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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瞳猫夜杀疑云 ...

  •   “梆——哐—哐—哐——”

      打更人拎着铜锣,挥着锣槌走过,随着洪亮而悠长的声音落下,街道又陷入了寂静。

      却不过一会儿,又急又重地脚步声响起,数十人急速向勾栏院涌去。

      墙头上,莫岑盘腿坐着,望着众人火急火燎地模样,咧嘴一笑:“来晚了。”

      从勾栏院照过来的光在墙脚下投出一片阴影,一白衣袍男子缓步走出,他瞟了眼还在滴血的剑,仰起头道:“我为你擦剑。”

      “啊~”莫岑随手将剑丢了下去,颇有不满:“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接剑刃。”

      白衣男子认真擦拭剑身,并未回话。

      “哼!”

      莫岑冷哼一声,从墙上跳下来就走。

      来人唤作麻烦,是他捡养多年的小可怜,就是人看着冷冰冰的不太机灵,白瞎他养了这么久。

      “你身边那人来路不明,该要小心些。”麻烦将擦好的剑收入剑鞘。

      “风吹烛?”莫岑想了想,忽道:“是个小偷,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

      麻烦垂眸望着他,缓步跟在身后,“她偷了你什么。”

      “她偷不了我什么。”莫岑转过身,倒退着走,说完又笑:“一个小姑娘而已。”

      分明走的也不快,却不过一会儿就走出了狭小的弯巷。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莫岑上下打量着问道:“我剑呢?”

      麻烦没回答,反望向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不是给你了吗”。

      莫岑伸出左手,又伸出右手,“没有啊,你没给我呢。”

      边说着,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看吧,我没藏。”

      麻烦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面色微动,似乎有所迟疑。

      “是不是落下了。”莫岑往他身后的巷子看去。

      麻烦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下一秒肩膀却被硬物敲了一下,再回头,只见莫岑调皮地吐了吐舌尖。

      “哇,蠢货!”

      莫岑嘚瑟地晃着手里的剑,“这种小把戏你还上当。”

      说罢,他回过身,背着握剑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第二日,天刚亮,风吹烛就醒了。

      一睁眼,就发现躺在另一边的人不见了。

      昨天付完饭钱,莫岑全身上面摸了个遍也没摸出一个铜板,最后只得找个靠近大树的墙角过夜了。

      风吹烛立马起身,正欲寻去,却忽地发现悠然走来的人。

      “莫岑,你去哪儿了?”

      莫岑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顺手将另一个丢了出去,“一大早就闻到了街头包子铺的香味。”

      风吹烛接过瞧了一眼,也大啃一口,“不是说没钱了吗?”

      “最后一枚铜板。”莫岑三两口就咽完了,看她吃了一会儿才问:“你吃过肉包子吗?”

      “那当然,我什么没吃过!”风吹烛哼哼两声。

      莫岑问:“肉包子好吃还是馒头好吃?”

      “这个嘛,要我说都不好吃。”风吹烛摇头晃脑往街上走,“八珍楼里的食物才好吃。”

      来到街上,谭家兄弟弑母一事风头未过,又引起了另一番更激烈的讨论。

      因为谭元死了。

      就在昨夜,死于勾栏院中。

      与他的父亲谭尚峰一样,被一剑穿心,当场气绝身亡。

      在场的勾栏女子都见到了他被剑刺穿的场景,却无一人见到凶手,只见到一直红瞳黑猫飞快从房中蹿出。

      因为此事过于蹊跷,再加上红瞳猫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见过,便有传言这只红瞳黑猫就是凶手。

      红瞳猫夜杀疑云很快就闹得满城风雨,街道上无不在议论此事。

      “这谭小公子真是潇洒。”莫岑感慨一声。

      “我早料到了,他肯定是谭家三兄弟里第一个死的。”风吹烛似乎并不意外。

      莫岑偏头看去,满脸好奇:“为什么?”

      “很简单嘛!”风吹烛掰着手指头给他解释,“第一,他们三兄弟就他游手好闲,最是一事无成,要杀他最简单。这第二嘛,弑母争议,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折磨,他的两位兄长都因此陷入漩涡,唯独他撇得一干二净,这就说明凶手甚至懒得在他身上花费时间。”

      莫岑疑惑皱眉:“这怎么说?”

      “在燕塞城,你若是问城主是谁,恐怕没几个能答得上来,但若是问起谭家,怕是没人不知道。可以说整个燕塞城都由谭家控制,其权势之大可想而知。”

      风吹烛边说边凑近,“而谭元在很多年前就明确表示,不会接手谭家任何事务,所以他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权势,要杀他一定是最容易的。”

      莫岑听罢若有所思,又问:“你怎么知道。”

      “是整个燕塞城的人都知道。”风吹烛轻轻挑眉,“我来这里已经有半年时间,对这城里的情况早已了如指掌。”

      “是嘛。”莫岑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那你觉得凶手会是什么人?”

      “这个嘛,谭家树敌太多,还真不好猜。”风吹烛思忖片刻,又道:“不过最近谭家不是要攻伐白水城吗,有可能是那边的人干的吧。”

      莫岑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又问:“那意思是谭家还会有人被杀?”

      “这个不好说,不过攻伐白水城的事肯定会往后拖了。”风吹烛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弑母争议能在城里疯传,只有可能是凶手散播的消息。既然放出这种消息,至少要激起相应的风波吧。”

      莫岑十分认同地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就说我很厉害吧。”风吹烛笑得毫不收敛,“不过剩下这两兄弟都不是一般人,说不定真有什么妙招都能活下来。”
      错了。

      谭家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莫岑半阖双眸,遮住了眼底阴暗。

      二十三年前的冬天,圻南满城被屠,烈火熊熊燃烧的情景在他脑海中反复涌现,满地被烧干的枯尸他从未忘却。

      那是一场杀戮,为求一颗“不死心脏”。

      当年正是分城夺权最激烈的时候,圻南城城主莫忠风在一场战役中身受重伤,几乎是全身被肢解。

      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他却因心脏完好无损而奇迹存活。

      从此有关莫家“不死心脏”的传言愈传愈烈,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不死秘术,莫忠风能活下来确实有心脏完整的原因,但更主
      要是因为他内力深厚且及时得到医治。

      可这般苍白的解释并没能打消所有人的疑虑,反而更加激起了有心之人的觊觎。

      既然无法再炼出一颗不死心脏,那就将现世已有的占为己有。

      所以,燕塞“五门”,即何、赵、农、申、谭五家联手围剿圻南莫家,屠尽满城,一把火烧死了这座“鱼米香城”,最后只挖走了一颗心脏。

      整座城只有一个活口,却是只猫,也就是如今的莫岑。

      其实他们就连城中猫狗禽虫都没放过,特别是小猫的遭遇尤为残忍,无不被开膛剖心,一切却只是因为巫师一句圻南城的狸猫都很有灵性。

      巫师认为莫忠风的“不死心脏”是从灵猫身上所得,所以谭家几乎是见猫把剑,一剑下去没死的,就是所谓的灵猫,他们想再借此造就一颗“不死之心”。

      可真一剑劈下,就算是个活生生的人也得倒地不起,更遑论一只狸猫。

      久而久之,谭家企图从猫身上寻得“不死之心”一事自然成了笑柄,可直到现在,他们依旧没有因此作罢,反倒演变成了一场对狸猫的虐杀。

      当时他的主人,也就是莫忠风的小儿子,正抱着他蹲在池塘边摘莲蓬,小公子刚察觉身后有人就已被劈肉断骨的两刀砍倒扑入池中。

      那天,它的主人中刀半淹在池边爬都爬不起来被活生生烧死。

      怀中黑猫被压在了身下侥幸得生,等它终于从主人身下钻出来时,入目的只有冲天大火,烈焰之下,尽是它熟悉的面孔,每当火焰从空旷处蔓延到尸身就会燃烧得更为猛烈,待到红光黑烟都散尽,天地间只剩下无尽无穷的恨意。

      小猫本就有些灵性,又得漫天恨气,忽而化作了人形。

      他受莫家恩养,又因带他回来的夫人姓岑,故而取名莫岑。

      既然他没死,那燕塞五门就一个都别想活!

      “莫岑!”

      风吹烛大喊一声,见他意识回笼,才继续道:“你刚刚是不是说你没钱了?”

      “嗯~”莫岑轻应一声,“怎么了?”

      “嘶——”风吹烛倒吸一口凉气,“那这茶水钱?”

      莫岑闻言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笑得纯良无害:“不准先跑。”

      “嘿嘿!”被戳穿的风吹烛舔着脸赔笑,压低了声音:“谁跑得慢谁付钱。”

      两人都怕对方先跑,死死抓着对方的手。

      “待会儿我数到三,数完……喂!”

      刚说到“三”莫岑已经飞出茶馆了,吓得风吹烛撒腿就要跑,然而屁股还没离开板凳,店小二就笑脸盈盈地凑了过来:

      “客观,您莫忘了什么事呀?”

      “哈哈,是吗,还有这回事吗。”风吹烛尬笑两声,被按着坐回了板凳上。

      “一共四文钱。”小二摊开手掌。

      风吹烛上摸摸,下摸摸,突然伸出双手袭向小二,嘴上还配合着“嘿咻”喊了一声,吓得小二整个人一激灵。

      小二一巴掌拍掉她的手,高声喝道:“干什么呢你,赶紧给钱!”

      “哎呀,你别着急,又不是不给你!”风吹烛又对着他左“嘿咻”一下,又“嘿咻”一下。

      小二皱起眉头,正要发作,却见她伸出手,掌心里整整齐齐躺着四枚铜板。

      “这是怎么回事?”小二不解,方才她手中分明什么都没有。

      “这你就不懂了吧!”风吹烛故作神秘,“这是我的独门绝技,‘嘿咻’吸金大法!”

      “你可别唬我了!”小二才不相信这种,扬言到:“有本事你再变一个给我看看。”

      风吹烛又故弄玄虚“嘿咻嘿咻”一番捣鼓,离奇的是,还真让她又变出了四枚铜钱。

      “这!”小二了然一笑:“其实是藏在袖子里了吧,客官您也真是的,还拿小的取乐。”

      边说着,便又要忙去了。

      风吹烛见此急忙将人拽住,“我可以教你嘛,只需要十文钱我就告诉你,这样你也不必日日如此辛劳。”

      小二连连摆手:“不过是挣些小钱讨口饭吃,哪敢想那些。”

      说完,就笑脸盈盈地去接待下一位客人进门。

      风吹烛失望地叹了口气,摸着刚从小二身上顺走的七枚铜板,悻悻离去。

      刚出门却换了副面孔,乐呵呵地抛弃两枚铜钱,感叹道:“哇,这个傻蛋,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家伙。”

      说完这话发现身边没人,这才想起自己被抛下的事实,于是喊道:“莫岑,你在哪儿!”

      然而,莫岑早就一溜烟儿没影了,她喊了好几声,只招引了周围人奇怪的目光,却根本没人搭理她。

      “莫岑,你敢耍我!”意识到真的被丢下了,她气不打一处来,“莫岑,你这个骗子,你别让我再看见你!”

      她这边扯着嗓子还没喊两句,一柄剑就压在了她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瞬间让她寒毛直立,她僵在原地当即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风吹烛一生行善积德,就骗过十一枚铜板呐!”

      “你在骂谁。”

      一道冷厉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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