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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徒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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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马?你们驿站是要倒闭了吗?一匹马来回跑不怕给它累死啊?”池鹤愤愤不平道。
霍无咎拍拍池鹤的肩,示意自己来。
“无碍,一匹马就一匹,我俩乘一个了好。”他一挥手,店小二听到此言立马喜笑颜开,颠颠的跑去牵马了。
“押金在小池驿站退,这是你们的马。”他跑过来把马绳子挑衅一样塞到池鹤手里,一溜烟跑了。
“唉不是你这人……”池鹤指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感觉脖子一紧——
霍无咎把他给薅到马背上,自己坐在他身后,喘着气说:“第一课,师父教你骑马。”
他的声音像魅惑人心的妖怪,吐出湿润的气打在池鹤耳边,弄得他的耳朵又痒又烧。
池鹤突然直挺挺的立住了,一动不敢动。
霍无咎拿过池鹤手里的绳子,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肚子。
“驾。”他喊道。
日落时的风景在小池村稀松平常,而在鹤归城却是稀少。
天边挂着火烧云,远处的鸟儿呼唤着归巢的同伴,更远看,是青绿的山脉。
太阳娇羞,慢慢往山后躲去。
马儿载着他们师徒奔跑在这样的夕阳下。
路边的狗尾巴草被风吹的来回摇晃,野花野草竟也不输牡丹。
霍无咎侧身薅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紧握着池鹤的手,驾着马往前奔跑。
天没黑的彻底,竟然也有星星。
风吹的池鹤的头发乱飘,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开心。
霍无咎的酒气已经被风吹散,终于找回了曾经丢失已久的少年气。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行侠仗义的霍璃。
可是霍璃早就死了。
霍无咎可不管那么多,往前看,前方是更美的风景,不再留恋身后的阳光。
池鹤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缓缓睁开眼,看着前方的路。
霍无咎拎着他手里的马绳,下巴蹭着他的肩窝。
他呼出来的气喷洒在池鹤的身上,自己浑然不知,温热的气息透过池鹤的衣料传到身上。
“好徒儿,为师的骑射技术怎么样。”霍无咎问。
“好……”池鹤满脸通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美好的时间太过短暂,一转眼就到了家。
这两天霍无咎竟然没有去沈家蹭饭,这让阿妈十分震惊。
霍无咎牵着马,马背上是晕了吧唧的池鹤。
春冬凉意未散,风吹散了霍无咎身上的酒味,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快活过了。
“师父,刚才的酒叫什么,挺好喝的。”池鹤被凉风吹的没了醉意,但骑马的时候太颠,他已经晕了。
“桃花醉佳人。”他笑了笑,“几年前我自己酿的,想喝我再给你酿。”
他们就这么说说笑笑的散步,刚路过沈家药房,就遇见了打扰院子的沈阿婆。
本来就奇怪霍无咎为什么不回来吃饭的沈阿婆刚把前两天想给霍无咎找媳妇的沈阿爸骂了,结果突然看见霍无咎,她简直喜上眉梢。
她招呼道:“小霍啊,我刚还想给你送饭去呢。”她抬头看见霍无咎身后坐在马背上的池鹤,笑着说道:“这又是谁家帅小伙?你朋友啊?”
“嗯……我徒弟。”霍无咎挠了挠鼻子,有点尴尬。
“哎呀这么帅呢?还骑马,真威风。”阿妈伸出大拇指,佩服的不行。
“小伙叫啥啊?”阿婆问着。
“池鹤,小池才露尖尖角的池,鹤归的鹤。”他的嗓音突然温柔起来,没有平时的放荡不羁,让霍无咎有点不习惯。
“哎呀,不亏是帅哥哈,名字都这么好听。”阿婆佩服道。
在屋子里看话本的沈洛星抬头看了一眼院外,立马放下手中的话本,蹦蹦跳跳的跑出来。
“小霍哥!”她兴奋的说:“你好久没来了诶。”
她突然看见马背上的池鹤:“诶?你是那个……”
她挠挠头,想了半天。
霍无咎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池鹤。”
他的声音清脆好听,池鹤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霍无咎看不到池鹤的表情,而沈洛星看的真切,漏出了神秘的微笑。
阿婆看向沈落星,好奇的问:“你们见过?”
沈落星拜拜手,“没有很熟,一面之缘罢了。”
沈阿婆没搭理吵闹的沈落星,热情的问池鹤:“吃饭了吗?来阿姨家吃点不?”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们改天再来。”他微笑着,有礼貌的拒绝。
“唉!”阿婆刚想挽留,却见池鹤和霍无咎已经走了。
池鹤腿受了伤,不宜久站,所以霍无咎把马让给他,自己牵着马向驿站走去。
到了驿站,他们送了马,驿站小二给他们退了押金,两人走回竹林。
出了门,霍无咎手里惦着慢慢一袋子钱,挂在腰上。
竹林小院不远,往前一点就到了。
风吹竹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浸透过露珠的泥土地掀起清香,踩上去松软,小蘑菇冒出头来,观赏这片夕阳。
霍无咎一进门,就被鸭梨扑了个正着。
他把趴在他脸上吓的发抖的鸭梨拿开,发现院子里有个人。
他脸色一变,语气中的愤怒咬牙切齿透了出来:“你怎么在这?”
那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主上大人。”
“滚回剑里。”他的语气很严厉。
霍无咎突然想起来后面还有个人,转身道:“你先回屋,我处理点事情。”
随即和那个人进了主卧。
“你有什么事要说吗?20多年来你不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今日又想干什么?”他冷冷的道。
“你不出来就相安无事,我和你说过了,曾经的事我都忘记了。”
他的语气过于严厉,而面前的人却依然恭恭敬敬,他就是前天晚上那个从剑里面出来的神秘人。
“主上大人,寂罗戮世摩罗又来找你了吗?”他恭敬道。
“他好久没出现了。”霍无咎语气温柔了很多。
“那我出来的不错,主上,您身上的魔气正在增加,恐怕下个月要闭关。”那个人顿了顿道。“这次……恐怕更难挨。”
“您的病不可不治,而且把命簿炼化本来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您会被魔气反噬,每次闭关都是一次对魂元的侵蚀,再这样下去您不仅会被发现……”他似乎不忍心再说。
“那又如何?我不会死。”他淡淡道。
“不会死?您开玩笑吗?被天上那帮人发现的后果您不会不清楚,未来的路您完全没想好。”
男人脸上的担忧不像假的。
“他们若是能引下天雷劈死我,那倒是想心中所求梦中所想。”他突然笑了一下。
“荣幸至极。”
他笑的开心“魍魉,你不懂,我早就活腻了,心中没有牵挂。”
“你以为我想当魑吗?当年迫不得已,竟然成了今日的果。”他笑的明媚。
“主上大人……”魍魉还想再说,被霍无咎打断了。
“我能撑到今天,很不容易了。”他似乎释怀了,看向门外。
飞蛾被屋里的火光吸引,落在窗户纸上。
“飞蛾的寿命短暂,它们渴望永生。”
“可是孤独的永生,看着身边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老去,才是真正的惩罚。”
“我犯了什么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