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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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孙坚的预感很快便得到了应验。
次日上午，一骑快马疾驰入府。
彼时，孙坚正与朱治在前厅叙话，
那信使滚鞍下马，顾不得擦拭额角的汗水，便将一封紧急军情的信报高高举过头顶。
“孙司马！凉州急报！”
孙坚心中一凛，脸上的闲适之色瞬间敛去，他推开案几，大步上前，接过军报迅速展开。目光扫过帛布上的内容，他的眉头越锁越紧，脸色也如同结了一层寒霜，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戾气，连坐在下首的朱治都感到呼吸一窒。
朱治是何等识趣之人，见此情形，立刻起身，拱手欲辞：“文台兄既有紧要军务，治不便叨扰，先行告退。”
“君理留步。”孙坚却抬手阻止，随即将手中的信帛递给了朱治：“你也看看，此事关乎天下，非止一州一郡之祸。”
朱治心下凛然，双手接过，目光落在帛布上，越看越是心惊。
信上赫然写着：金城太守陈懿，轻敌冒进，被先零羌首领北宫伯玉、李文侯，联合枹罕县的流寇大盗宋建等人设计诱杀！叛军攻占郡府，打开武库，尽取甲胄兵刃，声势大振，凉州督军从事边章、名士韩遂亦被其裹挟，生死不明，凉州西部，已呈糜烂崩坏之势！
“这......这......”朱治看着帛布上触目惊心的文字，心下大骇，捧着帛布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哼！”孙坚一拳砸在身旁的案几上，震得杯盏作响：“陈懿！刚愎自用，昏聩无能！不仅自身授首，更累得金城陷落，武库资敌，致使贼势猖獗至此！凉州百姓何辜，要受此涂炭！”
孙坚的声音陡然转冷：“韩遂、边章……此二人素有名望，如今落入贼手，无论其本心如何，叛军气焰必更为嚣张！此事的要害，早已超出一城一池之失！”
“羌胡悍勇，流寇狡黠，如今更挟持汉地名士，三者合一，其志岂在区区金城？他们今日能杀太守，夺郡府，明日就敢觊觎三辅，兵指长安！朝廷主力如今深陷中原，与黄巾残部纠缠不休，国库空虚，西北防务形同虚设！此乱若不能以雷霆之势速平，必成燎原烈火，成为我大汉之心腹大患！”
孙坚站起身，在厅中踱了两步，他猛地转向朱治，眼中精光闪动：“君理，你看到了吗？天下自此多事矣！然，危机之中，亦藏机遇！朝廷用人之际，正是我等勠力同心，为国家分忧，扫平祸乱，亦为自身建功立业，搏个封妻荫子之时！”
朱治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同之色。孙坚这番话，既表明了忠君为国之心，又道出了乱世中务实进取之志，毫不虚伪矫饰。这正与他前来投效的期望不谋而合。他起身，郑重长揖一礼：
“文台兄所言，方是安身立命、光耀门楣的至理！既不空谈仁义，亦不失臣子本分。治，愿追随左右，共赴功业！”
这份来自西北的军报，预示着大汉已经四面漏风，摇摇欲坠。
孙坚的思绪在电光火石间飞速运转，战场上的直觉和政客的敏锐同时告诉他——大变将至，必须未雨绸缪，立刻为家族寻一条万全的退路！
寿春虽是九江郡治，商业繁盛，但地处淮水前沿，自古便是南北争雄的四战之地，一旦中原战火蔓延，这里必将首当其冲。而庐江郡舒县，背靠群山，面临大江，既远离中原主战场，又有水道天险可依，正是理想的安全后方。
更重要的是，庐江郡是周氏、召氏等江淮士族的核心盘踞地，将家眷迁入，不仅是避难，更是主动将孙家这艘船，驶入江淮士族的关系网络之中。
他如今新晋别部司马，以“置备家业、结交名士”为由迁移家族，合情合理，也不会显得突兀。
孙坚将迁居舒县的打算对朱治道出，朱治果然不愧是熟悉地方事务的能吏，对舒县的民情、合适的宅院乃至与当地士族往来的门道都能了然于胸。
两人交谈间，窗外的日头已然西斜。
朱治见时辰不早，便从容起身，拱手辞行：“文台兄，今日一席话，治如拨云见日。舒县之事，治定当尽心，不负所托。天色已晚，今日便不再叨扰了。”
孙坚亦起身，他是真心欣赏朱治的才干与务实，挽留道：“君理何须见外？不如便在此用了晚膳再走，你我也好再详谈一二。”
朱治心细如发，他深知孙坚今日收到紧急军报，又定下迁家这等大事，晚间必有诸多家务需要与家人商议安排，自己这个外人不便久留。
“文台兄盛情，治心领了。只是兄台前日方归，今日又议了这许多要事，想必劳累，治岂敢再行打扰？来日方长，待诸事稍定，你我再聚不迟。”
孙坚见他言辞恳切，考虑周全，便也不再强留，亲自将朱治送至府门。
晚膳时分，孙家人再次围坐，孙权尚因不能立刻前往舒县而闷闷不乐，只是默默地、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饭食。吴夫人细心，正想宽慰幼子几句，却见孙坚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孙坚开口道：“今日朱治来访，提及庐江郡舒县有处宅院，依山傍水，景致清幽，屋舍也宽敞，我已决定买下。待开春天气转暖，道路好走，我们便前往舒县定居。”
此话一出，孙权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还有些黯淡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彩，几乎要惊呼出声。
吴夫人也愣住了，她放下汤匙，秀眉微蹙，诧异地追问：“夫君，为何如此突然？我们在寿春不是住得好好的？”
孙坚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寿春虽好，终是四战之地，商贾往来繁杂，并非潜心向学、修身养性的最佳所在。舒县人文荟萃，学风鼎盛，乃是江淮有名的文教之邦。策儿已在彼处求学，你和权儿一起搬过去，既可全家团聚，又免他孤身在外、无人照拂之苦；对权儿而言，更能浸润于书香门第之间，利于启蒙，结交良师益友。”
他又补充道：“此一举，既是为了策儿的学业，亦是为了权儿的前程，更是为了我孙家，能更好地结交江淮英杰，拓展人脉根基。”
他没有提及凉州的紧急军情，也没有点破内心深处对未来乱局的担忧，但“四战之地”与“结交江淮英杰”这几个字，已足够让吴夫人品味出其中的深意。
她略一沉吟，便顺从地点了点头：“夫君深谋远虑，妾身明白了。开春后，明日，妾身便着手清点整理，待开春后，便可动身前往舒县。”
“太好了！可以去舒县找阿兄了！”孙权终究还是个三岁的孩子，见自己昨日被驳回的愿望，今日竟被父亲亲口应允并安排妥当，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欢呼着从席上跳了起来，之前的失落一扫而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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