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然后先婚后爱》凡烨

6、洒满路的玫瑰

　　什么东西？恋爱小说？周烬还有这癖好？

　　唐昧月直起身子，眼神落在扉页上“未婚夫”的三个大字上，又看了看周烬。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出现在唐昧月心里。

　　“这本书……是您的？”他试探性地问，并把册子递了出去。

　　“不是。”

　　周烬立马否定，一边飞速地要去拿册子，他速度太快，唐昧月一下没反应过来，手上一顿，册子在两人手之间短暂地停顿了一秒，然后在唐昧月突然收手，和周烬大力拉扯的作用下，再次飞到地上。

　　躺倒在地上的册子非常自然地展开到主人最近经常浏览的一页：

　　“要想让未婚夫倾心于自己，最重要的就是要亲自车接车送！让他体会到陪伴感和需要感！车里再提前准备好一束花，想必一定能把他迷得五迷三道！”

　　唐昧月看着眉头紧锁的周烬，又看看敞开的这一页书。

　　心里的那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坐实了，他抹了把脸，心脏因为受惊跳的很快。

　　唐昧月叹了口气，唤道：“……周总。”

　　“嗯。”周烬根本不敢直接看他。

　　“如果您……”

　　“周总！”

　　一辆加长林肯缓慢驶到公司门口，驾驶席的玻璃下拉，露出高工小麦色的脸，他另一只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高工憨笑着对周烬说：“周总，您叫我准备的玫瑰花准备好了。”

　　“……”

　　高工看见唐昧月，招呼道：“这不是少奶奶嘛！初次见面，您好呀！”

　　“不对，少奶奶怎么在这……”他低头看看玫瑰花，“……坏了。”

　　唐昧月眼神躲闪，不敢看周烬比锅底还黑的脸。周烬自己转过身子，低着头对唐昧月郑重地说：“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您都是好心嘛。”唐昧月笑着摆摆手，径自说，“周总，地址记得发我，门锁如果有密码，记得一起发过来。”

　　“好……”

　　手机提示音响起，唐昧月打开手机检查了一下。很好，距离公司坐地铁也就十分钟左右，甚至可以步行。具体户型周烬没有发，唐昧月决定自己亲身去一探究竟。他抬起脚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已经围起人来，都是奔着那辆加长林肯来的。

　　好尴尬，而且这怎么出去？虽然可以钻出去，但硬钻只会显得莽撞又狼狈，他是不想吃这个苦。

　　唐昧月考虑现在立马转身回到公司，等着外面的人都走了再出来。

　　他在纠结如何选择的时候，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痒，抬头一看，周烬正很认真地观察他。

　　“呃……周总？”唐昧月背脊一凉。

　　“抱歉。”

　　“不，没事，我知道你是好心。”

　　“很多事，我都要道歉。”周烬看着围起来的人群。

　　“什么意思……”

　　周烬不应声，他干脆利落地冲进人群里，凭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挤到车门旁，他坐进副驾驶的位置，摇下车窗，沉着嗓子说道：“请让一下，不要阻止私家车行进。”

　　人们慌慌张张地挪开位置，周烬叫高工开车离开，高工问他：“那花呢？”

　　唐昧月看到周烬眼神一暗，随后摇了摇头。高工会意，手放在方向盘上。唐昧月加快了几步，在人群为他刚好留出的一片空地里，大步走到周烬身边，一把夺过了那束奢华得有些过分的花朵。

　　周烬眼睛一下就睁大了，他双眼跟随着唐昧月的动作，直到唐昧月在车旁站定，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嘴，最后才问道：

　　“你喜欢吗？”

　　唐昧月“啧”了一声。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就不喜欢欠周烬人情，更不喜欢看这个比木头还木头的傻大个在他面前威风。

　　他笑了笑，用那只费劲地拿着一整束玫瑰花的手狠狠地左右挥摆几下，红色的玫瑰花瓣甩得到处都是。

　　在距离恰好是周烬能听到，而人群听不到的范围里，他头也不回地说：

　　“谢谢周总，不过下属一点也不喜欢。”

　　周烬呆呆地看着上身套着皮夹克，下身穿着牛仔裤的唐昧月，大摇大摆地从人群里走了出去，他轻轻地摇着手里的花束，玫瑰花从他离开的地方起，洒了满路。

　　“周总，周总？”高工拍了拍周烬的肩膀，“您怎么啦？”

　　周烬的头顶着冰凉的玻璃窗，他觉得脸上烧得发烫。

　　果然，周烬给他的房子是智能门锁，指纹锁密码锁二合一，他刚刚走到一半，还在想要是需要钥匙怎么办。

　　“咔嚓”一声响，唐昧月摁下门把，进门一看，瞬间被里面浓郁的香水味呛到，他咳嗽几声，连忙把门敞开，缓了一会才敢走进去。

　　他打开灯，先映入眼帘的是很短的走廊，旁边是鞋柜，往前走几步，便能看到大的离谱的客厅，以及跟客厅等宽的落地窗与最左侧的地板相接，车水马龙清晰地映入眼帘，紧挨着落地窗的是包裹住大半个客厅的纯皮质沙发。

　　唐昧月张着嘴，又向前一步，足有半个墙那么大的液晶电视挂在左前方。

　　“我靠……”

　　唐昧月直接跳进沙发里，这沙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软，但结结实实地把他的身体支撑起来，他仔仔细细地摸了摸沙发表面，伸了个懒腰，仰着脑袋盯着天花板发呆，发了一会呆，唐昧月打了个哈欠，他直起身子，想起没吃晚饭，又在外卖平台上点了一顿三文鱼。

　　等外卖的功夫，他直起身子把电视打开。周烬这个落后的家伙，竟然给他电视装的是官方机顶盒，看来看去就是电视台和几个最热门的电视剧电影，vip倒是帮他充值了，虽然他最想要的还是一个投屏功能。

　　他又下单了一个机顶盒，然后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拨弄着遥控器，他感觉有钱人的娱乐生活好像还是很单调，他下班回来累的要死，也不想去酒吧，去马场，去打高尔夫。

　　他就想看点喜欢的电视剧，看困了，睡一觉，第二天起晚一点，因为不用挤地铁，出门坐上早就打好的车，准时来到公司……

　　唐昧月撇了撇嘴。谁能告诉他怎么有钱了还要上班？他好像确实可以不上班的，如果他提出来，周烬估计不会拒绝，永远不上班的生活也很美好，可是他总提不起去请求周烬的劲。

　　他像是中了彩票的高中生，已经有足够养活自己一生的钱，却还是在考虑高考要是考不上大学该怎么办。

　　这就导致他获得一千万之后的生活跟获得之前大差不差，甚至有些过于平淡，

　　胡思乱想的时候，外卖到了。唐昧月取了外卖，摆好放在桌子上，挤了酱油与芥末，夹起一块三文鱼吃。软糯的鱼肉在嘴里化开，鱼油的香味流连在唇齿间，他接连又吃了好几片。

　　吃到第十片的时候，他感觉有点腻了，一只手刷着手机。微信弹了个消息给他：

　　“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

　　唐昧月歪了下脑袋，点进去一看，是周彗的邀约，他打字回复道：“有什么事吗？”

　　“关于合绘的人选，最近有其他人主动联系我。”

　　唐昧月一愣，他仿佛看到一千万长着翅膀飞走了，他连忙问：“可以方便问一下是谁吗？”

　　“方便的，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唐程耀。”

　　他端详了手机屏幕半天，反应过来指的是他亲爹唐广才离婚后找人再生的兔崽子。没想到他也走了画画这条路。

　　唐广才在离开家的第二年，就跟一名年轻漂亮的女性再婚，结婚的时候，这名女性就已经怀孕了。

　　唐昧月不想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回复道：“原来如此，辛苦你告知了，那我们明天见。”

　　“嗯嗯，早点休息哦。（猫咪微笑）”

　　唐昧月等了一会，确定周彗不再发了，他又夹了一筷子三文鱼，隔一段时间吃就好吃不少，他多吃了几块，又被腻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他今晚这么受欢迎？唐昧月接下电话。

　　“吃饭了吗？”妈妈问。

　　“吃了，咋了。”

　　“没事，你最近怎么有那么多闲钱？我在手机看到你给我买的快递了。”

　　“你儿子发达了呗。”唐昧月拿筷子戳着三文鱼，“这才哪到哪，以后等着享福吧。”

　　“不用，你把钱自己留着就行。”妈妈说，“你晚上吃的啥？”

　　唐昧月想说吃的是三文鱼，又害怕妈妈念叨他，改口糊弄道：“随便吃了点，你吃的什么？”

　　“我啊……你杨老师晚上过来探望我了，还给带了一点菜。”

　　“哦哦。”

　　“你还记得杨老师吗？”

　　“记得，记得。”

　　唐昧月靠在椅子上，回忆起初三那年，在春光熹微的教室里，戴着半框眼镜的老艺术家劝他学美术的情景，他同意了，但他到最后也没考上美院。

　　他莫名其妙想起方才周彗给他发的消息。唐程耀……他估计是考上美院了吧。

　　唐昧月叹了口气，随口问道：“他怎么突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