来回变化，像输错的乱码：“惩罚就是…永远困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天里……”
“这算什么惩罚？”都银莫名觉得向往，反正他不用工作，每天混吃等循环就行了。
“可你完不成任务，我也要连坐受罚啊。”黑团子伏在他脖子上呜呜哭诉，“我陪着上一任宿主，熬了足足十年才等到权限重启，绑定到你……你居然还要重蹈覆辙，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的人，呜呜呜……”
都银抓住关键词，一把将黑团子拎到眼前，“你刚刚说，你和上一任宿主熬了十年，你们怎么出来的？”
“他和主脑做了交易。”黑团子弱弱回答，滚圆的身子抖了抖，明显带着惧意。
和主脑做交易？
都银眼神微动，若有所思，这个世界，看来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眼见黑团子要嚎得更大声，他伸出手捂住它的嘴，开口安抚：“行了，别哭了，我没说不做任务。”
黑团子瞬间破涕为笑，扑到他脸上来回蹭了好几下：“宿主你太好了，呜呜呜。”
“打住。”都银嫌弃地扯开它，“说点实际的，你到底有什么有用的功能？”
黑团子从他身上跳下来，挺了挺身，嘿嘿一笑：“宿主可随时查看《总裁心上宠：傲娇老婆慢点跑》的实时人物关系图谱，信息会随着你的探索和改变而变动，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宿主能在一天内，指定一位角色进行读心。”
都银眼神亮了亮。读心？这个倒有用。
“读心的话，有限制吗？”
“每日限用三次，持续时间一分钟，可连续使用。”
果然是个限制技能，但用得好的话，三次也绰绰有余。
“好了，你可以滚蛋了，我现在要休息。”都银揪起团子随手一丢，戴上耳塞盖好被子，动作一气呵成。
留下精准掉进懒人沙发里的系统抱头自闭。
然而，今晚注定不太平。
他刚刚入睡，某两个蠢蛋主角又来托梦了。
楚傲天站在暧昧的彩色灯光下，脸色臭得像别人欠他几个亿，眼中透出三分凉薄三分淡漠和四分邪傲狂拽。王俊娇则滴滴倚靠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泪光涟涟，眼尾绯红一片。
果然真人比擎天柱的冲击要小点。
“浴风，我和傲天已经知道了，你竟然被顾叙那家伙绑架了。”王俊带着哭腔，仿佛在为他鸣不平。
“我没事。”都银打断他，直接切入正题，“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和傲天都过得不错，这里的人其实不敢真的对我们动手动脚。”王俊的手指在楚傲天胸口处画圈。
楚傲天一把攥住王俊的手腕，危险发言：“男人，你这是在玩火。”王俊小拳拳推了他一把，娇羞道：“讨厌，浴风还在呢。”
两人含情脉脉，你侬我侬，眼看快要当场上演限制级画面。
都银头皮发麻，干咳两声打断他们继续下去的动作：“咳咳，你们来找我，应该有别的事吧？”
王俊咬着唇，与楚傲天对视一眼。等对方点头后，才勉为其难开口：“浴风，我们这边查到一些东西，关于傲天公司的事，似乎不是顾叙做的……”
“什么？”都银心头一跳。
“线索很零散，指向也模糊……”王俊语气加快，似有不安，“但综合来看，都指向了慕家……具体说，是慕阑……”
慕阑！？
一石惊起千层浪，猝不及防地冲击着都银的意识，身体本能的厌恶和恐惧让他的胃部一阵抽搐，加之胸口的闷堵要一起呕出来。
他压下不适，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熟悉的晕眩感袭来，漫长的黑暗里，越沉越深，压得几乎窒息。
都银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天色泛着灰白，他再也睡不着。
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部痉挛，疼得他嘶了声，残余的恶心感并未完全消退。
喉间干涩，快要烧起来。
他必须喝点水。
脚步虚浮的下楼，意识已经不大清晰，别墅里空空荡荡。
都银走到餐厅门口，顾叙已经坐在那，看起来是在办公。他闻声抬头，站起身去迎，“醒了，早餐还没好，怎么不多睡……”
都银揉着发胀的额头，刚想冲他摆摆手说不用，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倒在了顾叙怀里。
意识涣散的边缘里，不知是幻觉还是梦境。
由远及近的灰色阴霾里，一个瘦弱的身影软塌塌地倒在他面前，身下血渍蔓延，犹如延伸出的绝望狰狞的手，死死拽住他的裤脚，拖着他回到那个不可挽回的噩梦般的夏天。
模糊间，他再次睁开眼，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自己正躺在床上，顾叙在一旁守着他。
他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
顾叙察觉到动静，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要转身去叫医生。
本能地，都银拉住了他的衣角，呢喃一句：“别走了。”
顾叙脚步一顿，顺从地坐回来，拉起他的手握在手心里。
温度从掌心传来，时间在静默里流淌。
等意识恢复清明，都银才有些不自在，缓慢地把手抽了出来。
“好点了吗？”顾叙关切地问。
都银虚弱地点点头。
“医生说你长期营养不良，你太瘦了，我一只手都能把你拎起来。”顾叙看着他叹了口气，“以后我得给你好好补补。”
“顾叙，你知道慕阑的事吗？”都银冷不丁地开口，不知道是真烧糊涂了，还是抱有希冀地觉得能从顾叙这里得到答案。
“突然问他干什么？”顾叙的身体僵了僵，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楚傲天的事，是他做的吗？”都银嗓音嘶哑，不依不饶地追问。
“这些事跟你没关系。”顾叙的眼神几度变化，最终别回头去，没再看他。
“有关系！”都银拽住他的衣袖，语气中满是急迫，又缓缓变得虚弱，“顾叙，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顾叙被他罕见的激烈态度弄得怔愣，他沉默地看着，手指抚过他因发烧而泛红的脸颊：“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
他替都银掖好被角，起身：“你先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说罢，轻轻带上房门离去。
都银盯着闭紧的门板，无力地闭上眼，有些迷惑，有些混乱。
他呼叫系统：“2048，读心。”
2048从角落蹦出来，跳到床上与他面对面。
“宿主，请选择你要读心的人物。”
“顾叙。”
黑色团子的四周升起一圈淡蓝色的光点，不断汇集，变为一团指甲大小的光球，钻进了都银眉心。
冰凉又温暖的能量流经过大脑，都银短暂的失神，随即又恢复过来。
他面色微变，着急道：“2048，再来一次。”黑团子依言照做，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流程。
还是一片空白。
都银再次回神，拳头重重砸在床垫上。
“可恶，什么都没有！”
他瞥了眼一脸无辜的2048，质问道：“你这能力有bug吗？怎么什么都读不到。”
这下轮到2048疑惑了，它来回检查一通，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可能啊，我可是最新升级的5.0版本，怎么可能有bug！”
“再试一次。”
还是同样的流程，都银眉头越皱越紧。第三次尝试，结果依旧。
“还是什么都没有。”
2048跳到他肩膀上安慰：“宿主你别着急，读心失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什么都没想，处于完全放空状态；二是对方的精神力异常强大，或者有特殊的保护屏障。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都银默然，联想起之前的异常代码，暂时接受这个解释。
肚子一阵响动，他看着床头柜上的粥，米粒晶莹饱满，点缀着葱花肉丝，温度刚刚好。他慢吞吞吃完，稍微舒服了点。
身体依旧疲惫，高烧带来的晕眩感再次袭来，他躺下，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一只冰凉的手贴上自己的滚烫的额头。
“又烧起来了。”来人的声音像隔了层罩子，听不真切。
他被扶起来，微苦的药片就着温水一起咽下。顾叙刚出去过一趟，身上沾着寒意，尚未回暖。都银烧得迷糊，只觉得那凉意舒服，无意识地多蹭了几下。
他任由他动作，一只手臂环过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另一只轻轻拍着他的背，好让他安然睡去。
天光大亮，都银全身酸痛，出了薄薄一层汗，黏腻腻的，但烧已经退了。他动了动，发现自己的一只胳膊被压着了。
转头一看，顾叙竟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一小片青黑，像是一夜没睡。
堂堂大反派守了他一整夜吗？。
都银内心颤了颤，打量起顾叙。不得不说，这张脸的确有反派那种极具侵略性的气质。
“好看吗？”男人低哑的嗓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都银下意识点点头，又飞快地摇头。
顾叙低笑一声，直起身子，揉了揉僵硬的手臂和脖颈，凑近了些，故意问：“到底好不好看。”
都银被他看得心慌，只好遵从本心：“帅得五体投地。”
顾叙闻言，笑得更加肆意，冲淡了眉宇间惯有的冷冽，显出些温柔。
“感觉怎么样？饿了吗？”
都银摸摸空空的肚子，如实答：“有点。”
“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顾叙站起身。
都银看着他的背影，困扰他已久的问题重新盘踞心头。
“顾叙，”他鬼使神差的地叫住他，“你之前说，身体里有两个‘你’。那……当你让我‘滚’的时候，是哪个‘你’？”
顾叙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有立刻转身。片刻后，才回过头，脸上露出都银熟悉的，带着点纵容的表情：“不管哪个我，最后不都没舍得让你滚吗。”
他在回避。
都银心下了然，不再追问。有些话毕竟强求不来。
但他看着眼前的人，又不可避免地去猜：现在的顾叙，或许并不是原著里那个十恶不赦的反派。关于这些，他不打算过多探究，也不值得他去探究。无论怎样，顾叙都只是书里的角色，除了和他的任务有些关联，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随便弄点清淡的吧。”都银对着门口回了一句，然后重新躺下。
顾叙“嗯”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2048，关键人物身上，还有其他资料吗？”任务的倒计时还摆在眼前，他愁得脑仁疼，想着干脆把所有人都问一遍算了。
“抱歉啊宿主，我也不清楚。”2048眼神飘忽，犹豫着小声补充：“其实我们这边也不知道世界的异常波动到底出在哪里呢。”
都银无语：“既然是个草台班子就别乱拉人了。”
“我们也没办法呀，都是为了业绩，宿主你体谅一下啦。”
2048试图做表情卖萌蒙混过去，奈何都银根本不吃这套，只好独自默默缩回角落里去。
都银想了一会，瞥了眼正在角落画圈圈的黑团，难得严肃：“2048，调出慕阑的人物档案，以及所有与他有关的背景信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反派他有点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