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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谁学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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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一个身着干练衣装的美丽男子走入大家的视线,想必这便是谢家那位嫡长男谢辞,他立于擂台中央,眉宇间竟有一丝不怒自威的气息。
许是看到谢辞虽是冷漠淡然,却也不得不说长得眉目如画,擂台之下不免泛起兴奋的骚动,坐于后排的一个女子用轻功腾空而起,只一瞬稳当落于擂台之上,女子说话干脆:“兵部副使王若飞之女、提刑按察使司经历王以苏,仰慕郎君才貌,冒昧请赐教。”
台上二人过招,台下也窸窣议论,主座上,姜丰看了眼姜晏,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宫是受母皇之托前来谢家以防有人作乱,不知小妹是为何而来?”
在无需忍耐的场面上,姜晏对姜丰一向不太客气:“拿到请柬了啊,没拿到的都来得,拿到了的还不能来了?”
“你!”姜丰冷笑,“都说小殿下待凌小郎君真情实意,如今却来参与谢府的比武招亲,倒不知是何居心。”
姜晏一脸无辜状:“居心就是比武招亲啊,方才谢少主说过的,在场的莫非还有别的目的?”
姜丰欲发作,却被一旁的瑞王姜承按住:“皇姐,注意场合。”
“是啊,皇姐,这里可是谢家的场子,咱们好歹也算是客。”姜臻笑道,“台上的比武过招不好看吗,别说,我这个弟弟还是学成了不少谢家绝学的。”
“小辞的心思比臻儿静不少,武学上自然比你好些。”谢矩说话素来直来直去。
“呃,姑姑你倒是给臻儿留点儿情面呀。”姜臻依然是漫不经心地笑着,“小心臻儿去父君那儿告状去。”
“你去告,看看你父君是站哪边。”谢矩喝下一口茶,依旧不苟言笑,“臣子有劝谏之责,老臣对于不认真的皇子亦可教导,你若同你的姐姐们一样出息,你父君没准儿能帮你说臣几句。”
“哎没事儿,有我垫背呢。”姜晏拍拍姜臻的肩。
谢矩看向姜晏,直言道:“那日看了小殿下与谢贵君的比试,心中略有不解,其实在最后几招中,知礼是略占下风的,小殿下为何不乘胜追击,反倒是用投机取巧的方式去赢?”
“没招了呗,会的招数全使了,再下去就是单方面被吊打,得亏反应快。”姜晏笑道,“谢父君才是真英雌。”
“知礼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只可惜是个男儿,若是女子,家母指不定能有多高兴。要是希儿还在……”谢矩淡笑,不再继续,又转头看向了东晴,“小殿下今日是打算让东晴上场吗?”
“是啊,请柬拿到了,可我总不至于再上去讲个笑话投机取巧罢?”姜晏笑道,“所以我府上的两个高手,东晴与何希,都给带来充场子了。”
听到何希的名字,谢矩的手稍微震了一下,却也迅速端坐。
擂台上,谢辞已经打败了数名女子,眼看着没人再敢上去,谢矩索性对着主座上的诸位拱手行礼道:“诸位要不要上去试试?”
姜丰摇头:“本宫心有所属,不便参与。”
姜承摆手:“少烨被本宫派出执行公务了,今日本宫也没带其他武官,本宫便自认败北好了,以免伤到小郎君。”
姜臻两眼放光:“姑姑,要不我上去试试?”随后姜臻被谢矩一个眼刀飞过来扎漏了气。
姜晏看向东晴与何希:“要不二位谁去试试?”
何希起身拱手:“属下愿前往一试。”
得到应允,何希纵身跃上擂台,取出腰间软鞭,挺身做好预备势,静待对面出招。
谢辞嘴角微扬,从背后取出一双弯刀,冲向何希。
二人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不分上下。倒是台下的谢矩与谢元看得皱了眉,姜承也看出了端倪,只淡淡瞥了姜晏一眼,没再多话,再过半刻,连姜臻也看出了不对,她好似发现了宝藏一般说道:“别说,他们二人虽然使的武器不一样,打法却如出一辙,攻势与防势路数都差不多,你说是吧,姑姑?”
谢辞一边出招,一边讥笑道:“学人精,尽跟我走一样的路子。”
何希亦是冷笑:“谁学谁还说不定。”而后她看了一眼姜晏,后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于是她聚力于手腕,使了一个变招,杀得谢辞一个猝不及防,只见鞭子毫不留情地缠住谢辞的右手,何希凝住眼神,飞身而起,踩着擂台边上的护栏,将尚来不及反应的谢辞带着绕了一个圈,谢辞被绊倒在地,何希闪至他身边,正欲使出拳头朝谢辞的脸打去。
谢元赶紧起身,厉声道:“停!”
姜晏也佯装懵懵懂懂地起身:“哎,出手太重了吗?——何希,赶紧住手!”
何希收起攻势,用鞭子缠住谢辞的双手,彻底卸了对方的攻势,而后起身,对姜晏行礼道:“抱歉,小殿下,吓到您了,但其实不会出事,属下有分寸。”
谢辞倒在地上,带着哭腔吼道:“你胡说,你方才就是想打我脸!打坏了你赔啊!”
谢矩起身,正色道:“行了,小辞,输了便是输了,不许闹,还请何姑娘将鞭子收回。”
何希用手轻轻一抽,鞭子便松开了谢辞,乖顺地回到何希手中。
谢辞骂骂咧咧地起身,指着何希说道:“你滚开,我不喜欢你!”
何希也没多话,正准备下擂台,谢矩却叫住了她:“何姑娘,老妇冒昧问你一句,你与谢家武学有何渊源?当然,姑娘不必警惕,谢家武学并无不传外人之理。”
姜晏若无其事地说道:“渊源?应该没有罢,何希是七年前我与东晴去西郊巡游时遇见,只是那是她的功夫便已经很高了。”
何希沉默片刻,对谢矩行礼道:“谢大人,在下若说出实情,可否请谢大人莫怪小殿下无意之过?”
谢矩点了点头:“小殿下是谢府贵客,老妇自然不会怪罪。”
而后,何希快步走到擂台边缘,恭敬地向谢矩跪下,而后摘下自己的面具,从袖中取出那枚淡红色的玉,下人接过玉呈到谢矩身边,何希叩首,眼含泪光:“女儿叩见母亲。”
谢矩接过红玉,登时双眼一震,激动道:“你是……你是……”
何希带着哭腔说道:“七年前,女儿尚在睡梦中时,便被父亲拉着出了谢府,父亲十分慌张,口中一直说着逃跑,刚跑没多久,后面便来了诸多刺客,女儿无能,一路同他们鏖战,没能保下父亲,只听父亲临终前说,谢府如今以不能保女儿安全,让女儿快逃,女儿逃至西郊,被小殿下碰到,小殿下赏识女儿的武功,故而留在静思园当了武官,为自保,女儿并未告知真名,只自称何希。”
“你说七年前谢府危险,如今不危险了吗?”姜丰问道,“除了这块玉,你还有什么能证明你就是谢家女?”
何希道:“回禀太女殿下,当年父亲殒命,在下心智大乱,是小殿下帮在下稳住心神,在未多问来历的情况下,资助在下让父亲下葬。谢家祖训,迎难而上,在下时刻谨记在心,因此在下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这些年在下换了随身武器,却也一直精进武学,不曾懈怠,只是在下之所以回来,是想查清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以告慰父亲之灵。”
谢矩湿润着眼眶:“希儿,你真是我的希儿?快让我好好瞧瞧。”
何希下了擂台,走到谢矩身边,谢元本想护着谢矩不让其近身,却被谢矩轻轻推开。
谢矩看着何希再次跪下,她眼角泛泪,颤抖着叫道:“母亲。”
“我记得,我的希儿,耳后有一块红色胎记,像一瓣红梅。”谢矩捧着何希的脸庞,后者轻轻别过头,谢矩看到了那一瓣红梅。
瞬间,谢矩亦是流下眼泪,纵横官场多年,见过无数场大小战役,她都能泰然处之,可如今她却与刚刚相认的女儿一样痛哭起来。
比武招亲因为这场认亲暂时搁置,众人纷纷祝贺谢矩寻得爱女,毕竟但凡和谢矩走得近的人都知道她当年有多疼爱这个女儿,却不想谢希竟藏在近在眼前的地方,究竟是姜晏道行高深还是天命注定,大家此刻也没多想,确实都在真心实意感佩缘分的奇妙,祝谢尚书得享母女天伦。
“怪不得何希……哦不,谢希姑娘当年与东晴初见,二人便能打得有来有回,得,现在我身边又得少一个高手了。”姜晏开玩笑道,“不过相认了真好啊。”
谢矩擦去眼角泪水,笑道:“小殿下哪里话,老妇还要谢小殿下照扶之恩,若是府上真缺人,老妇从家将中调几个给小殿下。”
“没事儿,我有东晴也够了。”姜晏挥手。
至此,连姜丰都不由得发自真心地祝福起来,却不见姜臻说话。只见她看着面前的温馨场面不住地发呆,姜晏用手肘捅了捅姜臻:“臻姐不该祝福两句?”
姜臻这才回过神,温声说道:“回来便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