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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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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怎么办?!
侍卫们把寝殿围得密不透风,外人进不来,竺青也出不去。即便用魅术闯出去,也没法随身带着床底下这一堆东西。
不就是一条破腰带吗!
想当初,他觉得这些旧衣服皇帝或许还穿得着,特意挑挑拣拣,拿了这条脱线的腰带。
没想到皇帝居然还要用!
百姓都说陛下是天子,天道之子这么穷吗?
……还真有可能,皇帝每天吃得清汤寡水,龙床也邦邦硬,都不如他的窝舒服!
竺青着急,用尾巴啪啪拍地。
他不能呆在这儿。他只会魅术不懂隐身,万一有人搜查就暴露了。
竺青思来想去,决定设个障眼法,遮住龙床下的物件。
不过此法有一缺点:看不见,却摸得着。要是非得把手伸到床底下,障眼法自解。
管不了这么多了,竺青将自己的身形缩小再缩小,从门缝挤出,贴着墙根飞速溜走。
秦顺的审问持续了一夜,直到第二日,谢擎下了早朝回到书房,他才将此事告知。
“陛下,您要找的那条腰带……被人偷了。”
谢擎从奏折中抬起头:“何人所偷?”
“陛下恕罪!奴审了一夜也没查出是谁,请您责罚!”
谢擎合上奏折:“你先起身。”
秦顺抹着泪,颤巍巍站起,纳闷道:“打扫寝宫的人选,老奴当年是挑了又挑,个个家世清白,人品端正,绝不会去偷一条破了的腰带。而且,这三日进出寝宫的宫人,老奴把他们的住处和行踪查得底朝天,应该不是他们偷的。”
“只丢了腰带?”
谢擎见秦顺唉声叹气地点头,轻笑道:“无妨,许是朕许久不住,被老鼠叼去絮窝了。你不必太过自责,正好借机警醒众人,以后多加防范就是。”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丝毫没注意房梁上缓缓爬行的竺青。
他昨日仓皇离去,冬天太冷,只得蜷在御膳房燃尽的柴火堆里过夜,沾了一身灰。
不过嘛,御膳房有个好处,那就是不愁吃喝。
竺青是被香醒的。他趁人不备掀开碟盖,用尾巴卷了一个煮鸡蛋,随后逃之夭夭。
肚子填饱了,他慢吞吞爬向御书房,准备探听一下消息。
结果刚进屋就听见皇帝说不追究,高兴得吐信子。
“哦对了,”皇帝盯着新换的砚台,“之前那个旧的别扔,留在库房里。”
陛下念旧,那砚台是行军之时友人所赠,必然不能丢。
秦顺笑道:“您放心,都给您收着呢。”
……
竺青差点咬掉舌头。
什,什么砚台?不会是他昨日拿的那个吧!
竺青打了个结,挂在房梁上,思考蛇怎么上吊。
只听太监又说:“陛下歇歇,该用早膳了。”
门外的宫人陆陆续续将餐呈上,秦顺替谢擎揭开盖子,咦了一声。
“怎么只有一个鸡蛋?”他扭头问送饭的宫人。
御膳房的都知道,陛下晨间要吃两个蛋。如今莫名其妙少了一个,吓得那人直接跪地磕头。
“奴不知啊!这食盒从头到尾奴都没动过!”
秦顺又叫来当日掌勺的御厨,御厨到后,大吃一惊,表示自己明明放进去两个鸡蛋,亲手扣上的食盒。
谢擎轻笑一声,放下木筷:“难不成,老鼠都钻到御膳房了?”
有些事,一次可以说是巧合,那第二次呢?
侍奉的宫人们哗啦啦跪了一地。
陛下开国四年,施行仁政,可这并不代表大家忘了,他称帝前,是踏过尸山血海,一统四境的罗刹。
要不是现在没腿,竺青也想跟着跪。
还没哄着人当炉鼎,便先偷了人家的东西,如今还被发现……
他心一横,扭头匆匆滑出了御书房。
陛下并未惩罚宫人们,反而将此事按下,严禁外传。
秦顺跨过门槛,往库房走去。他了解陛下,这哪是不查了,这是故意引贼上钩呢。
再一再二,若是那小贼非要再三,陛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
没过多久,他一路小跑到谢擎跟前:“陛下,如您所料,砚台果然不在了!”
“你这几日,无事不必跟在朕身边,去查朕之前常用但最近不碰的小物件。”谢擎起身,负手而立,挡住了窗前冬雪中的暖阳。
“看来前朝暴政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低叹一声,“这几日加强巡防,若找到那贼,便委屈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竺青不知道他要被砍头,正在寝宫龙床下清点物品。
腰带、砚台、扳指、磨烂的坐垫……
可惜皇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套衣裳,没法偷拿,不然贴身衣物才是龙气最为浓郁的东西。
来的路上,他仔细思考过。要想借龙气修炼,皇帝本人最管用,其他外物皆是杯水车薪。所以还是得找办法现身,留在皇帝身边。
他虽可用魅术骗皇帝与他双修,可终究需要坦诚蛇妖身份,与皇帝结契,令其成为自己的炉鼎。
为了使皇帝提早适应,竺青决定先让他知晓世间有妖。
第一步,得趁着侍卫换班的空档,把东西悄悄放回原处,让他疑心是鬼神所为。
于是当晚,谢擎沐浴后,转头便发现了新换寝衣上方的蓝色腰带。
他挑起腰带细细端详,捻了捻边角沾上的柴灰。
寝衣是他看着秦顺送进来的,不过短短一刻钟……
他环顾四周,只得见窗外侍卫站岗的背影,偌大的浴室空无一人,池中水波未起。
可谢擎出身行伍,对他人的窥视有种箭一般的直觉——那贼还没离开。
竺青确实没机会走。侍卫看守太严,他只能缩小,挤在浴池边的假石缝里,看皇帝沐浴。
天子不愧是天子!一根顶他两根!
皇帝出浴,带起哗啦啦的水声。
竺青被美色冲得脑袋发懵,整条蛇晕晕乎乎。
谢擎边穿衣裳边自言自语:“新砚台不好用,还是换回原先那个吧,缺一角也无伤大雅。”
“好的,明日还砚台。”竺青心想。
浴室与皇帝住的偏殿相互连通,当晚,竺青有幸随皇帝进了偏殿,躲在龙床下,睡了冬日以来最暖和的一觉。
他睡得像条死蛇,并未发现,深更半夜之时,有人悄声下床,未点烛火,于黑夜中推开了殿门。
谢擎回了趟寝宫。
他很好奇,那些被偷的东西会藏在哪。细细想来,附近唯一没被搜查的,只有此地。
幽幽烛光闪烁,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明灭不定。
谢擎俯身,扫了一眼床底。
干干净净。
他起身欲走,忽又停步。重新蹲下,伸臂往里一探。
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