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镇的少年》生啃大鸭梨

14、嗜睡虫

　　张白鹤三人大概戌时才回去莲花镇，月亮正当空，莲花镇在清冷的月光下沉睡着，有的屋子里还燃着烛火，大部分都灭了灯一片漆黑。三个人急匆匆地快步往叶心药铺走去，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树上的鸟叫声在月色中突兀地响起，四周的蝉鸣声跟随他们的脚步声一起越来越急。

　　叶心药铺果然还亮着灯！

　　一向眼神极好的张白鹤一眼就瞥见了半掩的门后面走来走去的方叶心，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肯定又要挨骂了。

　　不止张白鹤，柳鸾凤和邵腾飞也看到了。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了药铺，好几张脸一时间都看向他们。柳鸾凤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况就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喊，接着她就被扑上来的两个人给紧紧抱住了。

　　“鸾儿！呜呜呜！你去哪儿了？！你吓死娘了！！”

　　“也吓死爹了！”

　　“鸣谷！”张元元一把抱住张白鹤，“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浑身都湿了？！”

　　邵腾飞站在门边移开看着张白鹤的视线拧了拧自己额前垂下来的两缕头发上的水。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轻飘飘地移了过来，遮住了映在他脸上的烛火，邵腾飞感受到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头上，他抬起脸看到方叶心担忧的眼神，邵腾飞的心突突地跳动着，一股暖流流过他的身体。

　　柳鸾凤的父母带走了柳鸾凤，柳鸾凤的娘亲金文兰因为担心女儿埋怨地看了张白鹤好几眼，当然她不是第一次对张白鹤有这种讨厌的心情了，张元元也不甘示弱，“孩子们都是自愿在一起玩的，谁也没法绑着谁，再说了他们没事就好了。”

　　柳鸾凤他爹柳如英脸上倒不是太难看，只是眼神看得人难受，他将张白鹤上下一打量，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像刀子一样割人，“算了，现在都是小孩子，大家在一个书院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后一起玩也很正常，不过也要注意分寸，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不仅很危险，还让家里人担心。不过再过几年鸾儿及笄礼一过你们就再也不能一起玩了，我会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嫁了。方大夫，我看你们也要约束一下鸣谷。免得将来嫁不出去啊！”

　　柳如英眼中微微冷笑。

　　“爹！”柳鸾凤大叫一声。

　　柳如英威严地瞪了她一眼，柳鸾凤敢怒不敢言，脸上通红。

　　张白鹤知道他在嘲讽她，她微微仰头直视着他，“嫁不出去没关系，要是嫁给一个你这样的人那这辈子才算毁了。”

　　“你说什么？！”柳如英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满面怒容指着张白鹤。

　　张元元挡在张白鹤面前盯着他：“柳掌柜就不要在孩子们面前这样急赤白脸的，免得吓坏孩子。”他扫了眼三个孩子，张白鹤在观察他们，柳鸾凤吓得缩在金文兰怀里，少腾飞眉头紧皱，仿佛准备随时冲上来揍一顿柳如英似的。

　　金文兰拉了拉柳如英的袖子：“算了，回去吧。”

　　“哼！”柳如英甩了甩袖子怒气冲冲地昂首阔步向门口走去，邵腾飞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柳如英见邵腾飞瞪着他心里有点发怵，脸上却十分镇定，还好邵腾飞被方叶心给拉开了，他这才带着金文兰和她怀中搂着的柳鸾凤离开。

　　柳鸾凤三步两回头看向邵腾飞和张白鹤，眼中满是歉疚，邵腾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将门给关上了。

　　等两个人都跑了个去寒气的药浴之后张元元又给他们煮了驱寒的姜汤，两个人穿着干净的衣服坐在饭厅的小圆桌前喝姜汤。

　　“你们三个究竟去哪儿了？为什么你们俩身上都湿了？”张元元在一旁皱着眉头问道。

　　邵腾飞喝了口姜汤说道：“还好不是柳大小姐身上湿了，不然她那个老疯子爹还不得把屋顶掀翻。”

　　张元元叹了口气，表示理解：“也不能怪她爹，如果是我女儿被别人带着出去大晚上找不着人我也会埋怨的。”

　　“爹！别说废话了！”张白鹤将手中的瓷碗放下，擦了擦嘴角的汤渍，邵腾飞和张元元都惊讶地看着她，往日里她可是很讨厌喝姜汤的，因为不喜欢生姜的味道，今天居然喝得这么快，当然从她紧皱的眉头来看她依旧不喜欢姜汤。

　　张白鹤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给你们看个东西。”

　　张白鹤带着三两口灌下姜汤的邵腾飞和一脸疑惑的张元元来到书房中，刚推开门就看到方叶心正站在书桌旁翻看着一本书，看起来很陈旧的一本书，而她脚边堆着一堆翻开的书。

　　“娘！找到了吗？！”张白鹤急忙凑到她身旁去。

　　张元元看到书桌上放着一个脸盆，“诶？这脸盆怎么放在书桌上？难不成是我打扫的时候忘了拿走了？”他走到桌边一看，盆里装着半盆水，除了倒映着他的脸之外还有一条黄颡鱼在里面游来游去，让他震惊地是那条黄颡鱼发着红光。

　　“这！这是什么东西？”张元元惊恐地指着水盆。

　　“嘘。这是我们去凤山捉来的鱼，为了给赵漱石治病用的，刚才我把这条鱼给娘看，娘说她以前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所以我让她帮忙找一下……”

　　“找到了！”方叶心突然兴奋地叫道。

　　房间里的四个人赶紧凑过去看，“你们看，这里，”方叶心指着泛黄的书页，“发红光的黄颡鱼，在五十年前也出现过这种鱼，身上发着红光，在水中的时候会有一群鱼跟着它，有人抓了这种黄颡鱼，从它口中吐出一白胖大虫，黏糊湿滑，会往人身上爬……后有剑仙路过此地剖开红光黄颡鱼，取出一颗红珠，其他黄颡鱼霎时只剩下一具白骨，风一吹全都散了。原来白胖大虫名为【嗜睡虫】，先是附着在水中游鱼身上，再从鱼转移到人身上，让人变得嗜睡，几日之后人便会……”方叶心停顿了一下，“死亡。”

　　众人都感到心惊。

　　“然后呢？有没有可以解救的方法？”张白鹤着急地恨不得将眼睛贴到书上，方叶心从她鼻子底下抽出书继续读道，“然被嗜睡虫附体之人若得到红珠，可用红珠将嗜睡虫给吸引出来再用火燃尽可作为解救之法。”

　　“那还说什么！赶紧杀鱼啊！”张白鹤高兴地喊道。

　　“我去拿刀！”邵腾飞已经飞奔着跑了出去。

　　张白鹤杀了鱼取出一颗遍体通红的有赵峤家门口的石狮子眼睛里的眼珠那么大的珠子。趁着夜色张白鹤跟邵腾飞拿着红珠子再次溜进了赵家，张白鹤轻轻推开赵峤的窗户看到古梅正倚靠在床边打盹。

　　“咚”地一声古梅手臂上顿时又痛又麻，他脸上扭曲着睁开了眼，两个黑魆魆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中间漏进来的月光将他顿时煞白的脸照的更白，就在古梅惊恐地差点喊出来的时候就被捂住了嘴巴。

　　“是我们，我们是来救你们少爷的。”

　　古梅担忧地站在旁边看着张白鹤手中拿着一枚发着红光的大珠子放在赵峤嘴边，他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不过少爷这样一天睡到晚还诊断不出是什么病也不正常，反正张白鹤他们也不正常，不如让她试试看，或许剑走偏锋还真有用呢？

　　很快古梅就看到了此生让他最震惊的一幕：赵峤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嘴巴却突然张开了，像是被什么拱开的一样，一条白胖的蛆虫一样的东西带着黏糊糊的液体从他嘴里爬了出来。

　　古梅忍不住干呕了两下，邵腾飞也厌恶地皱起眉头。

　　张白鹤用红珠子将嗜睡虫引到地上准备好的铜盆中，邵腾飞吹着火折子点燃丢进铺着纸张的铜盆里，铜盆中窜起的火焰霎时间照亮了房间，火焰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倒映在赵峤睁开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