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全都给你！》二七十四

10、是是非非

　　开学第二天，叶游坐在座位上看着手机，莫竹青并未听从叶游要求的删帖公开道歉，帖子的评论反而越来越多，莫竹青也一直在以楼主的身份回复那些恶意的评论，甚至恶意的往不好的方向引导围观人群。在他恶意的引导下，质疑的评论越来越少，辱骂的评论越来越多。

　　叶游看着满屏的毫不遮掩的恶意，死死咬着后槽牙，难怪今天他从宿舍楼走过来，接收到那么多不怀好意的打量和窃窃私语。他翻出自己和赵亦止的聊天记录，取了关键可用的部分整理截图，然后转身轻轻的推了下早自习就趴在课桌上补觉的赵亦止：“赵亦止……”

　　赵亦止抬起头，脸颊上印着几条痕迹，迷茫的扯下耳机看着叶游：“小叶子？怎么了？”

　　“我昨晚发你的那个帖子你看了吗？”

　　“啊，还没来得及，昨晚被我爸妈一直拉着应酬，我现在看看。”赵亦止迅速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压抑住想要尖叫：“我艹？这什么玩意？？？？”

　　“如你所见，我也很无语，能不能请你帮个忙？等下下了早自习后，和我一起去找班主任解释下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发帖人是谁了，昨天我和苏既白去堵了他，让他昨天之内删帖公开道歉，但是现在看起来对方并不想理会……”

　　赵亦止看着评论区满屏的黄谣，汗毛四起，瞄了一眼假装认真看书，其实背绷得笔直的苏既白，内心尖叫：我艹！！别搞啊！能跟我有什么，要也是跟苏既白有什么不清不楚啊！！！赵亦止简直想跳起来掐死那个发帖人，看着叶游一脸真诚的邀请，义愤填膺道：“去，必须去，不然我们现在就去？还上什么早自习。”

　　“现在就去？其他人看到我们俩一起出去会不会又说什么？”叶游有点苦恼。

　　苏既白开口：“我也去。”

　　姚安也说：“我也去，我也去，你们的事情我都围观了，我可以作证！”

　　叶游看着其他三人，觉得心里软软的：“嗯！谢谢你们！”四人一拍即合，起身就往班主任刘老师办公室走。

　　刘老师今天照例早早的就到了办公室，刚落座，旁边的老师就过来跟她八卦这个事情，她一下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叶游，但她坚信叶游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直接掐灭了话题。正在备课的时候，就看到四人气势汹汹的进来，那架势感觉想把办公室给掀了。

　　叶游站在刘老师旁边，说到：“刘老师我有个事想跟您说下。”

　　刘老师大概猜到是什么：“因为帖子的事情吗？”

　　叶游点头，气愤的陈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给刘老师看了他整理的聊天记录，赵亦止在旁边表示肯定：“是的，那个照片上另一个人是我，我那天正好晚上需要穿正装，来不及回去换。补习这件事我妈也知道，苏既白也知道，三次补习他都是跟我们一起，这个照片正好没拍到他，他当时就跟在我们后面不远，可以去图书馆调监控。”

　　苏既白也作证：“我都在，我们三一起学习。”

　　姚安也跟着说：“我虽然没一起，但是赵亦止当时提出要以研学旅行费换期末补习的时候我也听到了，我能作证！”

　　刘老师在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了解到整个事情的真相，安抚的说到：“好，我知道了，老实说，你们这个补习费说起来有点违规，但是我认为那是你们的私事，而且赵亦止妈妈也认同这件事，这个不算什么。但是那个帖子看起来就是单纯的恶意造谣，而且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给叶游同学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你们已经了解到发帖人是莫竹青，并且要求过删帖公开道歉，但是并未得到回应，这件事我会如实反映校领导，请他们做出公正的裁决。”

　　叶游听到刘老师的话，觉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再多说什么，表达自己的感谢。

　　刘老师摇摇头：“这是我身为你们班主任应该做的，马上上第一节课了，你们先回去上课，我现在就去找校领导。”

　　刘老师送走四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刚刚听到的信息，起身去找高二年级的教导主任。刘老师坐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将整件事跟方主任说明了一下，方主任皱着眉头：“这个莫竹青小小年纪做出这么恶劣的行为，刘老师你去通知下双方家长，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双方家长和两位同学到我这一下，看下这个事怎么解决。我去找下学校论坛负责人，先把帖子封了。”

　　刘老师应着：“好，我等下就去通知莫竹青家长，但是叶游这孩子家里情况有点特殊，他父母……都不在了。这样吧，我作为他的临时监护人过来谈这个事。”

　　方主任听到父母不在有些同情这位同学：“那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呢？都行。”

　　刘老师很缓慢的摇头：“都不在了，只剩一个小姨，但是小姨常年开店，叶游不愿意打扰，以前家长会一直是他自己代参加的。”

　　方主任长长叹气：“唉……那你来吧。”

　　*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莫父莫母两人在刘老师的带领下到了方主任办公室，里面莫竹青和叶游已经到了，分开两边离得远远的站着。莫家是靠老房子拆迁然后赶上好时候投资房地产一夜发家，是w市比较有名的暴发户，莫父一进门没看到叶游的父母，便对着叶游大声咧咧：“你的家长呢？这种时候还迟到啊，有没有时间观念，我的时间很值钱的啦。”

　　叶游捏紧了拳头，咬牙说到：“我家里人不方便，我来谈就好。”

　　莫母也跟着接话：“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谈什么咯，喊你家长来。”

　　刘老师不想让叶游难堪：“叶游确实家里不方便，我代表他家长谈。”

　　莫父丝毫不给面子：“刘老师，这不行的嘞，这怎么可以呢？我们小莫也是你的学生嘞，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不来，你一个人就解决了喔，那喊我们来干啥呢，我还要谈生意呢！”

　　刘老师无语，但是只能陪着笑脸：“这怎么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呢？”

　　莫父继续输出：“那他的父母呢？赶紧喊过来呀。”

　　叶游忍无可忍：“我父母已经去世了，你确定要喊过来吗？”

　　莫父听到这话，又看到叶游一双洗得发白的鞋，判断出叶游是没什么背景的人，以他的人脉关系，这不是随便拿捏。莫父笑盈盈的说：“难怪这么一点小事就蹬鼻子上脸，原来是没人教啊。这么看来，我家小莫那个文章写的也没啥错啊。”

　　一句话，莫家人之外的三人脸色巨变，叶游更是脑袋气的一片空白，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肉，大声道：“我父母是离开了，但是我从不会做造谣抹黑别人的事，比莫竹青这种有父母教却做出这种肮脏事的人来说好上千百倍！”

　　莫父一听瞬间黑了脸：“你说什么？”

　　莫母在旁边帮腔：“看看这说的什么话喔。”

　　叶游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方主任认出了莫父，知道这个事今天难办了，看着叶游又觉得这孩子是真的可怜，碰到这样的人。

　　莫父看了一圈，充满恶意开口：“喊你监护人来吧，我懒得跟你扯，要么你直接开价，多少钱这事就算了，还是你连监护人都喊不出了？”

　　刚刚办公室未关紧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人，冷淡开口：“他的监护人来了。”

　　六个人的视线齐齐转向来人，苏既白看着叶游红红的眼眶，走过去捏开了他握拳的手，看到雪白的掌心血迹刺眼，揉了一下松开，转身面向莫家三口：“谈吧。”

　　莫父看着苏既白，脸上惊疑不定，虽然发型不一样，但是这张脸他记得，这不是苏家那位。他看着苏既白将叶游微微挡在身后，忽然有种完蛋的感觉。

　　莫父突然变了脸色，气势全消，弱声开口：“这位叶游同学的诉求是什么呢？”

　　叶游从苏既白侧后方往前走，声音带上一丝抖：“删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公开道歉，学校方面按规章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处罚结果必须公开。”

　　莫父立马答应：“可以可以，完全没问题，还需要一些经济补偿吗？”

　　叶游很冷漠的拒绝：“不需要。”

　　“那就这样谈好了哈。”莫父陪着笑说到。

　　苏既白拍拍叶游的肩：“你先去上药。”

　　叶游看着自己双手掌心深深的指甲印和斑驳血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痛：“好，你不走吗？”叶游一刻也不想跟莫家人多待。

　　苏既白说到：“你先去，我就来。”

　　叶游还有很多话想跟苏既白说，感觉他的身份不简单，感谢他愿意帮自己出头，但是现在他的情绪有点崩溃，他也想一个人先离开安静一下：“好。”

　　刘老师也不太放心叶游，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跟着出去了。苏既白走过去把门关上，转过身对着莫父说：“不够。”

　　莫父惊出一脑门汗：“什……什么？”

　　苏既白慢悠悠的开口：“达成他的要求后，自己离开这里。”

　　莫父莫母被他来自上位者的气势镇压的有些心慌，冷汗直冒：“苏少，马上就高三了，转学不太好吧。”

　　苏既白：“这不是商量。”

　　一直没开口的莫竹青此时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大声说道：“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伪善、做作，恶心至极，你是被他那张脸骗了！”

　　苏既白打开门的动作停住，很冷的开口：“我比你清楚，你也配？”说罢迈出脚，将神色各异的几人关在门内，朝医务室走去。

　　*

　　叶游出了办公室没有注意到刘老师跟在他身后，他大步走向厕所，打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刺骨寒冷，掌心伤口也发痛，但充血发热的眼却舒服起来。用手抹了两把脸，大颗的水珠最随着动作掉落，脸上却仍旧是湿漉漉的，他静静的站着低着头，露出弯的、突出骨节的颈椎，灯光在头顶照明，将他的表情淹没阴影之中，如失去电量的机器人般定格。忽而有风从窗缝中钻过，打在叶游脸上，像是一个开关，他哆嗦了一下恢复生气，长长吐出一口气，朝厕所外走去。

　　叶游到达医务室门口，刚要进去，却与准备出来的苏既白撞上，叶游揉了下有些撞疼的肩膀，“你怎么比我先到？”

　　苏既白垂下视线，看着叶游苍白的脸，几缕碎发被水打湿贴在颊边，意识到什么，拉起叶游的双手掌心朝上，滚烫的手掌托着叶游冷得像冰块的手背，伤口边缘被水冲洗的已经有些发白，有些无可奈何，“是你太慢，先上药。”说罢，攥了一下叶游的手后松开，带着往医务室里走去。

　　“我去了下洗手间。”叶游感受着双手手背残留的温度，带动着他的血快速的流动，刚刚洗的有些冻麻的脸也发热起来。怎么不多握会儿，不过他的手又大又暖，好舒服啊，叶游摸摸鼻子心想着。

　　上好药后，两人离开医务室，叶游提着医生给他开的碘伏，跟在苏既白身旁慢慢的走着。叶游想说很多，但是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句，他停下脚步，十分感恩，十分郑重：“苏既白，谢谢你。”

　　苏既白闻言也停下，侧身转头看下突然不走、郑重道谢的叶游，“不必客气。”

　　“真的，很感谢你。”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会这么护着他了。

　　“我要吃糖。”

　　叶游看着一本正经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觉得这人实在是有点可爱。如释重负般笑着跟上去，“好，你想吃多少？5包？10包？”

　　“1包就够。”

　　“嘿嘿，1包怎么够？说起来，那个莫竹青的爸爸好像认识你诶，看到你脸色都变了，你难道是电视剧里那种什么隐藏大佬？”叶游心情莫名好起来，开始疑惑。

　　“见过，与家中长辈有商务往来，给面子。我就是个普通人。”普通的七情六欲，普通的吃喝拉撒。

　　“嗷，这样啊，不过你那一句‘他的监护人来了’，感觉好厉害啊！我当时都准备上去动手了。”

　　“嗯，你觉得不差就好。”

　　“不过不是在上自习吗？你怎么过来的？”

　　“路过。”

　　……

　　小剧场：

　　关于苏既白出现如何出现在办公室：

　　苏既白上了会儿自习，到底是不放心，站起来走向讲台跟老师说着要去厕所，然后就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站着，门没关严实，莫父对叶游的叫嚷全部都听到了，于是他憋着火开门，给叶游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