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许》鱼吞墨momo

22、英雄

　　要说所有的事全因他而起，他转动方向盘，在去医院的路上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地从头讲起。
　　“她叫顾芸，是黑灵软件的一个副总，虽然是副职，但她好像与S集团那边有关系，在公司里权力很大的。”
　　“我是她招聘进去的，起初待我挺好的，总是嘘寒问暖的，我只当她是领导关心下属嘛，也没觉得怎样。后来我在公司里做出点小成绩，她就更关注我了……”
　　周晨山用车上的湿纸巾擦着脸和手，听得不耐烦，“说重点，后来呢？”
　　他知道李雷在来青山纪以前在黑灵待过，受了点委屈，但能力很强，早晚会出头的。
　　他并没有去细究到底发生过什么，即便李雷被告侵权，他也仅是就事论事，把工作上的问题理清，不再多问人家的私事。
　　李雷也颇欣赏周晨山这样的做事态度，他不会去刻意营造企业文化，强拉一帮技术宅去团建什么的。在他那间书房里搞研究，在他家吃住，也只是为了节省时间，不掺杂其他的。
　　但是，但是，刚刚周晨山被那死女人误解了……
　　“她……对我动手动脚的，骚扰我……就是那些了。”
　　李雷的声音越来越小，跟蚊子叫似的。
　　周晨山偏头瞪着他，反应了一下，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大！
　　也就是说，侵权案不仅是因为商业利益，还夹带私人恩怨。
　　那个顾芸是因为李雷在骂他……
　　周晨山当时脑子嗡嗡的，“死基佬”三个字直往耳朵里钻，一下子就忍不下去了！
　　他还以为是在骂他和许楠呢，以为黑灵软件那边有什么他和许楠的传闻。
　　他碰上与许楠相关的事怎么还能冷静得了！
　　呵呵，原来是自己太敏感了。
　　“顾芸想搞臭你……黑灵败诉，她觉得我在背后给你撑腰是因为我们……”
　　周晨山点到而已，长抒一口气。
　　李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翻了两下眼皮，心说事情总算交代清楚了。
　　到达医院后，周晨山重重甩上车门，感觉又气又好笑。
　　想起许楠帮他在小区里抓偷拍贼，那应该是顾芸派的人了。他当时只顾着发脾气，也没去细究许楠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耳朵里仿佛塞满许楠提醒他的字字句句，行事谨慎些，多听听周围人的建议。
　　李雷挡得好，不然他今晚要火出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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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探视也没耽误太久，天都快亮了。
　　折腾一晚上的两个人，全是眼圈深陷，满身的疲惫。
　　周晨山提议打车回去，李雷停下脚步，还有话说。
　　“又怎么了……”
　　周晨山几乎快哭了。
　　他现在想马上回家冲个热水澡，好好躺在床上睡觉。许楠都离他而去了，没什么事情能再打击他了，他只想给自己放一天假，就一天啊。
　　“周总，谢谢你！”
　　李雷忽然站在他对面，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没什么呀，事情都过去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周晨山说得有气无力，李雷还站在原地，又行了个礼，彻底把他看傻了。
　　远处，太阳应该冒头了，但光线穿不透厚厚的云层，阴天，可能还有雨。
　　他和李雷站在空旷的医院前广场上，气氛肃穆，伴随的背景音乐是一辆救护车的嗡鸣。单这样看，还以为周晨山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
　　他扯扯嘴角，不过是当一个信赖员工、关爱员工的老板，也没什么。
　　周晨山拍拍李雷的双肩，听他继续诚恳的说道：“我也非常感激许楠许总，虽然我并不确定是不是许总做的……
　　李雷吊人胃口地顿了顿，“但如果是他，也一定是因为有你在，所以还是感谢你们，这回我的官司才能胜诉！”
　　“周总，我是清白的，我也才能堂堂正正的在青山纪继续干下去！”
　　“什么，许楠做什么了？”周晨山瞬间愣住。
　　阵阵闷雷声从头顶传来，平地掀起大风，周晨山又问了他一遍，唯恐听漏了什么信息。
　　李雷冷得直哆嗦，一时缩紧脖子讲不出话。
　　周晨山压下火气，推着李雷走到路边商铺的雨棚底下。他摸遍身上的口袋，只翻出一盒烟，没有打火机。
　　李雷还要进旁边的便利店帮他买，被他一把拽住，“现在就说清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是和黑灵有关的？”
　　“对。”李雷点头。
　　他隐约感觉周晨山是非常关注许楠的。
　　促成胜诉结果的人，不是周就是赵，有这个意愿和能力的人，他再也猜不出第三个人。
　　如果周晨山知晓一切，那李雷也不必操心了，不管周和赵具体是啥关系，他都尊重、祝福。
　　如果周晨山不清楚……
　　好吧，李雷猜到八成是这样的，因为最近一段日子，老板公寓里没有了外人的痕迹，衣帽间都拆了重装。
　　“上个月，我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包裹，里面有大量关于黑灵的技术资料，还有我任职时的一些人事信息。只要稍加整理就比我之前准备的那些材料要更详细，更有说服力。”
　　“当时我说有了新证据，你不是还开玩笑说我是黑客么……现在官司赢了，我也可以直说了，确实有外援。”
　　周晨山听得拧紧眉毛，心情伴随李雷的一字一句都越发沉重。
　　“还有一件事，我很肯定是同一个人做的。他向监管部门举报了黑灵在软件里嵌入恶意代码，非法搜集用户隐私。现在，黑灵的产品被下架，公司被处罚，你也知道的……”
　　“细想这个时间点，和寄包裹是一起进行的。周总，你说，许总还在这之前投资了黑灵，我就觉得怪怪的。”
　　周晨山回过味儿来，所以许楠曾说过，等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周晨山便能明白许楠为什么去投资他的对家了。
　　可这样一通操作对许楠有什么好处！
　　首先，他的投资有没有打水漂，现在断言为时尚早，其次这么干太危险，法律上是明文禁止以投资为名实施商业间谍行为的。
　　周晨山深深看了李雷一眼，语气笃定，“我不清楚是不是许楠。”
　　“当然，我也只是凭空猜的……”李雷声音又和蚊子差不多了。
　　“那个……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以后也绝不会说出去的。就是……昨晚……你看黑灵他们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咱们还是得当心点。”
　　周晨山理解，李雷说的“咱们”也包括许楠，也不知道许楠此刻在做什么。
　　他这样在黑灵与青山纪之间横跳，不知道他的上司会如何看，会不会和调去重庆也有关联？
　　希望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