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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懒鱼封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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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看着镜界中林有之起身，沿着湿滑的河岸向下游摸索的身影，心中微松一口气，指尖轻点，将林有之的镜界移至‘持续观察’区域。
处理其他气运之子事宜差不多时，他稍作休憩。近日要处理的事情少了许多，他不禁感叹现在的孩子越来越强了。
刚放松，鼻尖顿时嗅到一股好闻的淡淡香气，眼尾余光一扫，发觉无问竟不知何时钻到了他这头，他身旁悬着两盏茶。
对方侧身而坐，手臂虚虚环过他腰侧，两人距离很近，虽未有实质性的接触，但他能感受到那似有若无的体温。
青山指尖聚力，朝他手臂猛戳而下，一副势必将其戳个窟窿的架势。
然临近时，便见青山指尖不知怎地偏了方向，戳向被褥。对方依旧维持着虚揽的姿势，丝毫未动，甚至连倚靠的姿势都没变。
无问微微侧过头，眉目含笑地望着青山略显僵硬的手指与眼中压抑的怒火。
寝殿内悬浮的黑金符文流转不息，映照着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青山盯着锦被上那个冒烟的焦洞，继而抬眼看向无问。
笑意盈盈。落在青山眼里，便是一副‘快打我’的模样。对方终日披散着的发丝有几缕滑落至他身上，他面无表情地试图抽身离开，但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气场束缚在这片区域。
无问慵懒笑问：“卿卿为何不继续看为夫？”见青山不搭理，他佯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哦～为夫明白了，卿卿害怕了，怕被为夫迷住了心神，从此沉沦，难以自拔。”
“卿卿休息会，喝茶。”无视青山眼里的恼怒，无问将茶递了过来，继续笑道，“也算那小不点没那般无脑，若他要那宗主自毙，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温热的呼吸落在青山面上，他不作理会，直接将神识探入苏萌镜界。
而此时，苏萌正被一股海流卷着，不知冲向何方，可其却不以为意，正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在幽暗的海水中随波逐流。
像一条咸锦鲤鱼。
苏萌闭着眼睛。时不时有细小的发光水母或鱼群从他身边掠过，好奇地围绕着这散发着似有若无威严却又显得无比慵懒的奇异生物。他偶尔会微微张开嘴，水流便带着几缕微小的浮游生物滑入他口中，被他本能地咽下。
这大概是他目前最方便的进食方式了。
察觉到青山的到来，苏萌懒懒地在神海中唤了一声：“……军师……”
“嗯。”青山轻应一声，查看着这方水域。他道，“水流正在变浅，前方接近陆地边缘。”以苏萌目前的形态，恐怕会引起意外的事件。
苏萌眼皮都没抬一下，道：“…不上岸……水里……挺好……”没手了，不开心，他不想上岸。
青山道：“那你现在行动起来。”
可苏萌一听要自己游，便又不动了。
海水将他推到一片水深仅及腰腹的浅滩上。他华丽的金红尾巴有一小半暴露在天光中，鳞片的光芒在浅水中显得愈发璀璨夺目。
“……嗯？”苏萌可算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他下意识地想用鳍撑起身体，结果两片宽大的鱼鳍只是在浅滩上徒劳地拍打了两下，溅了自己一脸水花。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自己一半在水里的尾巴，感觉不太舒服。
他撑着身体，以尾鳍作脚，晃晃悠悠地站起，环顾四周，想找个舒适的地方躺着。
那小碎步挪的，有趣极了。
青山道：“苏萌，不要离水太远了。”万一有不测，还能进水逃走。
寻好宝地，苏萌啪一下直直躺了下去。他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双鳍拍了拍肚皮，含糊地咕哝了句：“……舒服……”便闭上了眼。
他眼下的位置虽然隐蔽，但毕竟是浅滩，暴露的风险极大。且他现在，实在惹眼，即便是在夜里。
青山道：“苏萌，浅滩暴露，恐生变故。滑入旁边那块被礁石半包围的水洼，更隐蔽些。”
苏萌的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瞥了眼青山指出的方向。那水洼确实离他不远，被几块礁石半环抱着，水深刚好能没过他的尾巴，看起来确实更安全。但他只是懒洋洋地“唔”了一声，连动也未动一下。
“挪过去……好累……”苏萌慢吞吞地回应着，“晒着……挺好……等晒干了……再下水……”
青山：“……”看着镜界中苏萌惫懒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无奈，正思忖着如何说服这条懒鱼。便察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岸边的方向传来。
青山立刻道：“苏萌，有人靠近，入水隐蔽。”
苏萌反应慢了一拍。他刚笨拙地侧过身，试图用宽大的尾鳍把自己‘盖’住，几个穿着粗布短打、举着火把的贪玩孩童已经嬉闹着跑到了这片小海湾。
一个眼尖的男孩指着苏萌所在的地方惊呼：“咦？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孩子们好奇地围拢过来，踮着脚尖朝浅滩张望。
“哇！好大的鱼尾巴！”
“是妖怪吗？海里的妖怪！”
“它的尾巴好漂亮啊！”
“它好像动不了了？受伤了吗？”
……
孩子们七嘴八舌，既害怕又好奇。一个胆大的男孩甚至捡起一块小石头，试探性地朝苏萌的尾巴丢了过去。金光亮起，小石头被弹了出去。
苏萌懒洋洋地侧头看了看。
“哇啊啊啊！妖怪要发怒啦！”
“快跑！告诉村长！”
“救命啊！海怪上岸啦！”
孩子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尖叫着朝岸上村子跑去。
青山暗道不妙：“苏萌，他们去叫人了。此地不宜久留，快离开浅滩。”
苏萌也意识到麻烦来了，他翻滚着身体，朝海滚去。
还没翻几圈呢，便见他停下，道：“累……”他索性放弃了挣扎，仰面瘫在浅水里，只把鼻子嘴巴露出水面，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铜锣声、喧哗声从岸上传来。一大群手持火把、鱼叉、柴刀、棍棒，甚至有人拿着破旧渔网的村民，在一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者带领下，紧张而警惕地围到了海湾边。
有壮硕的渔民吼道：“海怪在哪儿？”手中那鱼叉寒光闪闪，被挥舞得虎虎生威。
逃回去的孩子指着苏萌的方向，略有些哭意道：“在那儿！就在那块大石头后面！”
村民们顺着指引，举着火把照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浅滩浑浊的水中，半躺着一个上半身是半人、下半身是一条金红鱼尾的奇异生物！那生物正仰面朝天，只有口鼻露在水面，眼神涣散，一副生无可恋的疲惫模样，完全无视了岸上如临大敌的人群。
“天呐！半人半鱼！”
“没见过！这是人还是妖怪？”
“它怎么不动？是受伤了吗？”
……
村民们议论纷纷，恐惧又不乏敬畏与一丝好奇，不敢轻易上前攻击，却又不敢掉以轻心。
老村长眯着昏花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水中的苏萌，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他活了快一个甲子，听过无数祖辈传下来的关于海洋的传说，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存在。那尾巴的光泽与威严感，让他想起了祖祠里供奉的、描绘着古老海神的模糊壁画。
虽不尽相同，但那神圣威严之感却如出一辙。
“都别轻举妄动！”老村长用拐杖重重顿地，沙哑着嗓子喝止了几个跃跃欲试想投掷鱼叉的年轻渔民。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苏萌喊道：“海……海里的贵人！不知您…驾临我们这穷乡僻壤，有何……有何贵干？若有冒犯，还请海涵！”
苏萌听到声音，慢悠悠地扭头，浅浅看了眼岸上黑压压的人群，又慢悠悠地移开。
村民们：“？？？”
这位看起来神圣又诡异的海中贵人，似乎有些冷漠？有人道：“它怎么不理我们？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青山对苏萌道：“苏萌，告诉他们，你无意冒犯，只是被海流带来，稍作歇息便会离开。”
苏萌眨了眨眼，面朝天道：“…无…意……海流…”
村民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他在说什么？”
“似乎是什么……海牛？”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我们吧？”
“看他的样子……不像……”
“村长，怎么办？”
众人齐齐看向老村长。
这时叫来众人的孩童中有一人道：“他还会发光呢，金色的！”另一个孩子边附和边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快速朝苏萌的鱼尾巴扔了过去，大人们想阻止都来不及。
苏萌身上再次亮起金光，石子被弹开。
众人齐齐发出惊呼，老村长死死盯着浅水中那副生无可恋的金红色半鱼身影。这与他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的海怪截然不同。倒似是……累瘫了？
况且，能发出金光的，一定非凡！
再次想起那画。老村长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带着敬畏，试探道：“海神……海神大人！可是……可是龙宫遭了变故？您……您老人家受伤流落至此？”
老村长的声音激动得发颤，他猛地回头，对着身后同样惊疑不定的村民们厉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快！快跪下！拜见海神大人！定是我们这穷乡僻壤冲撞了神驾！快把家里最好的贡品都拿来！鲜鱼！瓜果！米酒！快去！”
村民们被老村长这突如其来的言论砸懵了，但长久以来对海洋的敬畏与对村长的信服占了上风。哗啦啦一阵乱响，方才还手持凶器的渔民们纷纷丢下鱼叉柴刀，惶恐又虔诚地跪倒了一片，额头触地，齐呼：“海神大人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