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一岚Rene

2、或许真有一把锁

　　他说我们是被一把看不见的锁锁在了一起，就像有的人信命一样，我们的命运一定有很深的羁绊。从小到大，到现在的理所当然。
　　我不置可否。
　　他有时就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总喜欢相信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或者是故事里那些独特的浪漫桥段。
　　我开玩笑的问他：“要是明天我就结婚了，那还锁在一起的？”
　　他抿着嘴没有回答。
　　我知道他不喜欢听见“结婚”啊，“老婆”啊这些敏感词汇，也没有再说下去。
　　反正现在这样，日子也在过，过得还挺滋润，没必要因为这些问题打破平静的小生活。

　　可事实上不久之后还是被打破了。
　　那天我们一起去商场买衣服，回来却接到了我妈的电话。我妈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们俩的事，开始对我进行一系列狂轰乱炸。通了一个多小时的长途才知道，是我的那个表姐，正好到我们城出差，逛商场时看到了我们。许是他那会儿正傍着我的手臂，姿势有点亲密，于是当机立断地汇报了我老妈，请她赶快处理这件严重的事情。先不说她多管闲事，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出差的人都能到处这儿逛逛那儿逛逛。
　　妈叫我赶快把这些不正经的事处理了，不该有的关系立刻就断，她暂时也不会告诉我爸，不然我非得被我爸活活打死不可。她明天就飞过来看我，跟我好好谈谈，也是时候给我安排几段相亲，早点解决了终身问题是好。我也才25，这么早有这么急？我知道她只是想赶快让这件事结束，烟云般散去，顺便千万别传到那些亲戚朋友耳朵里，我们家不好做人。
　　但是我知道我还是要处理的。挂了电话，他就在旁边坐着，惨白了张脸，小声问我：“我是不是马上就得搬走？”听了他这么说我再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说再让我想想。
　　他乖乖地先去睡了，许是怕我想了一会儿真赶他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喊了他跟我一块儿起床，给了他点钱叫他想去哪去哪。我话还没说完他脸上血色就全没了，连嘴唇都是发白的，只用那双水水的眼睛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的望着我。知道他想多了，我拍拍他的脸，添上一句：“等我给你电话你就回来。”然后看他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拥抱了空气一般，也回过气来。
　　妈还真来了。正好是周末，不用上班。去机场接了她。她也是在工作的人，下午就得走。到家之后我们一直在谈，通常是她不停地说而我沉默，我无法说出什么来反驳她，事实上我也在想我这样子到底是不是对的，或许我只是习惯呢？太习惯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人的影子了。不一定非得是爱人。毕竟我们认识太多年，就是在一起也有五年多了，也习惯了对方恋人的角色。
　　但是事实是我对这些世俗眼中的条条框框不在乎。我不在乎别人说的这不能那不能。我觉得跟个男的在一起比和女的更快乐，那何乐而不为呢？或许我这样只是懒惰吧。但是对于父母来说，这种事情的确是难以启齿，又无法接受的。
　　我对妈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但是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的不行。得给我些时间让我思考，让我想清楚到底怎样做最好。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其间一直用一种复杂难懂的眼神望着我。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叹了口气，对我说：“儿子，你也大了，爸妈现在也老了，管不动你。但是该做的不该做的你还是要分得清，我相信你自有分寸。”
　　哎，好吧。但是到底，什么是该做，什么又是不该做的呢？
　　送走妈后，我打电话让他回来。才挂了没多久他就开了门进来，或许是一直在家附近没走太近也没敢走远。太符合他的性格。
　　他很担忧地望了我一阵，我抽着烟，没看他，也没说话。然后听见他清了清嗓子，过了片刻，才犹犹豫豫地说：“伯母她……她没为难你吧？”
　　我又抽了两口，才答他：“没怎么，她说她相信我。”
　　他走近两步，又问：“她是不是……逼你赶我走了？”犹犹豫豫，小小心心，真不像是已相处多年的恋人。
　　“没有啊，她让我自己处理。”我抬了一只眼睛斜瞥了他一眼。
　　他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那……你要怎么处理呢？”
　　我抖抖烟灰，顺便按熄了烟蒂。“不怎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是要……让我离开你的生活吗？”声音颤抖，不用看我也能毫厘不差地想象出说这话时他的表情。习惯抿紧的嘴，和灰白的脸色。看来习惯和了解也是很可怕的东西，我何尝不是在他把我装心里的同时，也在心中记录了关于他的点滴呢。所以说，我才不知道。这能叫爱吗？
　　我说：“我没让你离开。这件事就先搁下了。顺其自然，总是最好的。”
　　听见头顶，他的呼吸，突然急促。抬头看他，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发着抖，头低低地埋在胸前，似乎忍受了莫大的屈辱一样。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你总是这样……你，是觉得怎样都无所谓吧……我留下，我离开，对你的生活根本起不到多大的影响……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你忘了最开始你说过的话了！”他用质问一般的语调诉说，听着却如同乞求，语气哀伤之极，“你妈妈上午就进来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附近游荡，进了一个又一个商店，逛上一圈又出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进的商店卖的是些什么……我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被伯母骂，跟她不合吵起来……”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自嘲之极，“看来你们谈的很愉快啊，我是多虑了。或许我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吧！”
　　他说完这些话，立刻就有两道眼泪流下来。他似乎是不相信的摸了摸眼睛，然后怔怔地看着被打湿的手。我知道，他虽然看似温和柔弱，但是除了小点的时候，长大后他从来都没有哭过，他其实是很会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什么都埋在心里，什么都要自己慢慢去纠结克服。
　　可是，我还来不及开口，他就推开门奔出了屋。我愣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还有点没回过神儿来的感觉。又抽了支烟，还剩一半未燃尽时狠狠地按熄在烟灰缸里，骂了声“靠”，我还是起身追了出去。
　　他其实没有跑远，就在家附近。我一喊他的名字，他立刻停下了步子。我走过去拉住他。一接触到他的身体，他就转过身来抱住了我。很紧很紧，怕一松手我就不在了似的。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项，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流进了衣服里。
　　“我其实很怕。我怕……你真的是什么都无所谓，就算我走了……你也不为所动。你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我等了你一会儿，但是你都没有出来。我在想……没有你，我要到哪儿去呢？”
　　我也抱紧了他。

　　或许真有那把锁吧，不知道是什么拆料做的，会不会生锈。
　　但是至少，现在，我们都还在这里，我们在一起。
　　或许我对他也并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因为我发现自己还是在意的，或许也只是因为习惯了。
　　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因为，我喜欢这种温情的感觉，和父母那种关爱不同，也不是一个小女生成天对我任性发嗲。他带给我的，是很特殊的，我也形容不出，就那种感觉吧。
　　所以最后，我对他承诺：“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不会分开。”
　　夜凉如水，我睁着眼睛望着敞开的窗户发呆。
　　他像小鹿一样在我怀里安心的睡了。

作者有话说

　　恩，总纲在那里，所以很快就写完~
不过是练练手，很多地方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