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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清宫将 婉嫔昏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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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之时,红日高悬于那蓝天之中,若不是有众多白云层遮挡,还不知这大地要燥热成啥样,泽元国于荒川东北之处,故而这晚春之际微风清冷,配上这当头红日,竟有几分舒适感。
曲叶踏出她那小院,奔向长幽宫主殿,这长幽宫虽为冷宫,但毕竟是皇室宫殿,还是比平常百姓家大的许多,只是遗弃许久荒草丛生,破败不堪,却经过主仆三人这几年的修整,倒还是干净让人看得过去,不过那脱皮陈旧的建筑还是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娘亲!”曲叶刚踏入殿门,就看到坐在窗前绣着什么的女人,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飞奔过去扑到女人背上,双手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你猜我带了什么?”
“叶儿怎么来了?”女人见状也放下手中的绣品,手抓住曲叶的手将她拉入怀中,额头也抵在她额头上,脸上那温柔的微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般。
“还不是因为想娘亲了,今天娘亲都还没来看我。”曲叶说着嘟起嘴做出我生气了的样子,随后又挤眉弄眼的双手捧住一个小盒子,耍宝似谄媚道:“当当当!这是师父奖励我的,你快尝尝。”
瞧见曲叶那样,在婉嫔眼里怎么看都是可爱的,她微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摇了摇头道:“娘亲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为了我叶儿以后的人生大事嘛,这是什么?”
婉嫔打开,里面是皇宫最近进贡的水果,葡萄。这个时候的葡萄个很小,像现代的野生品种,但也是很甜的,一点也不酸涩。
“什么人生大事?”曲叶拿起婉嫔放在凳子上的绣品,只是一半的花样,任她如何也看不出这是什么。
“宿主,收索显示,古人所言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009在空间里数据身体跳动一下,冰冷的机械音在曲叶的脑海里响起。
“系统,没人想知道。”曲叶脑海里回着009话,语气嫌弃的很。
“宿主,十五年了,你的任务还是没有进度。”009凉凉回一句,要不是看得出她这几年不算偷懒,它绝对不会只是偶尔出来晃晃,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提醒宿主。
“我大概知道了怎么弄了,但是能让我消停一下吗?”曲叶脑海中回话,与婉嫔说话的语气不同,她对系统的态度可谓冷漠得多。
“宿主,消极怠工是不对的。”009说着,却发现曲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这边,而且跟那个女人说笑去了,空间里的数据团波动了一下,没了声音。
婉嫔只是笑着,接过绣品,故作神秘的样子,曲叶哼了一声,却抓着婉嫔的手晃着,让她停下来搭理自己,撒娇道:“什么嘛,娘亲,你快说嘛。”
婉嫔抬手在曲叶的鼻尖轻点一下,温柔道:“你猜,娘亲可不能说。”说着拿起针又开始一针一线忙活起来了。
“哼!”曲叶捣蛋的嘟囔:“每次忙起来都不搭理我,所以娘亲,爱会转移的吗?呜~”
曲叶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撑着脑袋看着婉嫔认真的样子,看着看着就上前脑袋靠在她膝盖上缓缓闭上眼睛,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都忘了,忘了曾经经历过了什么,就想如此,被爱着,如今她有娘亲,有红姨,便是她人生难得的幸,她比谁都懂得珍惜现在,第一次想时间慢点走……
“今日不练武了吗?”婉嫔突然想到,轻声问出口,才发现趴在她腿上睡着的女孩子,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并没有叫醒她。
她原本是草原的女儿,从前她这么小的时候,早就已经在草原上奔驰,草原的孩子都是从小就擅长骑射,自由、洒脱、豪迈,她竟有些怀念以前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本该回忆的都记不起了,也不知道阿母阿爹如何了,女儿实在不孝,多年未归。
婉嫔想着,眼眶不由得酸涩,随他来这中原多年,自己从未悔过自己的选择,只是没了当初的年少轻狂,才知归家异途的难言。
“娘亲……”一句轻声的低喃把婉嫔从回忆拉了回来,她低头看着曲叶有些消瘦的脸颊,心怜的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累了吧,好好休息,娘亲在。”
像是得到了回应,曲叶无意识的抓住婉嫔衣角,动了动似乎是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再度睡了过去,婉嫔轻笑,拿起绣品继续。
当年她盛宠的时候,身边有个宫女是御绣阁出身,想着能亲手给他做一身,才去学了,如今啊,她倒是庆幸,能在这闲暇的日子里,给叶儿亲手备一份嫁妆。在泽元,女子嫁人,能头戴母亲亲手缝制的嫁衣盖头,寓意能幸福圆满,而其中的款式和花纹还有不少讲究。
红乐端着饭菜刚踏入,入眼便是那一副温馨的场景,捂嘴轻笑,将饭菜放在桌上,就来到两人身边,细语言:“今早公主跟着老先生习了一早上武,该是倦了。”
“如此吗?”婉嫔不是中原本地人,没有什么女子习武的偏见,她自己心里有谋划逃出宫,倒是愿意曲叶有些防身的能力,如此,等她长大了,她也才放心送她离开这高墙深宫的虎狼之地。
红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以公主的警觉性,她怕再说她就吵醒了公主,其实,她知道,若不是因为睡在娘娘怀中,她刚踏入这殿内,公主就醒了,也只有在娘娘面前,公主才有几分孩子的模样,平日里都是冷漠且难以相处的性子。
清冷的宫殿内,那温馨的场面像是那荒漠之中的绿洲,难得又可贵,然而,随着外面凌乱的脚步声渐近,曲叶缓缓睁开眼睛。
婉嫔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一笑,曲叶起身向外走。冷宫这几年并不是无人踏足,堂堂婉妃降为嫔沦落冷宫,看戏和羞辱、欺负的人怎会少,曲叶听着这脚步声,不少男女,她眉头紧皱,从未来过这么多人,毕竟进冷宫欺负妃子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一般没几个人,也都来得很隐蔽,但今天让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果不其然,母女俩刚站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女人坐在步撵之上,眼神讥笑的看着两人,身后跟着一大帮宫女太监,其中几个有些壮硕的手里还拿着长板。
曲叶下意识将婉嫔挡在身后,一米七八的身高将身后的人挡的彻底,只是婉嫔伸手拉开她,站了出来。
“婉妃姐姐好久不见。”女人纤长的手指半掩着红唇,嘴角微勾,讥讽的看着宫殿口的女人,旁边的宫女一人拿着华盖挡着阳光,一人扇着风。
“……”婉嫔看着她,装作怯生生的样子低下头,她知道来者不善,拉着曲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因为对方是妃,她是嫔,当年草原上单纯的女孩已经是妥协了这个皇宫的不平,磨去了傲骨,同时身后的红乐也跟着行礼。
见此,女人更是嘲笑,她眉眼微眯,说道:“哦~不行礼我倒是忘了,姐姐如今呐,已经不是妃了,是嫔了吧,想当初,遇见姐姐,妹妹我还要毕恭毕敬的向姐姐行这一礼呢。”
“不知娴妃娘娘来此冷宫所为何事?”婉嫔没有接对方话里话外的嘲讽,平静的接受,现在她只想对方赶紧离开,她同时也想着怎么平安度过今日,如此想着,她转头看向了曲叶。
“何事?”娴妃笑着,转而脸色一变,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最近有件喜事,本妃特意赶过来与姐姐庆祝,却没想到,无意撞见姐姐偷人,妹妹也不想,可这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妹妹不能包庇其罪。”
娴妃所来目的很明确,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刚开口的一句话就给几人定罪,她一边说着,身后的太监和嬷嬷也一边向前,虎视眈眈的朝曲叶几人过来,婉嫔下意识就是将曲叶抱住,轻声在她耳边落下一语。
“别,先看看。”
曲叶原本紧绷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这一句放松警惕,但也没有再反抗,随后那几个太监也将婉嫔抓着拖到院中,摔在地上,曲叶赶紧上前看她如何,却被两个嬷嬷摁在一旁,后宫的人还是有几分本事,手劲大的很。
“娘亲。”曲叶担心的喊道,红乐也被几人扯过来,丢在大院之中的青砖上,曲叶一气之下站起身想动手,却被婉嫔一个眼神止住,她摇了摇头,曲叶也只好顺从的静观其变。
“按宫中规矩,妃子偷人,杖责五十。”这娴妃得意的话语一落,婉嫔就知道对方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娴妃娘娘饶命,我家主子在冷宫安安分分,不可能做这个事的。”红乐喊叫着,然而随着她的声音,两个嬷嬷径直拿出张破布将她的嘴堵住。
娴妃讥笑的看着几人,手抬起一挥示意,拿着板子的壮硕太监直接上前,长长的木板即将落下,曲叶着急,手腕一转抓住嬷嬷的手臂,挣脱开挟制猛的朝婉嫔身上扑去,然而就算她再快,已经有一棍子打在了婉嫔身上。
这杖刑本就奔着要命去的,一棍下去,婉嫔一声大叫血丝从嘴角流下,第二棍打在了曲叶身上,一下子就让她感觉自己内脏移位,痛得她脑神经抽抽,然而趁她失神,婉嫔一把抓住曲叶的手,翻身将她紧紧抱住,用尽所有力气压在身下。
“娘娘!公主!”红乐见状也不停挣扎着,娴妃皱眉,她不悦的说道:“这贱婢真是碍眼,小明子,小何子,这贱婢就送你们了,别污了本妃的眼就好。”
“嗻,谢娘娘赏赐。”红乐挣扎的被两个太监扯着走,然而常年干活,还有曲叶偶尔的督促,两个常年宫中安逸的太监怎么拖的住她,挣脱开,她就想上前撞倒那行刑的太监,却被他反手一棍子打在头上。
像这种宫中的行杖刑的太监都是身上有几分武艺的,红乐毕竟不是真正会武,倒在地上大脑发昏,她努力的向婉妃伸手爬去,然而却被两个太监拖走,她努力睁眼,只听着那啪啪的打板子的声音,婉嫔吐出一口鲜血,她眼角流下眼泪,喃喃两声“娘娘”后失去了知觉。
曲叶身体发抖,她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她挣扎着,婉嫔哇的吐了一口血之后手臂放松,曲叶就要挣脱出去,婉嫔下意识又收紧,曲叶没办法,只能大力挣脱开,转身接住了她,她一手接住了呼啸而来板子,一手抱着婉嫔,另一道板子打在她身上。
疼!
“不要……叶儿,”婉嫔痛到几乎晕厥,但还是强撑着缓缓说出:“他们只想要……我……的命……你不能……不能暴露自己,出……出宫……去……”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今日招来这场劫难,她只能归咎于自己命不好,这深宫她出不去是她的命,但是不该是她的孩子的,她不能让皇宫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曲叶的特殊性,不能让她涉入这腐臭的沼泽地,她的女儿也是草原的孩子,应该自由、快乐、烂漫的活着,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婉嫔的昏厥,为曲叶的眼中带上了一层阴霾,手指抓着板子几乎要捏碎,狠戾的眼神一下震慑住两个动手的太监,扬起的板子僵在半空,那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女孩的眼神,是真正杀过人嗜过血的眼神,夺人心魄。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