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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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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星星一脚油门,又开到了政法大学,他在上次薛宁停车的停车场上慢慢悠悠地搜寻着,果然,她那辆小车还在。雨下得更大了,何星星把车停到了薛宁的车旁,其实他并不知道薛宁的办公室在哪儿,也没她的联系方式,但现在只要守着这辆车,就能等到她。
过了很久,何星星第三次看表的时候,已经6:30了,停车场上的车已经相继开走,这一隅,就剩他俩的车,一大一小,那辆小车在瓢泼大雨里显得倔强又固执,勇敢又孤僻。
怎么还不出来?何星星还是没坐住,拿了伞,开门出去了。
问了几个学生,何星星找到了法学院,这几座教学楼显然要比人文院年轻气派很多,现代感与雄伟相结合,彰显了法学院的庄重与严谨。
何星星进了大厅,收起伞,他不敢走远,生怕在哪里错过,于是就干脆等在了大厅门口。
快放暑假了,教学楼里学生不多,偶尔有几个学生从他身边走过,看他一眼,又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跟身边的同学嬉笑着窃窃私语。
“好帅啊,以前都没见过。”
“不像学生,好像在等人呢。”
“太帅了,这么高,模特吧!”
“……”
何星星有点受宠若惊,但也淡定自若,他大方地朝看向他的学生们微微一笑,谦和温柔,风度上佳,没想到竟引爆了几声尖叫,然后他就收敛了,走到了楼梯的下的阴影里,尽量不让人注意到他。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腰身又出现了,她翩翩从楼上下来,灵动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光彩照人,让何星星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什么老美电影里的经典桥段,打扮精致的公主从圆形楼梯上缓缓而来,等在楼梯下的王子绅士地伸出手,把他的公主拉向舞池,还要夸赞几句“今夜你真美”什么的。
只是这位公主似乎秘密太多,让人琢磨不透。
“薛老师。”
何星星从阴影里闪了出来,把薛宁吓了一跳。
“何警官,你在这儿干什么?”
“来找你,”何星星微笑着,话说得也直白,“今天下班早,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你那晚送我回家。”
薛宁不觉得那晚送他回家值得他用一顿晚饭来答谢,毕竟一顿晚饭钱肯定要比他打车回家的车钱多得多。这么蹩脚的借口,他是怎么说得那么堂而皇之的,唉。
“你客气了。”薛宁没拒绝,她也想知道这警察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吃什么?”何星星开心地问,他没想到薛宁答应得如此痛快。
“我知道一家好吃的湘菜,就在学校门口,就那儿吧。”薛宁知道何星星是穆江人,一个几乎不吃辣的大省,她就是想不怀好意地逗逗这个矜贵的怪警察。
“啊?……好。”何警官一咬牙,一跺脚,同意了。
薛宁看着他那副明明不太情愿,又勉强委身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心中暗爽,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个角度。
两人走到门口,正值雨大,薛宁没带伞,正愁着到哪儿借把伞,却被何星星拦住了。
“我的伞大,到停车场不远,咱俩够用了。”
说着,何星星左手撑起了伞,右手揽着薛宁的肩膀,把她拉到了伞下,薛宁瞬间就被严严实实地笼罩在了伞与何星星的阴影里,两人朝雨中走去。
那抹清新的柑橘味夹杂着雨水的湿气挑弄着何星星敏感的嗅觉,他把薛宁揽在身前,但却也保持着身体几乎不碰触的距离,也帮薛宁挡着从身后袭来的雨滴。
伞顶的雨滴声噼里啪啦地闷闷作响,身后透着何警官身上温热的气息,一股清爽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薛宁并不排斥,甚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外面虽然大雨倾盆,但伞下这一隅却笼着温暖与安静,暧昧暗流涌动,气息渐乱。
薛宁没好意思回头看何星星正以什么姿势给她打着伞,因为他们现在步调一致,配合完美,既能保持距离,又不会淋到雨,但要是她稍一停顿,就会跟身后的人撞个满怀。这么大的雨,她竟没有感觉有一滴雨水落在自己身上,何星星说得没错,一把伞,够用了。
10分钟后,两人把各自的车泊在了餐馆门口,何星星早一步下车,走到薛宁车门前,又用相同的打伞方式把她接到了餐馆里。
薛宁匆匆点了几个菜,便把餐单递给了服务员。
沙漏漏了不到一半,菜就上齐了。
何星星眼睛瞪得直直的,红辣椒碎、绿辣椒片,每个盘子里都有。他鼻尖动了动,香辣刺激的味道是他以前没有体会过的。
“薛老师,你老家是哪里的,喜欢吃辣呀?”
“渤东的。”
“那是我孤陋寡闻了,还以为渤东口味清淡呢。”
何星星拿着筷子,在一桌子红红绿绿里挑了一盘他认为杀伤力最低的菜,在盘边夹了小小的一块花菜,放在嘴里嚼,开始味道还真不错,他还很认可地点了点头,但是嚼了几口,辣劲儿就翻涌了上来,像是在嘴里投了一颗小型炸弹,他赶快塞了一口米饭压一压。
“偶尔也想吃点有滋味的,”薛宁吃了一块酸辣鸡胗,确实辣,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是她提议来的,只能硬着头皮装着很轻松地嚼。
“你大学是在哪里读的?”何星星尽量保持一直在吃,不想让薛宁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矫情,嘴里现在就像被狂轰乱炸的现场。
“本硕博都是渤东大学。”薛宁看着何星星额头上开始渗出一层薄汗,脸色也慢慢变红。
“渤东大学,很棒啊,听说出了校门就是大海。”何星星感觉自己的嘴里已经麻了。
“嗯,出了学校东门就是大海。”
“那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到津珩来工作呀,这边有亲人?”何星星抬头看着薛宁,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薛宁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看着何星星被辛辣刺激得越发红润饱满的嘴唇,像珠宝柜台里陈设的昂贵的红珊瑚珠,油润有光泽,饱满柔软又有弹性,让人产生一种想放在手中把玩的欲望。
“那边太潮湿了,总也晾不干衣服,宿舍的墙边总是发霉,津珩就比较干燥。”薛宁敷衍着,继续吃菜。
何星星笑笑,理由太牵强了,但他26年的素养也告诉他,这时候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机,他直起上半身,向四周看了看。
“薛老师,我去拿点喝的。”说着便起身向后面跑去。
薛宁看着他左肩和后背湿漉漉的背影,想到自己滴雨未沾,突然有些后悔带他来吃湘菜了,跟他开这么一个幼稚的玩笑,显得自己也是无聊至极。
是啊,这么大的雨,一把伞怎么能够呢。
很快,何星星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两瓶冰红茶,一瓶冰镇的,一瓶常温的。他把常温的瓶盖拧松,放到了薛宁面前。
“薛老师,你喝点,这菜确实好吃,但也确实辣,多喝点,解解辣。”
说完便仰头开始喝那瓶冰镇的,强健白皙的脖颈泛着红晕,锋利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是雄性荷尔蒙泛滥的感觉。
薛宁眼神没避讳,直直地盯着看,不知怎么得,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只是嘴里什么也没有,越发觉得干涩,于是也拿起冰红茶喝了几大口。
“你吃这个辣椒炒肉吧,这个不怎么辣。”薛宁少有地温柔起来,拿了一个空碗,盛满了水,又用公筷夹着菜在水里“洗刷”了一下,才放到何星星碗里。
“这样吃吧,也挺好吃。”
何星星笑了笑,如释重负:“还是薛老师有办法。”
于是两个吃辣菜鸡最终在一片和谐中吃了一顿“白开水涮湘菜”。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蒋航带着早上悉心准备的早餐来到法学院的办公室,这学期的教学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在为自己最近要发的几篇文做准备。空腹晨跑后的饥饿感让蒋航很难细细品味这早餐的精致与美妙,管他牛油果西红柿还是玉米粒,差点咬到手指头。
自从跟薛宁成了室友,每天都在她的带动下跑步、游泳、健身,她可算是弄明白薛宁29岁为啥没谈恋爱了,有点时间都花在这种独自相处的运动上了,哪怕打个羽毛球呢,至少有个搭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母胎单身,真是没救了。
等蒋航合上笔记本电脑,又觉得饿的时候,已经是5个小时以后了。中午1:30,学校食堂应该还有饭,虽然放暑假了,但食堂还是会留下几家,给留校的同学和老师们服务。蒋航一边锁办公室的门,一边想着薛宁大概也没吃午饭,打个电话问问她,看她想要带点什么。
刚掏出电话,竟看见副院长办公室的门开着,真是稀奇,张炳文可不像是个能在假期加班的人,天赐良机啊,问问他要不要带饭,顺便让他知道我正为评副教授努力,今天还真是没白来。
蒋航美滋滋地来到张炳文的办公室门口,平时紧闭的大门今天一反常态,大大地敞开着。
“张院长,中午吃饭了没?”
没人回应,蒋航走了进去,看了一圈儿,发现没人。难道遭贼了?不会吧,办公室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蒋航想着,退出了办公室,顺手关了门。
越想越不对劲儿,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了张炳文的电话,要是院长忘锁门了,得尽快提醒他。
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这时蒋航已经走出了法学院的教学楼,她再次拨打电话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从头上方传来,蒋航本能地回过头向上看,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人耷拉着脑袋被吊在了三楼的窗外,身上还挂了一个双肩包。
那是,副院长办公室厕所的窗户!那人是张炳文吗?这惊悚又匪夷所思的一幕袭击着蒋航生平的理智和冷静,令她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