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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碰壁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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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怕又喜,没有放松警惕。
我慢慢地走过去,跟不上心跳的速度。走近了,感觉和记忆里的她也贴近了。
当看到了那位女士鼻梁上的痣,我的心落地了,就是她,除非她有孪生姐妹。
那一刻,我心想这难道才是总编辑大人真正安排给我的奖励?难说。
“林若沅。”我侧着身子,歪着头说道。
她抬起头来,一脸惊喜,“虎十二,你怎么在这?”
我很意外,她能一眼就认出我。一年的相处,印象应该没有这么深刻吧,就是相处两年的文科同学,都得我先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这在等飞机出差。”
“这样,我也是,你比以前黑多了。”她笑着说。
“工作照耀着我。”
关于这一点,我有话说。户外工作的需要,我确实是黑了点,但是并不黑,她这么说,主要是相较于高中。由于暑假受了腿伤,我未能参加高中军训,我那时可以很自豪地承认我在男生中是年级第一白,当然,我很谦虚,不会像李宝天那样到处炫耀。
“什么工作这么有光辉?”
“杂志采访。”
“不错。”
她好像没有话了。
我们在人群中站得很突兀,我不好意思坐到她旁边和对面的座位,那样好像会更尴尬。我看了时间还早,于是做了一个决定。
“你一个人吗?”我问道。
“是的。”
“你赶时间吗?不赶的话,上去喝点东西吧。”
“好的。”
她在我后面,默默地跟着我走。
我不爱喝咖啡的,可是二楼并没有第二个好的选择。
在前台,我看着各种各样的名字,无从取舍,更不要说替她取舍。
“你喝什么?”我说。
“焦糖玛奇朵。”
“我也一份。”
“你还是不加焦糖吧,焦糖色重。”她好像在憋着笑。
“也行。”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咖啡厅里,她就这样突然坐在对面,有点像做梦。加之好几年的生疏,我不止一点拘谨,倒像是第一次和她聊天似的,而刚开始主动和她聊天,好像更拘谨,不知道怎样开口是恰当。
那是在我上学的两周后,初中就已是同学的王秋朗放学来找我,可是数学老师的最终计算还没有完成,拖了一会。
等数学老师满意退场后,肚子空空的同学们都涌了出去。
“终于结束了,你的老师还真敬业。”他抱怨说。
“饿死我了,幸好结果对了。”
“哎,你前面的女生是谁呀?”
我望过去,她还没有走,不饿吗?
“林若沅。”
初中时,我和他就在一起吃饭。腿受伤后,都是我的妈妈把营养餐送到学校来。这算是开学第一次一起吃饭,他给我添了两个鸡腿,以庆祝我腿痊愈后的第一次自主觅食。
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
三天后,在去食堂的路上,王秋朗不经意地说道:“你有林若沅的电话号码吗?”
“没有。”
“企鹅号呢?”(一种通讯软件账户,用企鹅作为图标。)
“没有。”
“你帮我去问一下吧。”
“啊,我?”我的心头一震,像是被钩子挂了一下。
“嗯嗯,帮帮忙。”
“我还没有正式和她说过话,你就别难为内向的我了。”
我用了我的天生特质做挡箭牌,此时我只要想到会出现的尴尬场景心里就犯怵。
“好兄弟,帮一下吧,小忙,咱俩都认识三年了。”
我犹豫了。
“你是不是喜欢她?”
瞬间脸红的我,极力否定,“啊,我没有,太尴尬了。”
“没事,你找人少的时候去问,那就不尴尬了,我等你好消息。”
我没有说话,他当我默认。
这一次,他又给我添了鸡腿,我好像有点吃不完。
连日的催促,我不得不掂在了心上。
我知道了她中午是不怎么休息的,吃过饭便来到教室。我打算着吃过饭也赶紧过来,要了号码,就在教室休息算了。
凉爽的秋风吹着,烈日烤着,我心急地走着——一定要赶在她前头,这样教室的人就我俩。
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马尾,她已经到了。
在走廊里,她正对着垃圾桶的洞口里丢纸团,一次又一次地努力。
这是什么游戏?这有什么趣味?我不解。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可能是见她一次次地失败,我说:“洞太小了,要是和篮球框一样大就容易投了。”
她回头,应该是在看我吧,眼神里却充满疑惑,一个字都没有说,然后又捡起纸团自娱自乐。
我本想借着这句话走去她身旁,可是,现在我只能知趣地回到座位上,佯装午睡。
脚步声,我听到了,应该是她,恭喜她取得游戏的胜利。
她坐了下来,翻着书页,我能感觉到一股王者胜利归来的气场。
我不敢再开口,写在了一张纸条里,用有力的胳膊递到了她的桌子上。
她竟然直接转身正面我,把作答后的纸条放在我的桌子上。
为什么要这样?我在心中呐喊,印象中这是入学以来的第一次。
我紧张地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拿着纸条看。
纸条内容: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13696643040
你的企鹅号是多少?XXXXXXXXX
我以为完成了任务,正要趴下午睡。
猝不及防,她第二次直接正面我,“你别乱发消息,我没有号码,那是我妈妈的,平常联系可以用。”
“不会的,这是我帮朋友要的。”我解释道,心里冒出一些莫名的踏实,不轻不重,就像春日煦风拂过。
她什么也没有说,继续看书去了。
嘈杂声越来越多,我也就醒了,一掏口袋,它确实在。
当天我转述给了王秋朗,他知道了这些,没有给我加鸡腿,显得丧气。
当晚他转发给我一个企鹅号,密码和密保都有,是给她的。
还是在教室假装午睡的我,把新的纸条递给她了。
“什么意思?”第三次的正面。
“我朋友给你的企鹅号。”
“哪个朋友?”
“就经常找我吃完饭的朋友。”
“我不需要,替我谢谢他,谢谢。”她随手一丢,我在地上捡起了它,揣进了口袋里,心里萌生一种莫名的成就感,不轻不重,就像秋收的温饱。
当天我就替她谢谢他,他没有收下。
当晚他叫了我,我去了操场找他。
走到了操场,他在台阶座椅那里向我着急地招手,像扇动的翅膀一样,再配上他那一张向日葵般的脸。
“快看,是她。”他指着说。
“谁啊?”我一看,原来他在操场发现了她。不远处,她静静地走,坚定地注视前方,耳机是最好的伙伴,帮她闭塞了诸多声浪。跟我旁边的吵闹相比,她那里彷佛是静止的时空,自在地踩着自己青春的节奏。
操场离我的教室很近,会有很多同学在晚饭后去散步,而我是第一次来,她或许经常来。
落日还露着娇羞的脸,澄清的天空下,明艳的晚霞里,她在走,走进了画里,光晕在鼻尖闪耀,风随着她耳机里的旋律一阵阵涌来。
我坐了下来,慢慢地等,等到天边关了灯。
广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