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怀里是老婆（哨向）》林时宫

15、战场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战场上，陈为理作为哨兵的本能挡在了Pluie前面，本来以为Pluie会链接自己的精神触丝，扩大二人的感官范围，却没想到他只是张望四周，往地下基地的入口去了。

　　“喂——”陈为理调转方向跟上Pluie的脚步，“你的鸟怎么不放出来探查一下，早晨可能是某些虫子归巢的时间，周围还是很危险的。”

　　Pluie看着四周的断壁残垣，看着地上遍布的虫尸粘液，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没有必要，我们的部队已经探查过一次了，大批的虫子往东方去了，上一批的支援队伍，你没有参加？”

　　卫赫一愣，感觉大脑突然空白了一瞬，但是中断的记忆瞬间又捋顺了，他自然而然地接话：“那时候我从作战队刚好调去了内勤，087出事我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小心——”一个黑色的反光的头颅仰起，在Pluie转身想扑倒陈为理时，一道红色的光扫过，点阵激光护卫阵列启动，一道无声的硝烟缓缓飘荡，那个死而未僵的脑袋化为了一道烟尘。

　　“又是这样。”Pluie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远处树立的高柱，上面被激光灼烧的发射口还残留着融化的红。

　　“又是什么？”陈为理拉过还处于震惊状态的Pluie，朝向了087基地门口的摄像头，没等Pluie回答就喊话道：“我是097近地特种作战队三队队长陈为理，上次我们一队的成员来这边进行日常战略物资补给的时候听到你们这边爆发了‘群体精神迷失’，现在怎么样了，中央塔派来的人怎么说？”

　　传音器里是一震长久的沉默。

　　陈为理凑近Pluie，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说和你一起来的人在087吗，出来接应一下啊。”

　　Pluie看向地面：“我把通讯设备都给他们了。”

　　陈为理惊讶道：“为什么啊？来097就你一个，怎么说也要分你一个吧。”

　　这下Pluie攥紧拳头，头更低了。

　　陈为理见这人又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默，攥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喂，你又不回答，刚刚在车上也答非所问，你也不像个蠢人，这种时候你就别装了，咱基地人命关天的事。”

　　Pluie打掉陈为理的手，“通讯发射器带有定位和生物识别，塔的目标只有支援087，来097……只是我个人的私心。”

　　“什么意思？”陈为理不解。

　　Pluie走向基地大门，他小小的身影在三十米高的液压全封闭门面前可以撼动的力量微不足道。这样的他，蹲在了那一条紧闭的缝隙前，将手掌张开平放在了水泥地面上。

　　他周身溢出的轻柔白光将整个人如同茧一样包裹起来，随后延伸出无数条触丝随着天和地的方向延伸，包裹住漆黑的土壤，覆盖了各色的粘液，扫除了干涸的血迹，那几束浓郁的光线缓慢地拂过陈为理的身侧，却掠过了这人，将他脚边化为了浮灰的尸体带去更远的地方。

　　一瞬间，陈为理突然察觉他和Pluie之间居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眼见眼前人弓着脊背，小小一个缩在了地上，侧脸好像还在动，分明是在说着什么，可是那一缕缕白光却阻隔了他的视线，也阻隔了他的声音，一层又一层地将俩人的距离越推越远。

　　周边的景物好像都变得虚幻，因为他的精神触丝接触，所有的颜色都好像被揉挤着塞进了一个罐子，连重力和呼吸都几近不存在。

　　他想更加地靠一点，脚步却被死死地困在原地，

　　在这万籁俱静的空间里，陈为理伸出手臂，摸到了那想要躲避的光束，第一次听到了Pluie识海里的声音。

　　他在问话。

　　从四面八方收集来的细小的涓流源源不断地流向识海中心，万千条被遗留在原地的话语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使得原本平静的识海泛起了涟漪。

　　这些难道就是红晶蕴含的信息？

　　识海的主人感受到了来客的注视，有意无意的收敛了自己隐藏的情绪，却因为这一次刻意的触碰差点慌了心神，连从这里搜集到的一点朦胧声音都没有听清就匆匆收回了自己的触丝。

　　“呲——”地一声,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在这道如同黑洞一般吞噬一切光线的门内，一声嘶喊在空洞的黑暗中回响，“往地面上跑——”

　　巨大的引擎嗡鸣将虫肢爬行的声音掩盖，陈为理一声大喊奔向了原本站在门缝中间的人。

　　目之所及，门里是一个个闪动的光点，更准确地说，是虫类甲壳上反射出的光。此刻它们像在泥坑中涌动的芝麻，密密麻麻地朝着门外袭来。

　　可是门前的那个人却蹲在原地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跑啊——”陈为理贴近了站在原地的Pluie，手臂一揽就把人抗在了肩上，拔腿就向门边跑去。

　　“你——妈——的——不——要——命——是——吧！”

　　他朝着门边的的建筑遮挡处跑去,在虫族六肢的践踏声之下，听见了被颠的神志不清的Pluie辩解：“再等等，我能找到——”

　　“找——个——”

　　“砰——”“砰——”“砰——”

　　点阵激光护卫阵列，自基地大门为圆心，方圆300米内的六十根激光发射柱锁定了从门里四散而出的目标。

　　一阵黑烟盘踞在黄色的天空上，濒死的虫子吱呀乱叫地扭曲着身体，一层一层重重叠叠地被黑灰覆盖，在巨响和嗡鸣的引擎叫嚣声里，扛着肩头不断挣扎的Pluie，陈为理奔跑着发出了绝望的呐喊：“到底有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

　　六十根激光柱的热量使得地面温度升高，陈为理一路奔驰着看着身后一阵席卷黄沙的热浪扑过二人身边，却被一阵车流截断。

　　一辆山地车队紧跟在涌出的虫族后，在激光的尾随下神龙摆尾碾碎了几个落伍的残兵朝二人追去，为首的人单手摸着方向盘，探出了脑袋朝二人喊道：“陈队——这边——”

　　陈为理一扭头看见车身已经降速凑到了旁边，也顾不上太多，拉开车门后背一拱将Pluie丢了上去，自己拉着车门也挤了进去。

　　一关上了车门，前座就传来了爽朗的笑声，“陈队，人生第一次被激光追着打吧？”

　　陈为理嘴上说着“去去去”，手却把躺在后座上面色不善的Pluie扶起来，顺便把人家的腿从自己腿上挪开。

　　“刚才叫了半天你不开门，看我被虫子追着撵很有趣是吧？”

　　“哈哈，哪敢。”为首的大胡子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我们一大早在二层集合，准备去地面封锁入口了，结果队员们突然全体失去意识在梦里徘徊了好久，多亏这位向导吧我们唤醒，这位是你们新来的向导吗？”

　　“Pluie。”神色阴晴不定的人在坐稳后开始问话，“你们基地的情况怎么样？有统计伤亡吗？”

　　大胡子挠了挠自己剃的光亮的脑袋，“这……一时半会儿也统计不出来啊，里头都闹翻了，系统也封闭了，所以我们出来的时候连门都打不开。”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大概是十天前，突然有特殊的通讯信号接入我们基地，要我们监测基地内所有伤人事件的发生范围……”

　　“你们调察出来了吗？”Pluie紧紧盯着前人的侧脸。

　　“欸……主要是这信号谁也没见过，怎么可能这么快回应啊。我们先去调查了信号来源，居然是中央塔发出的，可是以前的指令都是走的官方系统，不过后来我们就开始认真汇总了。一调查居然真的发现了有几起毫无缘由的哨兵伤人事件，我们的专员想去禁闭室调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出现了什么症状？”

　　“好像居民区的哨兵出现了集体‘狂躁’，我们哪见过这阵仗，马上派遣防卫队出动了，结果三支小队居然都没办法镇压暴动，那些哨兵和疯了一样见人就攻击。我们后来就换了个思路，想找向导从精神层面疏导一下。结果……向导疯了。”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陈为理惊呼了，“向导也会受影响？”

　　“我们对这批进退有度的虫子没有一点了解，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影响向导的。但是，当时的情况只是个例，有很多的哨兵在接受了疏导后恢复了正常，我们也就掉以轻心了，不是又向你们借了26名向导吗，本来以为疏导完就没事了。可突然有一天……”

　　“突然有一天‘人’开始变成了‘虫子’，对吗？”

　　大胡子透过后视镜看向了平静地叙说着这一恐怖事件的向导：“原来你都知道了。那些哨兵早就被寄生了，我们联系了首席治疗师，她说，‘狂躁只是第一阶段的表征，寄生体在获得足够的营养后，能够完全控制宿主的神经，现在需要尽快和中央塔汇报，他们的病理库比我们全面，或许能找到解决方案’，然后我们的系统就被人为切断了，我们想去地表通讯站求助，刚到了一层就陷入了精神迷失，然后就被你们叫醒了。”

　　听到大胡子讲完了这段话，Pluie身体一软，弓着背贴在了后座上，“中央塔……他叫你们去找中央塔。这没有用。”

　　陈为理问道：“那些变成了虫子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胡子皱眉：“他们分工很明确，一批人切断了基地的通讯，一批人控制了整个基地的向导关在了我们的深层地下空洞，按照当初的传染范围估计，还有很大一批人表现的和常人无异，大概还混在人群里。”

　　陈为理看着Pluie惨白的脸，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吗？是不是晕车？中央塔不应该知道的比较多吗？”他暗自思索着可能是一天一夜没睡，又释放了太多的精神触丝让Pluie消耗过大，之后的道路或许凶险异常，现在在车上他可以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