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她叫姜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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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像潮水，总在不经意间漫过堤岸。
姜衍那句“我回来了”的余温还在玄关，姜禾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书页上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了。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姜衍的那个傍晚。
孤儿院锈蚀的铁门外，夕阳昏昏沉沉得刺眼。
几个比她高大得多的孩子把她围在中间，推搡着，抢走了她紧紧攥在手里的半块糖。
那是好心的阿姨昨天偷偷塞给她的，她舍不得吃。
“野种！没人要！”
“哭什么哭！晦气！”
辱骂和疼痛让她缩成一团，眼泪模糊了视线。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她看见了一道影子挡在了她面前。
来人个子高挑，动作狠厉得不像话。
她一脚狠狠踹在带头那个大孩子心口，对方闷哼一声，像个破麻袋似的滚出去老远。其他孩子吓呆了，作鸟兽散。
逆着光，小禾看不清救命恩人的脸，只记得对方身上有一种和年龄不符的冰冷气息。
那人蹲下来，阴影笼罩住她。
“没事吧？”
声音有点冷，但很好听。
小禾透过泪花，看到一张极其好看却没什么表情的脸。女孩打量着她，眼神像在评估一件物品。
然后，那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小孩儿，你愿不愿意来我家？”
家？
这个字眼对小禾来说太遥远，太奢侈了。
她蜷缩着，脏兮兮的小手攥紧了衣角，心脏砰砰跳起来，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你会给我一个家？”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蹲在面前的少女闻言，有点意外地愣了一下，然后有点烦躁地挠了挠头，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她像是放弃了什么完美的说辞，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坦率的、甚至有些别扭的语气说：
“好吧，其实我是有目的的。我需要你的存在帮我完成一件事。”
她看着姜禾骤然黯淡下去的眼睛，顿了顿，补充道。
“但作为回报，你永远都会是我妹妹。”
不是“我们家会收养你”，而是“你是我妹妹”。
小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地点了头。
这一刻，她抓住了生命中第一束，也是唯一一束主动照向她的光，不管这光背后藏着什么目的。
她有了新名字，姜禾。
她唯一的姐姐，叫做姜衍。
来到姜家，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有着宽敞明亮的房子，和蔼的姜父姜母。
姜衍指着二楼一间布置得很温馨、有柔软大床和满柜子新衣服的房间，平淡地说：“那是你的房间。”
姜禾还没来得及感到欣喜，姜衍就指了指走廊尽头一个堆放杂物的、稍小一些的房间。那里也有一张床，铺着干净的被褥。
“但是你要你睡这里。”
姜衍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好的姐姐。”
只要是姐姐的要求，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听从。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姜衍会“忘记”给她带学校要求的学习资料，会在她认真打扫完房间后，挑剔这里不干净那里有灰尘，哪怕家里有保姆也要她来做饭然后挑刺掀桌等等。
周围的同学偶尔会投来同情的目光，窃窃私语姜家那个养女其实并不受宠。
连姜父姜母有时都欲言又止，但姜衍表现得理直气壮。
“我在教她独立啊”
“妹妹不能太娇惯”。
那一天，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姜家父母发了大火，他们把姜衍从头到脚狠狠教育了一顿，然后关心她有没有受委屈。
委屈？她委屈吗？
姜禾呆愣楞的想，她从未感觉到自己有委屈，相反，一种隐秘的、炽热的幸福感包裹着她。
姐姐需要她完成一件事，所以这些为难，都是姐姐需要她存在的证明，是她们之间独特的联结。
打扫不干净那就打扫到姐姐挑不出错为止。饭不好吃那就一直做到姐姐爱吃为止，而睡杂物间？那比孤儿院冰冷的大通铺好太多太多。
……
在房间屁股作痛的姜衍趴在床上欲哭无泪。
老妈和老头下手也不悠着点，疼死她了。
不过计划执行得很顺利啊！“恶毒养女”人设扮演到位，周围也反馈符合预期。
完美。姜衍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勾。
姜禾那孩子似乎也逆来顺顺受，让睡杂物间就睡，让多干活就干。
只是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亮，一天比一天……依赖。
等等，这不对劲啊。
照剧本，姜禾应该逐渐怨恨，或者隐忍爆发，最后狠狠得报复她，夺取她的全部。而她终于幡然醒悟，解锁金手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次“被为难”后，反而露出一种更安心、更满足的神情。
夜深人静时，姜衍看着那个杂物间透出的微弱灯光她想起自己把人带回来时那句承诺：
“你永远都会是我妹妹。”
妹妹。
这个词在她十九年执着于激活金手指的冰冷实验生涯里，原本只是一个代号。
可现在，这个代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会软软叫她“姐姐”、会因为她给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就开心一整天的女孩。
她扮演恶毒，姜禾报以赤诚。
这扭曲的关系，真的是对的吗？金手指迟迟不来，难道就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真的伤害这个孩子？
啪嗒。
远处传来关灯的微弱声音，姜衍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来看着那边姜禾的房间。
“靠，这破金手指爱来不来吧，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失败了。”
姜衍暗骂一声，走过去打开了姜禾的小门。
看着像猫一样蜷缩着睡觉的姜禾，姜衍这才发现，自己以前都做了些什么啊。
她把姜禾抱了起来，放在了另一个房间的大床上。
“姜禾，晚安。”
她姜衍，从小到大，答应过的事就从来不会食言。
……
过了几天。
姜禾很快发现姐姐变了。
不再让她睡在小房间里，不再指使她干活而且是保姆揽下所有事情，就连吃饭时也会眼睛亮晶晶得夸赞她。
同学们开始羡慕她：“姜禾，你姐姐对你真好。”
姜父姜母也欣慰：“小衍终于有个姐姐样了。”
现在的姐姐，很好，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
可是……
那个需要她“完成一件事”的姐姐，那个会用各种方式“需要”着她的姐姐，好像不见了。
现在的姐姐很好，但这种好，像隔着窗的阳光，温暖，却触碰不到真实的温度。
姐姐不再需要她了吗？
那件“事”……已经完成了吗？
还是姐姐找到了更合适的“工具”？
姜禾攥紧了胸口的衣服，不安的感觉密密麻麻地蔓延进身体，缠紧心脏。
无论哪个结果，她都不愿意接受。
这种恐慌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把姜禾推向了厨房。
既然姐姐不说，那她就自己做。只要她还能像以前那样干活，是不是就能证明自己还有用？
保姆阿姨刚想阻拦，看见姜禾苍白又执拗的小脸，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水流哗哗地响，洗洁精的泡沫滑腻腻的，姜禾机械地擦拭着手中的瓷碗。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姜衍最近温和的笑脸，那些笑脸在她看来，却像是在一点点推开她，是在对一个客人的客套。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听话了？
是不是因为我最近太安逸了？
姜禾越想越急，手下的动作也失了轻重。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厨房里炸响，飞溅的瓷碗碎片擦过姜禾的手，血瞬间冒了出来。
啊，闯祸了，姐姐要生气了。
如果是以前，姐姐一定会皱着眉走过来，骂她笨手笨脚，甚至会罚她不许吃饭。
那样就好，只要那样就好。
“小禾！”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姜衍几乎是冲进厨房的。
“碗摔了？你先别动。”
姜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甚至有些期待地闭上了眼，等待着那熟悉的责骂降临。
“小禾，把手给我。”
姜衍捧起姜禾受伤的手，低着头，轻轻吹着气，翻出医疗箱后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生怕弄疼了她。
姜禾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责骂，没有惩罚，甚至连一句为什么这么不小心都没有。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
如果我不是那个用来完成任务的工具，那我又是谁？我又凭什么留在你身边？
姜衍用创可贴细心地把伤口包好，又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遗漏的玻璃渣，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一抬头，却愣住了。
面前的女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无声无息。
姜衍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咧开嘴笑着说：“有这么疼吗姜禾小笨蛋？”
“不疼了，不疼的，谢谢姐姐。”
姜禾反复摩挲着手上的创可贴，将心里汹涌的黑潮压了下去。
既然姐姐不愿意说，那姜禾就永远永远做姐姐心目里的妹妹。
……
回忆戛然而止，回到现在姜衍回到房间后大力弹坐在床上。
“系统！介绍你自己！”
【叮！宿主你好，本系统为‘终极舔狗成就系统’！旨在辅助宿主登上舔狗之巅】
姜衍：“……”
谁会想要登上舔狗之巅啊喂！
别人家系统都是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啊！
【宿主只要绑定目标完成系统任务，通过付出获取舔狗值，就可以兑换奖励哦。舔狗值和RMB比例 1：1000】
【怎么样宿主，是不是非常的心动呢！】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啊喂！这么大的别墅，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唉？】
【怎么会这样呢，绑定时明明检测到宿主是月薪一千五的极品舔狗的呀】
系统面板上露出一双懵逼的豆豆眼。
姜衍呼吸困难，她关掉虚拟面板，立刻就想找块豆腐撞死在这里。
她舔了三年才激活，等了十九年的系统……她还为了演戏演完整，甚至真的去打工装成屌丝追顾晨。
“统啊，你换个人绑定吧。”
“姐姐我啊，准备去国道看看能不能再换个地方穿越下。下次你见到我，说不定我已经在异世界当领主了捏。”
【宿主冷静啊，实在不行1：10000可以吗？1：100000？九百九十九亿舔狗金？？？】
看着还是如图死鱼一样瘫在床上的姜衍，系统更急了。
它的声音明显变得慌乱且谄媚起来：
【等一下宿主大大别急！别急！我不止能赚钱！我还有很多特殊奖励！】
【比如……比如自由属性点！可以加力量、敏捷、智力！】
【还有异能！有瞬移！透视！读心术！只有宿主大大想不到，没有我给不了！】
“你那些东西我又现在用不到，还要做任务，一点动力都没有啊。”
“我看我还是重新穿越一下吧。”
姜衍说着，从床上爬起来作势就要往窗边走。
【宿主大大等一下！】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绑定‘终极舔狗成就系统’，奖励新手礼包*1】
果然，为了活命连宿主大大都喊出来了。
系统酱，我鄙视你。
姜衍满意地勾起嘴角，重新躺回床上。
在这个唯物主义的世界里，钱能解决99%的问题，但剩下那1%的超自然力量，确实是钱买不到的。
“行吧暂且继续吧，有什么任务吗？”
系统如蒙大赦，立刻弹出一个淡蓝色的半透明面板：
【叮，检测到可舔狗对象：姜禾】
【发布新手任务：守护妹妹的安眠】
【任务描述：姜禾因为等你回家，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作为一只舔狗，怎么能让妹妹睡在客厅着凉呢？请将姜禾抱回房间。】
【任务奖励：力量+1】
【请问宿主大大是否接取任务】
“接了。”
姜衍站起身，推开房门，脚步放轻地走到了二楼的挑空走廊。
从这里往下看，客厅的灯光昏黄温暖。
那个小小的身影果然蜷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一角，怀里还抱着膝盖，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
手里那本摊开的书早就滑落在一旁，被压折了一角。
姜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样睡觉呢。
姜衍放轻脚步走下楼梯，来到沙发旁。
睡着的姜禾眉头依然微微蹙着，似乎在梦里也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显得格外乖巧又惹人怜爱。
“真是不让人省心。”
姜衍嘴上抱怨着，动作却极其轻柔。
她弯下腰，一手穿过姜禾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瘦削的肩膀，微微一用力，便将人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叮！任务完成，力量+1。】
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姜衍明显感觉到手臂上的沉重感消失了一些。
倒也算有点用处，聊胜于无吧。
姜衍抱着姜禾往楼上走，刚走到姜禾的房门口，怀里的人似乎感知到了颠簸，不安地呢喃了一声。
“姐姐……”
姜禾闭着眼，两只手却下意识地胡乱抓着，直到抓住了姜衍胸口的衣领，死死攥住，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别走……别丢下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她叫姜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