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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在宫里斗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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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的上巳节,沿袭千年前的传统,这天,皇宫举行盛大的祭祀,祈愿天佑大成、五谷丰登、消病除灾。名门望族在家中用香草祓禊,寻常百姓家会结伴出行踏青,未嫁男子们也会相约出游,或是以这个为借口去私会自己的爱人,或是共同去河边祈愿得到好姻缘。
从天亮到午时,钦天监请来的巫师方才跳完傩舞,身旁的姜臻快要睡过去,姜晏倒是看得认真,她倒不是有多信神巫之说,姜晏自问长这么大,神巫没怎么眷顾过她,她只是很认同跳舞之人强大的信念感,所谓凡事“信则有”,这话和“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异曲同工,所以当信念感足够,你所追求的事物没准儿就在等你,哪怕在场的诸位没几个人真信神巫,但神巫也许真的会为了那些始终相信的巫者而真实存在。而像自己这种半信不信的,最好能保持敬畏。
谢知礼朝姜晏使了个眼色,姜晏才看到身旁趴在桌上睡着的姜臻,她用手肘捅了一下姜臻,示意她注意仪态。
祭祀随着傩舞结束而进入尾声,接下来便是皇帝率文武百官来到“曲水流觞”,姜臻早已饿得不行,见自己座前漂过一块定胜糕,便也没想就吞了下去。
这时,姜煜端坐在曲水之首,抬手朗声道:“如今并非严肃场合,不如诸位爱卿吟诗作对,助助雅兴罢。”
此时,谢知礼起身道:“陛下,在座诸位皆是饱腹诗书,见惯了长篇大论,不如今日玩点儿别的,图个新奇,也是极好的。”
“哦?”姜煜心情不错,如今起了兴致,“等等,不妨让朕猜猜,谢家尚武,贵君莫不是想比武?”
谢知礼淡笑点头。
此时兵部尚书、谢知礼的大姐谢矩连忙道:“陛下说笑了,后宫男儿怎可舞刀弄枪,实在不雅。”
“就是啊,陛下,还是念念诗书即可。”皇贵君顾沉敛也说道。
“尚书与皇贵君此言差矣,我大成兵强马壮,只要想,无论女子还是男子,哪有不能舞刀弄枪的道理?”姜煜说罢,朝内侍挥手,“去,取朕的文曲剑来交予谢贵君,大家点到为止,不可有伤亡。”
谢知礼接过文曲剑,环顾了一圈儿,而后指着正在愉快进食的姜臻道:“臻儿,不如你来与父亲切磋一番?”
姜臻吓得手上的糕点都砸到了衣服上,她哭丧着脸:“父君,您这不是作弊嘛,眼下也没彩头啊?”
全场大笑了起来,连姜煜也嘴角上扬,姜晏笑着拍拍姜臻的肩:“臻姐,要不妹妹把东晴借你一用,虽不一定敌得过父君,但好歹能接两招,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晏儿这是哪里话,总不过一个输字,还不如让臻儿亲自上场。”池清莞尔笑道。
皇后都已经发话了,姜臻面前哪怕是刀子雨也得上了,她平时习武就练了个稀松平常,哪比得过从小认真习武的生父,她取出自己一年用不了几次的佩剑,抓着后脑勺,耷拉着脑袋上了场。果不其然,谢知礼只用了一招便挑飞了姜臻的武器,接下来,谢知礼收剑入鞘,以剑作棍,一下一下地往姜臻屁股上打,口中振振有词:“今天你母皇赐剑,本宫便拿着当家法用上一用,祭祀时你睡什么睡,你昨晚为何不好好睡?!还有刚刚,你母皇都还没入座,你就饿得不行了对吧?吃吃吃就知道吃。”
姜臻被打得吃痛求救,可惜从姜煜到群臣,皆是掩嘴暗笑,觉得该打。
姜臻只要跪地求饶:“父君,儿臣知错了好不好?再也不犯了!今日在场的有好些名门家中男子尚未结亲,若他们的母亲见到儿臣如今这样,恐怕儿臣日后连新郎君都没法儿娶了!”
最后,姜煜大笑着劝道:“行了,知礼,臻儿也说得有理,打狠了怕是爱卿们家中的男儿都看不上臻儿了!”
谢知礼这才收手,姜臻灰溜溜地走回座位,哪知一坐下,便疼得弹了起来,姜晏忍着笑,扶着她慢慢坐下:“方才让你别睡的。”
此时,谢知礼再度环视,看向二皇子姜承:“素闻承儿功夫出神入化,请赐教。”
姜承的话一向很少,她抬头,言简意赅道:“不敢当,只是儿臣出手向来只为取人性命,不如让儿臣的贴身侍卫少烨同父君切磋两招,聊表诚心。”
姜承的生父、皇贵君顾沉敛也帮腔道:“知礼弟弟,咱们兄弟几个习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比不得女儿家招招都致命,弟弟便依了承儿罢。”
姜煜也开口:“知礼,就依承儿说的,她杀招甚多,恐伤了你。”
谢知礼只好点头,只见姜承身后的一侍卫走上场,将手中兵器尽数卸下,摆出防御姿势,示意谢知礼出招。
谢知礼抽出文曲剑,直入主题地刺向少烨,只见少烨飞身轻易躲过了谢知礼的杀招,而后欲用手指点下谢知礼的穴,谢知礼反应过来,俯身绕过她的招数、腾空勾腿欲给她来个飞踢,少烨伸手格挡,往后空翻,谢知礼的剑再度向她刺去,少烨趁机一个冲他的手来了一脚,谢知礼再握不住文曲剑,连连后退,剑也随之掉落。
少烨收了招数,拱手道:“多谢贵君相让!”
谢知礼也站稳了脚步,抬眸笑道:“少烨侍卫好功夫,不知娶亲了没?”
“呃……啊?”少烨再后退了一步,“回贵君,尚未娶亲。”
姜煜露出淡淡一笑:“知礼这是在耍什么鬼点子?”
“求陛下容臣侍比完这一轮再作解答。”谢知礼俏皮地笑道,“反正不是坏事儿。”
姜煜颔首,算是默许。
而后谢知礼又点了诸多将门青年,有败有胜,他着实人如其名,胜也不骄,败也不恼,直到最后,他依旧眼含笑意,盯住姜晏道:“晏儿来试试罢!”
话音刚落,就传来姜臻一嗓子嘲笑,姜晏偷偷瞪了她一眼,起身说道:“父君,儿臣的水准同臻姐差不多,为不扫您的兴,还是让东晴陪您玩儿罢。”
“这可不行,晏儿怎么都得陪陪父君。”许是本就熟悉些,谢知礼也不客气,末了怕姜晏不答应,索性将文曲剑递给侍从,“这样,父君不用剑,空手和你打。”
贵君退让至此,姜晏也不好推辞,故而起身作揖:“那便恳求父君手下留情了。”
姜晏拍案纵身而起,接住谢知礼的掌风,旋即握住谢知礼的手腕,而后却又立马退开,谢知礼迅速追上她的步伐,在二人只有咫尺距离时,姜晏低声道:“父君是想赢还是想输?”而后姜晏翻身离开他的攻击范围,谢知礼轻笑一声,又快速拦住姜晏的脚步,二人再次靠近,谢知礼轻声说道:“赢,但你不能输太惨。”姜晏了然地冲他眨眨眼,主动迎上他的拳头,结实地挨了谢知礼一拳。
姜晏吃痛后退,周围的人都惊呼,有说姜晏不学无术的,也有夸谢贵君不愧将门之子的。姜晏稳住脚步,狡黠一笑,再次迎上谢知礼的拳头,这次却稳稳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轻声对谢知礼说道:“父君说的效果不好把握啊,万一儿臣赢了怎么办?”说罢,趁谢知礼没反应过来,顺势给谢知礼来了一个过肩摔,谢知礼趁姜晏尚未将手肘压下来,抬脚朝姜晏踢过去,借势重新站稳,姜晏后退一步,立刻绕至谢知礼身后,轻声说道:“不如儿臣换一种方式赢罢。”
“啊?”谢知礼愣了一下。
姜晏顿时一边后退一边大叫起来:“啊!父君实在太厉害了,硬来儿臣是赢不了啦!”
“那你当如何?”谢知礼亦大声问道,步伐却紧追不舍。
姜晏一边躲着谢知礼的攻势,一边大声说道:“不如儿臣给父君说个笑话罢,孔明对风说‘风啊,你向西刮。’父君知道为何风生气了吗?”
众人也低声议论起来,这算哪门子笑话,分明是故意分散谢贵君的注意力。
姜晏见谢知礼也在思考,回答道:“风说‘你才像西瓜!’”
话刚落音,姜臻捶桌大笑起来,仿佛刚才被打的痛已消失不见,大家也不自禁地跟着发笑,连池清也掩嘴发笑,谢知礼极力压制着笑,却也因笑意怎么都使不上劲,姜晏见状,连忙上前将谢知礼制住。
“投机取巧!”谢知礼轻声斥责。
“兵不厌诈嘛。”姜晏抬眉笑道。
姜煜也开了口:“晏儿倒是让大家都开心了一番,知礼便算作她赢罢。”
输没有惩罚,赢也没彩头,姜煜说得很干脆。
谢知礼收起情绪,算是默认了结果,而后他轻轻一笑,拍拍手,内侍们抬来一本本请柬,谢知礼朝姜煜行礼道:“陛下,知礼此次任性比武,其实是因前几日听家姐说,谢家嫡长男阿辞如今到了适婚年纪,只是谢家尚武,这阿辞侄子亦是扬言要比武招亲,故而知礼挑了众位将门女,今日赢了知礼的,便可得请柬,欢迎诸位功夫超群的姑娘于三日后谢府擂台比武!”
姜煜哈哈大笑起来:“知礼倒是机灵,大家今日不仅观得如此精彩的对决,赢了的姑娘们还能有机会抱得新郎君,得与谢家结交的机会,一举两得。”
谢知礼再次行礼,爽朗地笑起来“就知道陛下宠着臣侍,不会怪臣侍乱来!”
姜晏拿着淡红色的请柬,也没敢打开看,心虚地将其放到一边,身旁是姜臻幸灾乐祸的嘲笑,远处是凌月泽如刀的目光直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