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长生草

23、长恨人心不如水

　　劲松道长追那黑衣人而去，却无功而返；又听原明说还有一人逃进隔壁那屋，却又碍于明王公子的面儿不好大作搜查，郁闷地回到屋内，见原明仍留在那里，忙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快回去，免得叫人发现。”原明却也不急，悠悠开口说道：“已经叫人发现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了。还是想想对策吧。”

　　劲松心中也不免有些着急，却又强装镇定：“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是发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原明狡黠地一笑却说：“对你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东窗事发，你最多是把我供出去，将我逐出悬天派。不是吗？”

　　劲松道长听了原明的话急忙解释：“不会不会，我哪会那样做？”边说边上前搂住原明的腰，故作亲昵。原明却扭身挣脱说道：“不会最好。你应该明白我们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我可不会那么傻！这悬天派的掌门之位你最好还是想办法传于我。不然，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你的那些龌龊事我都一清二楚，到时候将你打回原形，让你也过不舒坦！”

　　劲松急忙哄道：“那是当然，掌门之位非你莫属啊。你放心好了，派中那些老人这次已经对原空原非是失望之极，原真这些年又被我压制无法出头。其他人更是没有实力与你一争高下。明日我的接风宴上，我一定宣布将来由你继任掌门。看还能有谁反对！”

　　原均清晨醒来，见仇剑一夜未归，心中着急，便急忙起身四下寻找。刚来至院中，忽觉头顶被石子重重一击，顿时就肿起一个大包。原均气得跳脚，大叫着：“谁啊！谁在背地里偷袭我！有种出来啊！”正在大声叫嚣之际，又一粒石子飞至，再次击中原均的脑袋。原均一边继续大叫一边躲闪。可无论怎样躲闪，石子还是频频击中。不一会儿原均的脑袋上肿了好几个大包，疼得原均渐渐顾不上谩骂，只得抱着头四处躲避，后来竟求饶般地喊道：“哪路英雄啊？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是干什么啊？”

　　原均忽然觉得头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刚抬起头来看，只见一团火似的红影翩然而至：“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原均定睛一看，妈妈呀，这个人怎么又跟来啦，急忙像躲避瘟神一样，拔腿就跑，跑却也跑不动，衣襟早就被来人紧紧抓住。原均不禁沮丧着脸喊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啊！”

　　来的这位姑娘一身似火红衣，映在朝阳之下，鲜艳夺目，煞是好看。再看姑娘面容，也是秀色可餐，妩媚动人。“没想到，这次你竟躲进了道观，让我找得好辛苦。不过没关系，这样你逃我追还挺好玩的。”红衣姑娘松开抓着原均的手，来到原均面前仔细看了看原均头顶的伤，说道：“我祖奶奶说过，不让男人受点伤，他就不会记得是谁让他这么疼的。”原均一脸委屈：“龙姑娘，你就是不让我受伤，我也不敢忘了你啊。何苦下手这么重啊！”原均心中觉得真是流年不利，不知何时起，这位龙姑娘就开始跟着自己，怎么甩也甩不掉。

　　原来原均四处游历之时，有一次路过一处名叫‘桃夭庄’的地方，见那里民风淳朴，景色秀美便决定稍作停留，游览一番。庄上有户姓孙的大户人家，夫妇二人老年得女，视为掌上明珠，宠溺异常。那孙小姐到了宜嫁之年，便想出了个抛绣球选女婿的法子。若是这世上有什么让原均后悔的事，那就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凑这孙家的热闹。孙小姐往高楼一站，就一眼相中了原均，遂抛绣球于他。原均那时只顾得好玩，哪想过接过绣球的后果，竟也欢欢喜喜的接过那绣球。

　　孙家见原均仪表堂堂，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就准备拉着原均入赘。原均这才知道闯了祸，实在不该招惹人家姑娘，便趁夜逃跑了。那孙家小姐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一时想不开就要投河自尽。好在被路过的龙潇潇所搭救。龙潇潇问明缘由，便要替孙家小姐出这口气，所以一路追随原均而来。追着追着龙潇潇竟也不想把原均抓回桃夭庄了，反而觉得应该抓回自己家去当自己的佳婿。

　　龙潇潇听见原均如此说，很是高兴，忙说：“原来你已经忘不了我啦！那真是好！我祖奶奶说过，若是哪个男子对我念念不忘，那定是对我有情。我祖奶奶还说过，郎有情妹有意，就一定要打铁趁热，快快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原均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喂，龙姑娘，你可别误会啊，我对你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龙潇潇却说：“那你为何见我就躲？我祖奶奶说过，有些男人就喜欢欲擒故纵，故意疏远你，其实心里却喜欢你得紧，巴不得你处处粘着他。我祖奶奶还说……”

　　“你祖奶奶还说什么啊！龙姑娘啊，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原均想到这几个月的遭遇就欲哭无泪。无论自己到哪，这龙姑娘总能找到，好端端的游历生活，变成了逃亡一般。原均心中有怨气，说道：“姑娘啊，我说了很多遍了，我是不会和你回家的，我没法娶你啊。”原均把心一横说：“告诉你实话吧，我其实是大齐的皇帝齐浚，我是到民间体察民情的，你说我怎么能跟你回家呢？”

　　原均以为这么说龙潇潇便会知难而退，可潇潇听了之后却也神秘地凑到原均跟前，低声说道：“我也告诉你实话吧，我其实是天上的九天玄女，下凡到人间感受人世百态的，顺便给自己找一个夫婿。”说着还朝原均用力地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原均一看这龙潇潇油盐不进，有些生气，故而大声说道：“喂！你够了吧！都说娶妻当娶淑女。你瞧瞧你自己，那个地方像淑女啊？一路上跟着男人跑，口口声声说要别人当自己的夫婿，你还知不知羞耻啊！”

　　原均说着扭头就走了，不再理会龙潇潇。以为她会生气离开，哪知身后的龙啸潇却说：“我祖奶奶说过，男人生气不一定是真的生气，只是为了让你多注意他，多关心他。祖奶奶还说，就算男人真的生气了，也不要紧，就算不去哄他，过两天他的气自己也就消了。”

　　原均一听万般无奈，只得由着龙潇潇去了。今天观内要给劲松掌门接风洗尘，还得赶紧去厨房帮忙。原均也顾不得她了，径直离去。

　　午饭时分，悬天派内四院弟子都已到齐，掌门劲松道长离观云游一年有余，观内弟子特地为他设宴洗尘。仇剑此时已换下道袍，一身婢女打扮，立于言沛身后。此种场合原均这样身份低下的弟子自然不能入座，只能在远处观看，却远远看见那女子不就是仇剑，怪不得从昨夜起就不见人影。再看仇剑身前的人，正是齐沛！原均急忙闪在人后，生怕被齐沛看见自己，心中狐疑齐沛为何到此。

　　劲松道长见众人皆已落座，说道：“今日有幸请得公子前来我悬天观小住，真是令我观蓬荜生辉啊。”言沛急忙回答：“多谢道长盛情！过些时日就是明王殿下的寿辰，到时候道长随我一起去南都，我也好尽地主之谊啊。”劲松道长哈哈一笑：“贫道不才，能得明王殿下器重，实在是诚惶诚恐。悬天派上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几番场面话过后，原明不动声色地向劲松示意，劲松心中了然，急忙说道：“今日派内众弟子皆在，我有一事要向大家宣布。劲松虽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自问当掌门以来，打理派内事务尽心尽力，没出什么大的差池，无功也算有劳。但是毕竟年事已高，继续担任掌门一职恐怕有些力不从心，不如就此退位让贤，从年轻一辈弟子中选出德艺双馨之人，继任掌门之位。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顿时派中弟子都交头接耳，私语纷纷。言沛没有说话，仇剑则仔细琢磨着当下这些人的反应，原明倒还是一幅温文如玉、清心寡欲的模样，原真面上毫无反应，不知心中如何思量。

　　劲松见众人议论纷纷，忙说：“前日原空原非内斗之事已经查明，二人德行有失，难当重任。朱雀院的原明在同辈弟子中不但武艺出众，更重要的是宅心仁厚，品行端正。依我看，原明乃是掌门的最佳人选。各位以为呢？”

　　一时间全派又好似炸开了锅，这悬天派立派百年，从未出过女掌门，劲松道长的这一提议大家顿时议论纷纷。有些人虽觉得欠妥，但是悬天派也从未明令禁止说过女弟子不能当掌门，加上原明在派中上下口碑极佳，似乎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劲松见无人反对，起身对大家宣布道：“既然无人反对，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原明得意之际，只听见言沛说了一句：“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