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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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慕白晚间回房，远远就听见小奶狗嗷嗷直叫：“怎么会没有骨头？说好的骨头呢！”等走到门前，一盘盘菜被扫出来，隔着挡风的帘子也听到里面陶瓷砸在地上的清脆声。杜慕白挑开帘子，看一个高大身影气呼呼的坐在地上，脚边桌椅板凳横七竖八的倒在周围，丫鬟们团团缩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承受着他的怒气。看到杜慕白进来，一个个泪汪汪的跪倒在他面前，怯生生地叫“爷”。杜慕白摆摆手，丫鬟们领命，鱼贯退下了。
杜慕白轻手轻脚地将折扇放到一边，卷起半截袖子，心里想着：小畜生惯着是不成了。三天不打，上房要揭瓦！
习大个不知将有皮肉之苦，犹坐在地上环抱着什么念叨叨：“我要告诉娘，狗神大人欺负我，他说话不算话。娘定会好好骂骂他……”
杜慕白正觉着好笑，又听小奶狗继续嘟囔：“还是不要了，狗神大人要是生气了就不好看了。”
杜慕白闻言不禁眯起眼，冷哼道：“你说谁不好看了？！”
习百长猛回头，黑亮的双眸闪出惊喜的光芒，搂着手中的物件三两步跑向他，站定后冲着杜慕白傻笑：“狗神大人你回来啦！我肚子饿了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
看习百长瞬间耷拉了脸，杜慕白心中一阵得意：“小畜生，本座偏不随你愿！”
谁想习百长恢复得也快，又开始高高兴兴地问东问西：“狗神大人今天做什么去了？”“狗神大人今天穿的衣服是哪儿买的？怪漂亮的。”“狗神大人今天去行侠仗义了吗？”“狗神大人下次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做大英雄……”
杜慕白被他聒噪得脑仁疼。
“狗神大人，大白鹅今天生了一窝蛋，除了厨娘抢去的，其余的我都抱回来了。你看！”
习百长献宝似的把怀里几个白壳大鹅蛋送到他面前，“厨娘说了，这一窝都是双黄的，留给狗神大人补身子。”
杜慕白蹙眉，“我不需要补身子。”
习百长原本热得快沸腾的欢喜渐渐暗淡下来，送出去的手僵直着不知如何是好。杜慕白做惯了主子，拒绝从来都很直截了当，何况手下那帮人个个都是人精，往往只要他一个眼色就立刻会意。但习百长眼下孩童心智，从小也是家里的宠儿，胡闹霸道惯了，猛地碰了钉子也不会打个圆场。心中十分委屈，哇的一声就开始了嚎嚎大哭。
杜慕白更加头痛。进门时想教训小畜生的心思早就被搅散，联想这人脑子没坏时强行占了他便宜，等脑子坏掉了，他到现在仍然没捞到什么好处。
可能真是上辈子欠的！
屋里动静太大，不知何时院子里已经聚上了位数不少的家丁奴仆，一个个像看大戏般伸长了脖子，时不时交头接耳讨论里面的好戏。
杜慕白重重咳嗽，管家刻意洪亮的嗓音跟赶鸭子似的吆喝起来：“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杜府没活干了？没活干了早早收拾包裹！只拿俸禄不干活，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又拱手跟屋里的人谄笑：“爷，这帮下人不懂事，惊扰了爷，我替他们陪不是了。”
杜慕白低低应了一声。管家正要识相退下，又被杜老爷给叫住了。
“你让厨房将这些个鹅蛋做成羹，晚膳配菜吃。”
管家愣愣地从门帘外得了几个圆滚滚的大鹅蛋，猜测着爷的意图，不禁恐慌：难道爷对每日所吃食材不满意？他看这几个大鹅蛋上还占着零星几处粪便，心中更是笃定，爷这是提醒自己，每顿要吃上更新鲜的食材才行！
等管家连声应着告退，杜慕白复又转身，正对上习百长哭红了一双眼睛盯着他瞧，是不是还抽着气。
杜慕白在他身旁蹲下，戳他脑袋。“怎么不哭了？继续哭啊！把这屋子给哭塌了岂不快哉？”
习百长吸一下鼻涕，嘴撅得老高，“骗人！哪有人能把屋子哭塌的。”
“古有孟姜女能将长城哭倒，区区瓦房不在话下。”
“……当真？”
“当真！狗神大人是神仙，才不屑骗尔等凡人。”
习百长想了一下，“那她肯定很有力气，哭起来很累的。我都哭不动了。”说到最后又开始委屈。
杜慕白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还有止不住的趋势。习百长看他笑得那么开怀，心中第一次怀疑狗神大人是否是个正经神仙。
不久管家就在外禀报，后厨已备好晚膳。杜慕白正一手摸着习百长的头发，一手拿着话本子，嘴角的弧度还没落下，心情出奇的好。
夜幕繁星点缀，杜府内却是通火通明，绢布的大圆灯笼直从前厅挂到内院。面皮水嫩的丫头们端着精致的器皿，里面盛满了热腾腾的菜肴，香衣丽影，娉娉袅袅，穿过水榭楼台，走过雕梁画柱，在烟云缭绕的屋子里进进出出，真如仙境一般。
“仙女姐姐……”
习百长真是哭累了，迷迷糊糊的睡起来，有双温暖的手在他发丝间行走，缓缓的痒痒的很舒服，他眯起眼又要睡去。好听的嗓音在他头顶轻声问着：“起来吃饭吗？有骨头，自己错过了可别又怪我说话不算数。”
“嗯。”
习百长想点个头，无奈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了，更别提啃那些个骨头，只得乖乖梦周公去了。杜慕白瞧着枕着他大腿酣然入睡的习百长，那么乖巧的样子真跟方才砸盆摔碗的泼货判若两人，他十分满意。小时候养的那只小奶狗就是这样，每次见他来就会有意识的收起爪子，活蹦乱跳的在他脚边打转，会翻着肚皮让他揉肚子，会蹭他的手心让他顺毛。虽然现在养这么大一只时不时发脾气让人头疼，但人终究是能活得比狗长一些。也能陪着他长一些。
管家看自家爷懒懒散散没甚胃口，就照着以往口味，捡着挑了些小菜送到跟前给爷用下。杜慕白随意吃了几口就作罢了，只是嘱咐后厨备着宵夜小食，以防习百长半夜饿醒。管家自当应下，又欲言又止。
杜慕白用着巾帕，倒是看不惯。“忠叔在杜府也是老人了，有话不妨直说。”
管家忙恭敬道：“碧灵和蓉儿两位姑娘，与府中一般奴仆婢子不同。行事作风也不受杜府管束，是以奴才……”
“那两个丫头从小得了我爹恩惠，都是有能力的。现今被有幸被宫里的李贵人看中，指派到宫里去做事，只要不坏规矩，杜府可以不用管。”
“是……”管家想想继续说，“老奴也是听说此二人现今到处打探爷近期的行踪事迹，十分反常，才想着是否该告知爷一声。既然爷说不在意，那是老奴多心了。”
等到屋里其余人等陆续退下，杜慕白推开窗扇，恰好随风飘进一朵雪花，晶莹剔透，落掌而化。
“下雪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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