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玖卿屿

7、第7章 失联

　　周三的物理课上，秦墨卿盯着黑板上复杂的受力分析图，眼神却有些涣散。手里握着的笔很久没动，草稿纸上只画了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 —— 自从昨天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他就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电话里，邻居张婶的声音带着哭腔：“墨卿啊，你妈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县医院抢救呢，你爸让你赶紧回来！”
　　那一瞬间，秦墨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攥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耳边老师讲课的声音、同学翻书的声音都变得模糊，只剩下 “抢救” 两个字在脑海里反复回响。
　　他想立刻请假回家，可看着桌角夏寄秋昨天刚给的物理笔记，又犹豫了 —— 还有半个月就是物理竞赛的省赛，夏寄秋最近一直在帮他补薄弱知识点，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打乱夏寄秋的节奏，更不想让夏寄秋担心。
　　“宿主，检测到您当前情绪波动剧烈，心率异常，建议立即处理家庭事务，避免影响身心健康。” 系统 001 的机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夏寄秋对您的情感羁绊已较深，隐瞒可能导致后续误解。”
　　秦墨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他想等到放学再跟夏寄秋说，可越是压抑，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午休时，他坐在食堂角落，一口饭都吃不下，手里反复摩挲着手机，终于还是没忍住，给夏寄秋发了条消息：“学长，我家里有点事，可能要请假几天，竞赛的知识点我会自己抓紧看的。”
　　消息发出去后，一直没等到回复。秦墨卿看着 “已读” 的提示，心里有些失落，却也理解 —— 夏寄秋中午可能在图书馆刷题，没看到消息也正常。他没再多想，匆匆收拾好书包，跟班主任请假后，就直奔火车站。
　　火车一路颠簸，秦墨卿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满是焦虑。他一遍遍给家里打电话，可要么没人接，要么就是占线，直到傍晚火车到站，他才在县医院的抢救室外看到了父亲。
　　父亲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大半，眼睛里布满血丝，看到秦墨卿，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秦墨卿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双手抱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拿出手机，想跟夏寄秋说一声自己已经到医院了，却发现手机信号断断续续，消息发了好几次都没发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秦墨卿一直在医院守着。母亲虽然脱离了危险，却需要长期住院治疗，每天的医药费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和父亲喘不过气。父亲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跟亲戚借了不少钱，可还是不够。
　　“墨卿，要不…… 你别上学了吧。” 一天晚上，父亲坐在病床边，看着熟睡的母亲，声音沙哑地说，“家里现在这个情况，需要人帮忙，而且你的学费……”
　　秦墨卿愣住了，他看着父亲疲惫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他想反驳，想说自己还想参加物理竞赛，想说他和夏寄秋约定好了要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父亲的难处，也知道母亲的病需要人照顾，他没有选择。
　　“好。” 秦墨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很坚定。
　　做出决定的那天，秦墨卿终于找到了一点信号。他点开和夏寄秋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跟夏寄秋告别，想跟夏寄秋说自己不能参加竞赛了，不能跟他一起考大学了，可每次打下一行字，又忍不住删掉。他怕看到夏寄秋失望的眼神，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后悔。
　　最后，他只发了一句：“学长，对不起。” 然后就关掉了手机，把它塞进了抽屉最里面。
　　与此同时，明德中学的夏寄秋，正因为找不到秦墨卿而焦急不已。
　　秦墨卿请假的第二天，夏寄秋就觉得不对劲。他给秦墨卿发消息，一直没收到回复；打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就是无法接通。他去秦墨卿的教室问，同学说秦墨卿自从请假后就没回来过；他去秦墨卿家找，却发现家里锁着门，邻居说秦墨卿一家好像回老家了。
　　“夏学长，你别着急，说不定秦墨卿只是家里有事，没来得及跟你联系。” 林浩看着夏寄秋焦躁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
　　夏寄秋却摇了摇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秦墨卿出了什么事，可他不知道秦墨卿的老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他只能每天把秦墨卿的物理笔记整理好，放在自己的书包里，期待着秦墨卿能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笑着跟他说 “学长，我回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物理竞赛的省赛结束了，夏寄秋拿了一等奖，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还是没等到秦墨卿的消息，秦墨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一个月后，夏寄秋在去医院看望亲戚时，偶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墨卿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外套，正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他的头发很长，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光彩，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夏寄秋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想立刻冲过去，问秦墨卿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跟他联系，为什么不来上学。可他看着秦墨卿推着轮椅，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的样子，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开。
　　秦墨卿也看到了夏寄秋。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就低下头，推着轮椅想赶紧离开。他不想让夏寄秋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想让夏寄秋知道自己已经失学了。
　　“墨卿！” 夏寄秋还是忍不住喊出了他的名字。
　　秦墨卿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微微颤抖。
　　夏寄秋快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憔悴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为什么不来上学？”
　　秦墨卿抬起头，眼眶有些泛红，却还是强装镇定：“学长，我…… 我不上学了，家里需要我。”
　　“为什么不跟我说？” 夏寄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要一起考大学吗？你遇到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麻烦你，也不想影响你。” 秦墨卿的声音很低，“学长，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参加竞赛，也不能跟你一起考大学了。”
　　夏寄秋看着秦墨卿泛红的眼眶，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心疼。他想伸手拍秦墨卿的肩膀，却又怕触碰到他的脆弱。
　　“那你…… 以后还会回来吗？” 夏寄秋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秦墨卿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不知道，我妈需要长期治疗，我可能要在这里待很久。学长，谢谢你之前的照顾，以后…… 你要好好的。”
　　说完，秦墨卿推着轮椅，快步离开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夏寄秋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眶也渐渐红了。
　　夏寄秋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手里还攥着给秦墨卿整理好的物理笔记，笔记上的字迹清晰，却再也送不到秦墨卿的手里了。他拿出手机，点开和秦墨卿的聊天框，看着那句 “学长，对不起”，心里满是遗憾。
　　他不知道秦墨卿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他只知道，那个曾经在楼梯间里不小心撞进他怀里的少年，那个会偷偷给他带小米粥的少年，那个和他约定好一起考大学的少年，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里，暂时消失了。
　　“滴 —— 检测到当前世界主线任务受阻，夏寄秋对秦墨卿的情感羁绊值升至 80%，但因现实阻碍无法继续发展，是否启动世界切换程序？” 系统 001 的声音在秦墨卿的脑海里响起。
　　秦墨卿推着轮椅，走出医院大门，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眼泪还在掉。他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启动吧。”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故事结束了，可他和夏寄秋的故事，或许还在别的世界，等着他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