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月光》只喝矿泉水

2、第 2 章

　　林霖与西德莫里并肩而行，聊了很多东西，总是林霖问，西德莫里答。

　　“你知道月亮岛最美的景色在哪吗？”

　　“月亮岛？”

　　“嗯，是我给这片地方取的名字，因为我感觉这里的月亮特别大，特别漂亮。”

　　“你没出去过，怎么知道其他地方的月亮不大，不漂亮?”

　　“我就是知道！”林霖神情自信。

　　西德莫里点点头说，“或许吧”

　　其实，西德莫里知道林霖是对的，没有哪里的月亮比这里的更大更美了，因为除此以外，再没有一片能看到月亮的土地了。

　　“到了，请进！”林霖轻推未上锁的门，请西德莫里进了屋并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去厨房烧了水准备泡茶招待西德莫里。当他准备向书里写的那样取出茶叶再按照泡茶三步法泡出一碗好茶时，顿时愣住了——他家根本没有茶叶。

　　林霖匆匆倒了一杯水给西德莫里后又匆匆转身去卧室里拿出两本书，封面印着“韵城旅游指南”和“世界星球”这几个大字。

　　“呶，看吧，相信我了吗？”

　　“嗯，信你。 ”西德莫里说。

　　这个屋子很小，除了这两本书其他的一切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了。不是说这两本书不正常，而是买这两本书的人不正常，这样的书几乎不会有人买。

　　科技发展至今，包括无能力者，几乎每个人都用光脑，最普遍的光脑都支持语音控制系统，还有一些光脑，价格不菲，大多都是王孙贵族在用，仅凭大脑思考就能给光脑下达指令。

　　这么厚的书除了被放在图书馆收藏，很少人会去买。西德莫里看着这些像是被人刻意留下来的书，陷入沉思。

　　这些异样，林霖都没有注意到。

　　“等会儿天完全黑了，带你看月亮，有个绝佳的观景点，能看到月亮岛最美的景色。”

　　时间转瞬即逝。

　　“快，跟着我！”

　　林霖快步走向屋外，三两下跳上了屋顶，西德莫里也紧跟其后。

　　“这里就是你说的绝佳观景点?”西德莫里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有点像西德莫里小时候养过的小猴子，忍不住与他多说几句话。

　　“是呀”

　　“那你是因为这里观景好，才选择在这里定居吗？”

　　“不是呀，我有记忆起就住这了。也是住这的时间久了，偶然发现这里观景格外好。你看，月亮岛的月亮是不是又大又亮，超级好看？”

　　林霖问着西德莫里，但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月亮，看了这许多年也没看腻。所以并未注意到那似水的眼神，像是能将人溺毙。

　　这里的月亮确实又大又亮。在看到它的那刻，西德莫里就知晓了，蓝星那高悬的月亮是假的。

　　可是只有月亮是假的吗？

　　安然说这里的月亮也不完全是真的，那真的呢?

　　想起来了……几百年前，与地球一起陨落了。

　　思绪回归。

　　“嗯，很好看。”西德莫里回答。

　　屋檐上，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畅谈过去与未来。

　　林霖滔滔不绝的问了西德莫里许多有关其他星球和城市的问题，西德莫里都耐心解答。这方圆之地外的一切都令林霖无比好奇，他全神贯注的听着西德莫里描述人类从地球末世到移居新星球、新旧人类更替至蓝星上千年的历史——妖人祸世，病疫爆发，蓝色神迹，新人类诞生，新旧革命，新皇登基。

　　“神迹？是什么呀？”

　　林霖对有神话色彩的故事特别感兴趣。

　　西德莫里思索片刻，回答:“人类历史中写到，公元纪年40世纪，地球末日，绝大多数人类迁移到蓝星。从此以蓝星纪年，蓝星160年，狂人病毒爆发，传染性极强，被感染的人会突然发狂，5天后则力竭而死，并且无药可救，以至人类濒临灭绝。于是，蓝星最高级别科学院在当时国王的命令下制作出了一个破坏力巨大的生化武器，用来毁灭人类。”

　　“啊!”说道这的时候，林霖脸色微变，显然是对此残忍举措感到愤怒悲哀。

　　西德莫里看着林霖自动代入当时的人类境遇，觉着这还是个挺感性的一个小孩，安慰他说:“放心，没死。”

　　“那就好，那你继续说。”林霖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确实不早了，一般这个时间林霖都睡了，但是今天实在不想去睡。身体很疲惫，精神很亢奋。

　　“为了一个文明的延续，国王和学者认为他们必须牺牲微不足道的平民，保全贵族与科研人员。”

　　“他们是坏人吗？”林霖问。

　　“人类是很复杂的，没有绝对的好坏。”

　　“善良的公主知道了这件事，自知自己一个人无力回天，又因外面病毒肆虐被勒令不得外出，只能剑走偏锋。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有记载，人类皇族的血脉能与神明做交易，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神明来人间的载体，从而由神明代替她完成心愿。人类的身体太过弱小，承载不了神明强大的灵魂，于是召唤神明的代价是奉献自己的灵魂。中间的部分书上并没有记载，只写了这场灾难的最后，许多萤火般的光点撒落在大地上，所有人都不治而愈了。但是在此之后，一场蓝色的大雪下了100年，后来雪停了，但蓝星从此没有了黑夜，人类的寿命也有了改变，活得越来越久，甚至还有一些人开发出了异能，后被称为新人类。所以，书上将这段历史描绘为蓝色的‘神迹’”。

　　“那消失那个人是公主，还是和公主交换了灵魂的神明?”神话故事最能引起孩子的兴趣，例如林霖。

　　“没人见过神明本来的样貌，公主的结局没有被记入新人类史，在当时也只有高层人员和星运阁阁主知道。但那时死了很多人，到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神迹’到底发生了什么。”西德莫里并无多余的情绪，只是在复述他过去学的历史。

　　“为什么会下蓝色的雪呀？”这已经不知道是林霖问的第几个问题了。

　　“星运阁阁主说，那是蓝星的眼泪。”

　　在皎洁的月色里，林霖湖蓝色的双眼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着淡淡柔黄色的光，像傍晚夕阳倒影在湖面，他被这段跌宕起伏的历史故事深深吸引着震撼着，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西德莫里看着他这般着迷的样子，有些心软，忍不住揉了揉他细长的头发。十分温柔的回答他:“那时我也还没出生，后来学习历史时发现史书也对这段历史记载得很少，所以我知道的不多。”

　　“哦……就这历史一角也很波澜壮阔啊！”林霖表示理解。

　　西德莫里看他如此沉迷其中的样子，还是提醒道。“鬼神之说，不可尽信。”

　　林霖深深思考了一下，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西德莫里无奈的看着他。“冷了，回去吧。”

　　“嗯嗯!”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西德莫里先一步跳下了屋顶，张开双手，作势要接林霖，林霖也不客气，从屋顶跳下，落入西德莫里的怀里。

　　“谢啦！”黑夜里，林霖的那双蓝眼睛更亮了。

　　不消一刻，西德莫里的怀里就冷了。林霖在前面一步一跳，荡荡悠悠的进了屋。而西德莫里则在后面回头深深看了那轮明月，血红的眼眸深邃。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神迹”只是虚妄，那新人类不会诞生，甚至整个人类都可能不复存在，现在蓝星的已发生的和未发生的一切都无法解释。即便，虚伪的人类不愿意承认它，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弱小、灾难与自私。

　　西德莫里也并非想粉饰人类的罪恶，只是过去已然过去，无法改变，太执着就会困住，如他一般。

　　“今天晚上你睡床吧。另一个房间今天来不及收拾，我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到房间的时候，林霖才想起来他家只有一张床。

　　“不用，你自己睡吧。”西德莫里拒绝了，因为黑夜的消失，很多新人类已经进化到可以三四天不休息。

　　“那好吧。我先睡了，明天我陪你找找你回家的路吧。”林霖可能真的累了，声音越说越小，呼吸也逐渐平缓。“晚安……”

　　“晚安”

　　西德莫里继续去屋顶看月亮了。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风雅之人喜爱赏月。只是想到曾经读过的诗文中对月的描写太多太浮夸。先如今一见，竟觉诗文含蓄。

　　月色很好。修长的身影再次从屋顶跳下来，走到后院那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大树旁。为什么说格格不入呢？这小小的地方，小小的房子，住着小小的人。而小小的人屋前是一颗参天古树，枝繁叶茂，直入云端。

　　西德莫里想起了从前听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很普通很平静的睡前故事，是乳母哄他入睡的。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神奇的国度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拥有魔法，但他们的王子殿下却没有任何魔力。王子拥有幸福的童年，有疼爱他的国王和王后，但他很沮丧，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魔法。

　　于是，他离开了。他去寻找他的魔法了，他相信让他等待这么久的魔法一定是最厉害的。

　　他踏上了旅途。开始他很亢奋，在漫长的旅途中，他都在想象自己得到魔法以后会干嘛？他想他是王子一定要不畏强者，保护弱小，要平天下不公事，要守护自己的国家昌盛，要维护世界和平。

　　于是，他一个人走了好久好久，他开始感到孤独了。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他出生就是王子，一群人围着他转，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后来，在一个萧瑟的秋天，他捡了一只小鸟，陪他。他对这只小鸟极好。小鸟也非常通人性，总是盘旋在王子的肩头。

　　可是好景不长，小鸟的寿命没有人类长。小鸟死了，王子很伤心。小鸟陪了王子3年，在一个严寒的冬天消散在了寒风里。

　　王子回到了曾经捡到小鸟的树下，将它埋葬在了那。

　　来年春天。

　　那颗树开花了，是玉兰花。

　　王子捡起从树上掉落的一朵玉兰花，轻轻扯下一片花瓣，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吹成了白色的气球。

　　蝴蝶为花授粉，飞到了王子身边，却没有停在玉兰花上。而是轻轻落在王子眉眼间，原来是为王子拭去泪水。

　　那是母亲的魔法，王子知道。

　　“母亲!”王子回头，国王与王后都站在风中，笑意盈盈。

　　“回家吧。我的孩子。”国王对王子招手，王后朝王子张开了双臂。王子已经长大到王后双臂不能完全抱住他了，但王子却能轻而易举的将母亲紧紧拥在怀里。

　　时间在他们身上都留下的痕迹。但王子的魔法让此刻永恒了。

　　是的，王子找到了他的魔法，那是他出生就拥有的，是最强大的魔法。

　　……

　　“好了，故事讲完了。王子殿下，睡吧。”

　　“彼得女士，今晚我会梦见母亲
　　吗？”

　　“会的，祝你好梦，殿下。”

　　五岁的西德莫里在想那一定是一颗有魔力的玉兰树。它让王子找到最强大的魔法。

　　那时的西德莫里不知道最强大的魔法是什么，可在若干年以后他拥有了最强大的异能。

　　一个小小的睡前故事，听完该睡觉了。

　　西德莫里转身走进屋内。又剩那颗孤单的老树在孤寂的夜里随风飘荡，飘下几朵白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