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BUG：我的AI男友》桴枍

2、第 2 章

　　宋扬已经独居三年了。
　　按理说应该住惯了对影成三人的日子，可半夜思绪泛滥时，盯着空荡荡的房间，那股孤单劲就跟潮水似的往上涌。
　　他也不是没想过交新朋友，可性子急得像炮仗，又带点生人勿近的孤僻，高中三年下来，能凑在一起吃烧烤的，还是初中那几个孽缘深厚的旧相识。
　　得过且过。

　　少年模糊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还会安安静静蹲在院子里喂蚂蚁，说话都细声细气的，怎么就长成了现在这副一言不合就炸毛的模样？
　　想不起来，也懒得想。

　　眼下，宋扬正闭眼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裹着薄荷香，刚把满身的烦躁泡软，突然——
　　“砰”！
　　浴室乍破水浆迸，水花跟喷泉似的溅到天花板上，又噼里啪啦砸下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小山似的重物结结实实压在浴缸底，肋骨都快被硌断，嘴里猛吸了一口泡沐。
　　“我靠！”
　　少爷求生欲拉满，手脚并用地从“大山”底下钻出来，浴巾都来不及好好裹，抓着一角就往浴室门外窜。
　　他扶着门框大口喘气，腰上的浴巾松松垮垮滑到胯骨，还不忘眯着眼往浴室里瞪：“什么鬼东西？！”

　　氤氲的水汽散尽后，浴室里的人影逐渐清晰。
　　宋扬瞳孔一缩——那是个光着身子的男人，目测身高至少185，肩宽腰窄，线条跟雕塑似的。
　　家里进贼了？还是个裸奔的贼？
　　宋扬脸因为刚才的憋气还泛着红，眼神却瞬间飙出凶光，反手抄起玄关柜上的花瓶：“敢来小爷家偷东西！不想活了！”
　　对方一歪头，精准避开他劈过去的花瓶。
　　同时响起一道毫无起伏的冰冷电子音：“你好，我是你专属定制的AI智能智能体，初次见面，很高兴为您服务。”
　　宋扬：？
　　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个逼他捏脸、威胁他关电脑的流氓网站！

　　“你站那别动，敢挪一步我打断你的腿！”少爷余光扫向电竞房，准备去里面看看。
　　可脚底还沾着浴室的水渍，他一着急转身，光脚直接打滑。
　　“砰”！
　　英俊少爷脸先着地。
　　摔得眼冒金星的瞬间，他好像瞥见那个AI嘴角动了一下。
　　是在笑吧？绝对是在笑吧！

　　宋扬龇牙咧嘴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揉着摔红的下巴再看过去，对方却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他踉踉跄跄冲到电脑前，屏幕上哪还有什么定制界面，只有一行大字：您的AI智能体已经送达，祝您玩的愉快。
　　末尾依旧是那个贱兮兮的剪刀手笑脸。
　　他抓起鼠标疯狂点屏幕。
　　售后、投诉、哪怕找个卸载键也行啊！
　　可光标刚点下去，整个网页“唰”地一下消失了，连浏览器历史记录里都没留下半点痕迹。
　　独自凌乱的宋扬：何意味？

　　这不科学。
　　宋扬站在电脑前，感觉自己像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他回头看了眼那个还站在浴室门口的AI，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您专属定制的AI智能体，为您提供全方位服务。”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一字不差。

　　宋扬扶着额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剧情……不是只会出现在狗血小说或者中二动漫里吗？
　　谁能告诉他，好端端的独居生活，怎么就突然闯入了一个自称AI的裸男？
　　他盯着对方看了足足三分钟，最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行吧，算他倒霉。先不说信不信，总不能让个裸男杵在自家客厅吧？

　　宋扬余光跟雷达似的往浴室方向扫了三次，确定那“裸男”还直挺挺站着，才敢挪步。
　　他绕着对方转了小半圈，这所谓的智能体皮肤透着真人的细腻，连锁骨处的弧度都逼真得过分，不说话时往人群里一站，谁能想到是台机器？

　　年轻人的接受能力果然扛打，宋扬捏着眉心默念三遍“科技改变生活”，硬是把“家里天降裸男AI”这事儿给说服了。
　　但说服归说服，退货的念头比什么都坚定。
　　他一个独来独往的人，要这么个会自己动的“大件”干嘛？
　　万一有自主思想，岂不是家里多了个监控？

　　小少爷突然想到，门上塞的那张小卡片！
　　幸好自己有攒破烂的破习惯，没随手丢进垃圾桶。
　　路过浴室时，他飞快瞥了眼，对方还光着身子杵着，宋扬耳尖莫名一红，赶紧别开眼，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都是男人，害什么臊！
　　然后扯过沙发上搭着的黑布，劈头盖脸往对方身上裹。
　　智能体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宋扬翻出玫红色卡片上的电话数字，盯着上面的号码皱紧眉：12378781314。
　　这号码跟诈骗电话似的，透着股不靠谱的味儿。
　　拨号音响了三声，对面传来甜得发腻的客服音：
　　“您好，这里是告白AI人工客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退货。”宋扬没废话，语气冷得能掉冰碴。
　　“不好意思，本产品全程定制化服务，一经送达，概不退换呢，亲。”
　　宋扬的火气噌噌往上撞：“有病是吧，难道不是你们流氓网站——”
　　“客人请注意用词哦，如果在出现敏感用词，有概率会被本公司拉黑哦。”依旧是欠揍的语音。
　　“******”
　　宋扬直接破防，对着手机飙了段含妈量极高的输出。
　　“不好意思，小客服无法解决您的问题呢，本公司即将对您进行拉黑处理。温馨提醒，请不要对AI智能体使用暴力，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无情挂断。
　　少爷火气更上一层楼。
　　谁家客服敢主动挂电话啊！！！
　　他要把这个机器人拆胳膊卸腿！

　　“主人，您是要退掉我吗，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冰冷的人机声音再次响起，还带着点委屈。
　　正在找斧子的宋扬：？
　　什么绿茶发言？
　　这个东西怎么还会偷听自己讲话？

　　“你这声音跟诈尸似的，瘆人。”宋扬吐槽。
　　“滴，人声模拟语音包正在下载中。”
　　宋扬：？
　　咋还自己给自己更新功能？

　　“主人，不要把我退掉好不好。被退回去的智能体只能销毁处理，很惨的。”
　　一道温润清透的少年音响起，跟刚才的机械音判若两人。
　　宋扬抬眼打量他，这声音配这张脸，居然意外和谐。
　　“你说你叫什么？”
　　“我是您的专属AI智能体，至于名字，我更希望由主人亲自给我取。”
　　像自己的专属仆人？

　　“我可没说要留下你。”宋扬眼神发冷，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我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又是从哪出来的，都是那个流氓网站，或者说，你们是一伙的。”
　　他甩给对方一身衣服，拉开大门：“赶紧滚，爱去哪去哪，总是别在我眼前。”
　　少爷的眼神锋利的能杀人。
　　智能体的眼神一言难尽，一瞬的惊诧闪过后，了然尽藏于心。
　　他没多逗留，拎着衣服，裹着一身布，慢慢挪出房间。
　　“砰”！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仿佛要把他轰好远。

　　时间不算晚，星光闪烁，应和小区人家里的点点灯光。
　　小区里的路灯也还亮着。
　　微弱，昏黄，易碎。
　　零柒拎着宋扬的衣服，出神了好久。
　　高档小区人少安静，没人注意到这个裹着黑布的怪人。

　　宋扬的作息很规律，一日两餐，早睡晚起。
　　他像是被眠虫寄生一般，困得早，醒得晚。
　　为此，高中三年没少迟到。
　　他坐在电脑前翻了俩小时浏览器记录，那流氓网站跟蒸发了似的，连个缓存都没留下。
　　但困意准时袭来。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门窗，又看了眼门口监控，确定外面没人，才熄灯上床，沉沉睡下。

　　零柒在阴影里喂了好一会蚊子，再抬头看，楼上那家住户已经黑了灯。
　　两分钟后，宋扬家门口躺了个人。
　　准确来说，不算是人。
　　是一块甩不掉的橡皮糖。

　　宋扬昨晚睡得不怎么样，直到深夜才勉强入眠。
　　夏天天亮的早，不到七点，大门便被敲得噼啪乱响。
　　“谁啊！”宋扬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一脸怨气。
　　“我是你妈！赶紧开门！”

　　少爷就像冬天被浇了一桶冰水，瞬间清醒。
　　纪琴怎么来了？
　　来者不善！
　　他赶紧趿着拖鞋，一路小跑，给他妈开门。
　　然后便被当场石化。
　　纪琴身后站着的，正是昨晚被他赶走的瘟神！

　　纪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真丝长裙，淡妆衬得气质干练，手里拎着早餐袋，脸色却难看至极：“宋扬，你怎么欺负朋友！让人家在门外睡了一晚上？”
　　“啊？”少年一脸懵，除了李志远那群人，他哪来的朋友？
　　“阿姨，宋扬没欺负我，是我自己打赌输了。””零柒适时开口，声音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模样委屈巴巴的。
　　“那也不能让你在外面睡一晚啊，又热蚊子又多。这孩子真是……”
　　宋扬被狠狠瞪了一眼。

　　看来心里已经认定了是自己欺负对方了。
　　宋扬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关上门，把零柒拦在外面，靠在门框上抱臂冷笑：“说吧，这么早来干嘛。”
　　他太了解纪琴了，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就算来也是晚上或周末，今早这阵仗，指定没好事。

　　“打你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我能不来看看？”纪琴把早餐摔在茶几上，语气里的火气压都压不住。
　　宋扬撇撇嘴，电话是故意不接的，信息是已读不回的。
　　纪琴管他向来是“间歇性关心，持续性掌控”，只要是她定的事，就容不得他反驳。
　　“不知道怎么回。”宋扬梗着脖子，眼底满是叛逆。
　　“为什么把志愿全改了？”

　　以前宋扬最怕她这种质问的语气，可现在只觉得麻木：“不喜欢。”
　　经济学，管理学，他全都不喜欢。
　　还有，你逼着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不喜欢。
　　“你喜欢计算机？怎么没听你说过？”
　　“高一上微机课就喜欢了。”宋扬低头踢着拖鞋，“想跟你说来着，可你每次都在忙公司的事，要么就是跟我爸吵架。”

　　纪琴的动作僵了僵，她想说“我让你学经济是为了让你进你爸公司，别让你那个好后妈抢了去”，可话到嘴边，却被宋扬抢先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宋扬抬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我不喜欢。”
　　纪琴有些愕然，就像是在河里抓了条鱼，但是太滑了，怎么抓都抓不住。
　　“那你至少跟我商量一下啊。”纪琴有些无力。
　　“商量有用吗？”宋扬反问，语气里的委屈藏都藏不住，“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意见？”

　　宋扬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一点点脱离她的掌控。
　　纪琴有一种再也抓不住的慌张感。
　　她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罢了，木已成舟，再争也没用。
　　“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来的时候买的粥，你先喝点吧。把你朋友也叫进来……”
　　“不用管他。”宋扬拎着粥往厨房走，脚步顿了顿，又补了句，“他不是我朋友。”

　　“江科离小区不远，你要住校吗？”纪琴开口问。
　　“不住。”
　　“那我给你找个保姆，总不能天天吃外卖。”
　　“不用。”宋扬突然抬起头，静静的盯着她。
　　房间内的空气比冰还冷，像是在无声对峙。

　　宋扬想起小时候，每次被纪琴逼着学奥数或钢琴，事后她都会给点小奖励。
　　一颗糖，或者半小时动画片。
　　那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总有一方先让步。以前让步的都是他，可这次，他不想让了。

　　所以对于请保姆这个提议，宋扬不能拒绝。
　　纪琴所有的要求，追溯到底，全是为了你好。
　　让他连拒绝都不能理直气壮。

　　纪琴盯着他，等着他服软。
　　宋扬却突然笑了，漫不经心地说：“我爸已经给我找了，就是门外那个。”
　　纪琴愣住了：“宋明远？他找的谁？靠谱吗？”
　　“公司实习生，派来给我当保姆的。”宋扬舀着粥，头也不抬，“不信你打电话问他。”
　　他笃定纪琴不会打，她跟宋明远早就势同水火，非必要绝不联系。
　　这样便说得通了，怪不得宋扬不让人进门。
　　可纪琴还有些不信，哪有这么年轻的保姆，还是个男人，会做饭吗？

　　“不用了，既然是你爸找的，你就先用着，不习惯再换。”
　　“嗯。”
　　“让他进来吧，做顿饭，我尝尝。”
　　宋扬：？
　　怎么还有临时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