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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景和庄外的青石坪上,一辆双骏牵拉的四轮雕花篷车格外惹眼。油光水滑的枣红马不耐烦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团团白气,车辕上鎏金的云纹在日头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下人们踩着碎步往来穿梭,锦盒包袱流水似的往车厢里搬,绣着景和庄徽记的麻布口袋堆了小半车,吆喝声、马蹄声、器物碰撞声搅在一处,好生热闹。

      白悠悠揣着手,踮着脚尖跟在白慕言身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转,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出景和庄的大门。自打穿来这个世界,她就跟被圈养的金丝雀似的,此刻瞧着外头的天,都觉得比庄里的蓝上三分。

      不远处,白莲正领着几个丫鬟婆子清点行李,她手脚麻利,将一件件物什分门别类归置妥当。

      另一边,白明正挽着袖子料理马匹。他是白景然的贴身侍卫,生得虎背熊腰,古铜色的肌肤绷得紧紧的,一双铁拳握着马刷子,刷得马鬃根根顺滑。这人是个实打实的刚毅硬汉。

      白悠悠瞅着他,心里犯起了嘀咕:咦,这白明不是素来跟白景然如影随形的吗?今儿怎么就他一个人,他跑哪儿去了?

      正想着,忽觉一道白影裹挟着清风掠过,快得像一道闪电,下一秒,那人便稳稳落在了她跟前,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淡淡的松木香。

      “上哪儿去了?”

      一声冷冽如霜的质问自头顶传来,白悠悠抬头,撞进白慕言那双沉如寒潭的眸子。

      “没什么,义父。”白景然勾着唇角,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浅笑,话语轻得犹如清风拂过水面,不起半分波澜。

      白慕言面色更寒,眉头一挑,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刺向他。白景然却浑不在意,笑得如春风拂过桃李满园,眉眼弯弯,从容不迫地迎上那道锐利的视线,分毫不让。

      一个冷若寒冰,一个暖如骄阳,两种极致的气场撞在一处,空气里霎时弥漫开浓浓的火药味,连周遭的下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这下可不妙!白悠悠心里咯噔一下,她赶紧小碎步跑上前,一手挽住白慕言的胳膊,一手拽住白景然的衣袖,仰着小脸打圆场:“干嘛干嘛,两个大男人杵这儿大眼瞪小眼的,多没意思!要看就看我,我今儿新梳的发髻,好看着呢!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啦,还走不走了?”

      白慕言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那眼底的寒冰骤然消融,嘴角缓缓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昨儿个是谁说不想走,今儿倒是催得紧。”

      白悠悠被戳破心事,小眼神顿时飘向天边,不敢看他,嘴里嘟囔着:“小嘴巴不说话,说多错多。”

      那副心虚的模样逗得白慕言失笑,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这不是正在准备吗?急什么。”

      话音刚落,白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如钟:“庄主,车马、行李、干粮俱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他这话音还没落地,白悠悠就跟脱缰的小野马似的,拽着白景然的手腕就往马车冲,嘴里还喊着:“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要长蘑菇了!”

      “慢着。”

      白慕言一声轻喝,稳稳拽住了她的后领。白悠悠脚步一顿,不满地回过头,鼓着腮帮子抱怨:“爹爹,你还能不能让我愉快地玩耍了~”

      白慕言脸上的笑意敛去,神色骤然严肃起来,他蹲下身,与白悠悠平视,目光里满是郑重:“悠悠,此番出去游山玩水,爹爹不拦你,但你一定要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凡事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白悠悠嘟着嘴,不耐烦地摆手,心里却暖洋洋的。

      白慕言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白景然,语气陡然转冷,冷硬中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景然,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这话里的分量,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白景然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却没出声,只是微微颔首,而后足尖一点,身形如白鹤般轻盈跃起,稳稳落在了他那匹通体雪白的坐骑背上,动作潇洒利落。

      他这一动,可把白悠悠的兴奋劲儿彻底勾了起来,她挣脱白慕言的手,三两步蹿上马车,扒着车窗高呼:“出发!向着江湖,冲啊——”

      车轱辘轱辘转动起来,骏马长嘶一声,踏着飞扬的尘土,载着满车的期待,渐渐远离了景和庄。

      立在庄门前的白慕言,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影,脸上的温柔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狠厉。他双拳紧握,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那模样,活脱脱一头被触怒的猛虎。

      “查!给我彻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一定要在悠悠回来之前,把那些散播她消息的杂碎揪出来!敢肖想我的女儿,我定要让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悠悠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是配得上这世间顶好的男子的。那些歪瓜裂枣、不怀好意之徒,也配窥伺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马车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白明坐在车辕上,鞭子甩得噼啪响,驾驭着马匹稳稳前行。白莲则寸步不离地守在白悠悠身侧,手里还捧着一碟蜜饯,时不时往她嘴里塞一颗。

      这篷车看着不大,内里却是别有洞天。紫檀木打造的坐凳铺着厚厚的软垫,脚边摆着一张小巧的梨花木桌,桌上放着茶具点心,车厢内侧还隔出了一方小小的卧榻,铺着柔软的锦被,当真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俨然是个浓缩的移动小书房。

      白悠悠先是兴致勃勃地掀起车窗上的菱纱帘布,扒着窗框往外瞧。天是澄澈的蓝,像被水洗过一般,大朵大朵的白云懒洋洋地飘着;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绿得亮眼,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送来阵阵草木清香。

      “哇,这风景也太好看了吧!”她啧啧赞叹,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一个时辰后,她撑着下巴,依旧扒在窗沿上眺望。天还是蓝的,树还是绿的,连飘过的云,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个时辰后,她干脆趴在了窗沿上,胳膊肘垫着软垫,脑袋一点一点的,眼底的兴奋劲儿淡了大半。天是蓝的,树是绿的,好像……也没那么有意思了。

      三个时辰后,她直接瘫在了窗沿上,半边身子挂在外面,活像一条被晒蔫了的咸鱼。天依旧是蓝的,树依旧是绿的,路好像永远走不完似的,一眼望不到头。

      “啊——我要疯了!”白悠悠猛地从窗沿上弹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嗓门拔高了八度,“这破路怎么这么长!白景然——”

      她这一嗓子喊出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一道白影便从窗外飘了进来,稳稳落在了对面的坐凳上。白景然拂了拂衣袖上的尘土,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怎么了?这才走了多久,就耐不住性子了?”

      “怎么耐得住啊!”白悠悠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撑着桌子哀嚎,“除了蓝天就是绿树,连只野兔子都没瞧见,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破林子啊?”

      白景然被她那气鼓鼓的模样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快了快了。”

      “真的?”白悠悠眼睛一亮,随即又凑到他跟前,冲他招了招手,“那你先给我讲讲这个江湖吧,有没有什么奇闻异事?比如什么武林秘籍、绝世高手之类的?”

      白景然素来对她有求必应,闻言便乖乖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开始细细讲起江湖中的门道。

      白悠悠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连蜜饯都忘了吃。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她咂咂嘴,总算对这个光怪陆离的江湖有了个基本的认识。

      简单来说,这个江湖里,除了武当、少林、峨眉这些家喻户晓的名门正派,真正能呼风唤雨的,当属“一教二堡三庄四家”。

      那“一教”,便是盘踞在西域的魔教。教主魏延海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杀人如麻,手段狠戾,在他的铁腕统治下,魔教势力日益壮大,一度称霸西域,惹得中原武林人人自危。可就在三年前,魏延海却一夜之间神秘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群龙无首的魔教顿时乱作一团,各堂口为了争夺教主之位,打得头破血流,如今已是一盘散沙,自顾不暇。

      “二堡”指的是旋风堡和火焰堡。旋风堡堡主戚威,一手旋风刀法出神入化,据说能在瞬息间斩断百根发丝;火焰堡堡主雷霆,脾气暴躁如火,擅使一对烈焰锤,打起架来悍不畏死,是个十足的硬茬。

      “三庄”便是他们景和庄,外加东方山庄和北临山庄。景和庄的实力自不必说,江湖上人人敬畏;东方山庄最出名的不是武功,而是美人,江湖四大美人之一的东方暮雪,便是出自东方山庄。至于北临山庄,白景然也知之甚少,那北临庄主行事低调,极少与武林往来,神秘得很。

      最后是“四家”,分别是李家、黄家、周家、陈家。李家是盐城首富,四大美人里的李意菲,便是李家的小姐;陈家最擅用毒,一手毒术出神入化,江湖人称“毒门陈家”,沾之即伤,触之即死;黄家则是世代行医,医术高明,素有“活华佗”之称,最妙的是,陈家的毒,十有八九都能被黄家解去,一来二去,两家便成了不死不休的世仇,斗了上百年,至今仍没分出胜负;至于周家,倒是个极特别的存在,那是个以女为尊的家族,历任掌事人皆是女子,周家女子不仅貌美,且个个武艺高强,巾帼不让须眉,在江湖上也是独树一帜。

      除了这些名门望族,江湖上还有一个厉害且神秘的存在——遥灵宫。

      没人知道遥灵宫的具体位置,也没人见过宫主的真面目,只听说那宫主有长生不老之术,已活了上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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