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之外的心动》沐棠儿

3、冰冷的合约

　　沈氏集团总部大厦矗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玻璃幕墙反射着晨光，气派又疏离。
　　韩清夏站在前台报上名字时，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干练又专业。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忐忑。
　　“韩小姐，沈总吩咐过了，您直接上顶层法务部就好。”前台小姐笑容得体，引着她走向专属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
　　韩清夏看着镜面里的自己，深吸了口气。
　　不过是签份合约，就当是谈了个大型项目。
　　她这样告诉自己。
　　顶层和楼下的热闹不同，安静得近乎肃穆。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法务部的人已经在等她了。
　　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十分严谨，他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韩小姐，请过目。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
　　文件很厚，打印得整整齐齐。
　　韩清夏拿起笔，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合约条款写得非常细致，几乎涵盖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婚姻期间，双方需在公众面前扮演恩爱夫妻，配合出席必要的家族聚会和商业活动。
　　——私下里，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包括感情。
　　——同住一处，但分房睡。
　　——合约到期，和平离婚，双方不得纠缠，财产各自独立。
　　——任何一方违反合约，需支付违约金。
　　……
　　每一条都清晰明确，透着冰冷的商业气息，完全没有一点婚姻该有的温度。
　　韩清夏看到“分房睡”这一条时，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楚的失落。
　　她指尖划过纸张，最后停留在违约金那一项。
　　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足够让任何人望而却步。
　　沈星燃果然是商人，把一切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她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确认没有什么坑，才抬起头。
　　“条款我都看过了，没问题。”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戴眼镜的男人点了点头，递过来印泥：“请签字按手印。”
　　韩清夏拿起笔，在乙方那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韩清夏”三个字，一笔一划，清晰有力。
　　写完名字，她又按了手印。
　　红色的指印像个烙印，烫得她指尖有些发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沈星燃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比昨天在酒店里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场。
　　“签好了？”他问。
　　法务部的人连忙站起来：“沈总。”
　　韩清夏点了点头，将笔放下。
　　沈星燃走到桌前，拿起她签好的那份合约看了一眼，然后在甲方那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星燃”三个字，笔锋锐利，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签完字，他将合约递给法务：“按流程办。”
　　“好的，沈总。”
　　事情办完，似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韩清夏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沈星燃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今晚回沈家老宅吃饭，我奶奶想看看你。”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通知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韩清夏愣了一下。
　　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
　　她心里有点打鼓，但合约里写了要配合家族活动，她没理由拒绝。
　　“好，几点？”
　　“七点，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地址发我微信。”韩清夏不想和他有太多不必要的接触。
　　沈星燃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嗯。”
　　韩清夏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听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合约里的条款，记清楚。”
　　她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电梯缓缓下降，韩清夏靠在轿厢壁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好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个为项目焦头烂额的单身职场女性。
　　现在，她成了沈星燃的合约妻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星燃发来的微信，只有一个地址。
　　她看着那个地址，心里五味杂陈。
　　沈家老宅，那可是京圈里人人都想踏足的地方。
　　她以前只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沈老夫人的照片，据说那位老太太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今晚去见她，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韩清夏回到公司，把城西项目的补充材料看完，又开了个会，一忙就到了下午五点多。
　　她看了看时间，该准备一下去沈家老宅了。
　　她提前下班，回了趟自己的公寓。
　　公寓是她去年刚买的，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是她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唯一的避风港。
　　只是，按照合约，她是不是应该搬到沈星燃那里去住？
　　合约里写了同住一处，但没说具体住哪。
　　韩清夏皱了皱眉，打算等有空再跟沈星燃说清楚，她暂时不想搬过去。
　　她打开衣柜，挑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款式简洁大方，既不失礼貌，又不会显得太张扬。
　　化了个淡妆，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看起来温婉又得体。
　　六点半，她开车出发，按照沈星燃给的地址导航过去。
　　沈家老宅在郊区，是一座带着院子的中式建筑，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但打理得非常好。
　　韩清夏把车停在门口，刚下车，就看到沈星燃的车也到了。
　　他从车上下来，看到她，微微有些意外：“你来得挺早。”
　　“怕迟到。”韩清夏淡淡回应。
　　“进去吧。”沈星燃率先迈步往里走。
　　韩清夏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那扇古朴的大门。
　　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正屋里传来热闹的说话声，隐约能听到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的声音。
　　走到门口，沈星燃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放松点，我奶奶不是吃人的老虎。”他语气里难得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安抚。
　　韩清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下一秒，屋里的声音停了，一个穿着深色旗袍的老太太在佣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燃小子，你可算回来了，这位就是……”老太太的目光落在韩清夏身上，带着审视，却并不让人反感。
　　韩清夏连忙上前一步，微微鞠躬：“奶奶好，我是韩清夏。”
　　老太太笑眯眯地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快进来，外面热。”
　　她的手很温暖，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粗糙，却让人莫名觉得亲切。
　　韩清夏心里的紧张，好像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沈星燃跟在她们身后走进屋，看着奶奶拉着韩清夏的手问长问短，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晚饭的气氛比韩清夏想象中要融洽得多。
　　沈老夫人似乎对她很满意，不停地给她夹菜，问她家里的情况，工作的事。
　　韩清夏都一一得体地回答了。
　　沈星燃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安静地吃饭，但偶尔会在她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时，不动声色地帮她解围。
　　一顿饭吃下来，韩清夏感觉自己和这位沈老夫人亲近了不少。
　　吃完饭，老太太让佣人带韩清夏去楼上看看房间。
　　“以后啊，你就跟燃小子住在这里，楼上我早就给你们收拾好房间了。”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韩清夏愣了一下。
　　住在这里？
　　她看向沈星燃，他也正好在看她，眼神里似乎带着点什么。
　　还没等她说话，佣人已经笑着对她说：“韩小姐，这边请。”
　　韩清夏只能先跟着佣人上楼。
　　楼上的房间很大，装修得古色古香，却又不失现代的舒适。
　　只是……
　　她看着房间里那张明显是双人的大床，嘴角抽了抽。
　　这和合约里的“分房睡”，好像有点冲突啊。
　　她正想着，就听到楼下传来沈星燃的声音，似乎在跟老太太说什么。
　　声音不大，听不太清。
　　但她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