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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示范 ...

  •   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蓦地顿住,邢绪轻飘飘地往射击台下扫了眼,这才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来人不仅有熊中尉和傅寅业,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群穿橙黄色狱服的A组罪犯。A组人群中,柯尤那头金色头发尤为显眼,男人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也不知在用口型说着些什么。

      邢绪对其视而不见,却又无意中察觉到另一道难以忽视的深沉视线,短暂而迅速地,他的目光扫过站在A组最前面的傅寅业。

      身穿军服的黑发军官伫立在台下,幅度不大地将头仰起,帽檐下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锐利如箭,直直朝他投射而来,却又如潮水久久不退。

      而台下的柯门也暼了他一眼,随即以一种少见的恭敬态度对身旁的熊中尉说:“是啊,现在到D11上场了,熊上将和傅上校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看看。”

      邢绪不动声色收回眼神,视线落在对面的庄谷虞身上,举靶的青年目光希冀地望向他,也不知是在为自身安危而忐忑,还是在期待他能精准无误击中目标靶子。

      “D11,你要是准备好的话,就赶紧开始吧。”柯门催促道。

      不自觉间,邢绪绷紧手臂肌肉,再次将手上的枪握紧,他习惯性挺直腰背,愣是把那身灰色狱服穿得和军服一样笔挺。

      喧嚷之中,眼前那块的靶子像是扰人心神的无底洞,此时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吹开他略微遮挡住眼睛的细碎刘海,露出那双线条锋利、带着漠然的黝黑眼睛。

      瞳孔骤然聚焦,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板机,飞速朝前一连射出五枪,速度之快,每一枪都让人难以捕捉。

      枪响结束,台下所有人纷纷转头往靶子上看去,只见靶子上没有一个新添的弹孔,又诧异地往庄谷虞身上看去,却也没见青年有中枪的迹象。

      邢绪缓缓垂下绷直的手臂,只听记录员机械地播报道:“D11,总分0分。”

      这时在场人才意识到,邢绪射出的每一枪都完美地脱了靶,不由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只有一个人像是唯恐天下不乱那般,拍手叫好道:“好,太厉害了!”

      “A1,请你谨言慎行。”傅寅业神情严肃地暼向冯巡,冷声呵斥道。

      即便遭到斥责,冯巡也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些,继续兴奋地朝台上吹着口哨,而邢绪压根没打算理会这个厚脸皮的粗壮男人,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邢绪哥…”

      邢绪准备下台时,不得已路过庄谷虞身边,青年似乎是对他的表现感到意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庄谷虞抓住他的手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邢绪挣开青年的手,语气是事不关己的冷淡:“我已经说过不会伤到你了,你还想我怎么做?”

      其实他以这样一种几乎相当于放弃的做法结束这场测试,与其说是担心伤及庄谷虞,倒不如说他只是想避免共感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伤痛。

      由于多年没练过枪,他对自己能顺利击中靶子并没有多少把握,而他所能想到的能够减少风险的最好办法,只有尽力把子弹往天上射。

      现在似应付般完成这无聊的测试,当务之急是赶紧下台休息。邢绪没再管庄谷虞这小子,不管不顾继续往阶梯走去,可下一秒,他的举动却不得已因台下传来的某道雄厚声音而蓦地止住。

      熊中尉的脸色从未像现在这般严肃:“D11你先站住,你是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吗?不论是之前在军校又或者是在改造营,射击都是必须要掌握的项目,管你是态度还是能力问题,取得这种成绩都很不应该!”

      邢绪定住脚步,黑沉的眼睛里空洞无物,他面无表情听着熊中尉看似发自肺腑的训斥,脑海里却只想着这人该死的废话什么时候能结束。

      只听熊中尉缓了口气,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感慨道:“要是邢冀声上将还在,他看到你现在这幅散漫的样子,大概会很失望吧。”

      听熊中尉提起这个名字,邢绪心里的死水终于泛起些许波澜,即使很快便再次平息。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见熊中尉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迈动步子继续往沾满血腥的阶梯走下去。

      “你还真是目中无人啊,连熊上将的话都不放在眼里。”柯门狠厉的声音利刃般朝邢绪劈去。

      “你整天这幅懒懒散散的样子,带坏组内风气就算了,还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们D组丢脸!警卫呢,现在把D11带去处罚室,让他长长教训。”

      “柯门少校…”傅寅业下意识开口。

      此时另一个声音突然从A组中冒出来,柯尤扬声道:“等等柯门少校,让我上去试试怎么样?就让D11给我举靶,这样既能在他面前起威慑效果,也正好让我做个示范。”

      柯门斜眼睨着站出来的柯尤,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亲哥哥,而是在看陌生人那般,冷声拒绝道:“不可以,这是D组的测试。”

      于是柯尤转而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熊中尉:“熊上将,您也清楚有时候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啊,您觉得对于他这种情况的家伙,难道使劲给他抽一鞭子就能往前跑了吗?这是不行的啊。”

      “我和他之前关系好,还能劝一劝他,您就让我上去试试吧,如果我没表现好的话,大不了您把我一起送去处罚室就是了。”柯尤继续补充。

      仔细思量后,熊中尉妥协道:“柯门少校,让A27上去吧,他是上次射击测试的第一,就当给大家做个榜样。”

      “是…”柯门咬咬牙说,虽心有不服,但既然熊中尉发了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邢绪本来都已经接受了接下来自己会被警卫带走的发展,却没想到柯尤这家伙突然来这么一出,甚至情况还不容他拒绝。

      此时除了头顶上阴沉的天空以外,邢绪目之所及的还有对面柯尤朝向他的黑洞洞的枪口。

      柯尤甩了甩自己那头张扬的金发,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很快便熟练地扣动板机,疾速且连续地射出前四枪,枪枪都完美地正中靶心。

      就在这时邢绪还以为柯尤只是来炫耀枪法,然而接下来,这人的做法则彻底颠覆了他先前的想法,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剩最后一枪时,柯尤突然抬起那双始终低垂的眼睛看向他,目光交汇之际,那颗在枪管里酝酿许久的子弹蓦地以向上的姿态划过天空,随即再也不见踪影。

      目的得逞,柯尤得意地把枪收起,看向台下脸色并不太好看的柯门:“柯门少校,你是不是该把我也一起送去处罚室?”

      似乎是对柯尤的做法感到不可理喻,柯门冷冷笑了几声,声音比以往还要阴冷:“好啊,既然你要自讨苦吃的话,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不过在此之前是不是该问问你们A组负责人的意见啊。”

      柯门转而看向沉默不言的傅寅业,一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傅寅业上校,你打算怎么办?你们组员可是主动要申请受罚呢。”

      不经意望了眼台上的邢绪,傅寅业目光微沉,迟迟没有开口说话,这时一旁的熊中尉也说:“傅上校,A27和D11任意妄为,无视营中纪律,的确该罚。”

      邢绪默默注视着这个面色冷峻的军官,最后只听男人妥协道:“那就都交由柯门少校处置吧。”

      最后他被拷上手铐,粗暴地扔进处罚室的命运。处罚室比审讯室光线更为昏暗,封闭压抑,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交织的血腥气和灰尘味。

      邢绪和柯尤一左一右跪在脏污的地上,气氛异常安静,萦绕耳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微弱呼吸声。邢绪半眯着眼睛,差点就快要睡过去时,却听身旁传来柯尤的声音。

      “唉,你怎么就睡过去了?我都过来陪你了,好歹和我说两句话啊。”

      邢绪依旧紧闭双眼,用不高的声音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最后那射偏的一枪明显是柯尤有意为之,但他却完全找不到这人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失手,主动要求来这里陪他受罚的理由。

      柯尤撇撇嘴说:“你可别多想啊,我只是看不下去柯门那小子瞎欺负人,以他那糟糕透顶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个做哥的,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弟瞎搞啊…”

      想到什么后,邢绪睁开眼暼向一旁的柯尤,冷不防问:“你是因为什么入狱的?”

      印象中柯尤家庭不错,学业有成,似乎和罪犯这个身份完全不沾边,总不能真的像柯门说的那样,柯尤入狱和他当年的事情有关吧。

      虽然不排除柯门当时只是为了给他施压而胡编乱造,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想听柯尤亲口否认,仿佛这样心里就能稍微舒畅些。

      “关你什么事啊,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是柯门那小子和你说什么了吧!”听到这个问题,柯尤的语气竟少有地不自然起来。

      “在聊什么啊,让我也来听听呗。”柯门的声音如鬼魅般,幽幽从门口传来。

      处罚室内二人的对话被迫中断,邢绪抬眼看向骤然闯入的金发军官。

      柯门摘下头上的军帽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走近打量着他们二人,忽而笑道:“怎么,有什么是我这个做长官的不能听的吗?”

      面对自己如今身居高位的弟弟,柯尤也丝毫没有要低头的意思,直言道:“柯门,好歹也是做少校的人了,行事作风还这么任性,也是真不怕死啊你,这么久没见本来还以为你多少能长点记性。”

      柯门面色淡然,对这挑衅并不以为意:“A27,任性的应该是你吧,谁允许你直呼我大名了?现在这是在改造营,是需要为你所做选择付出代价的地方。”

      “你个疯子…”

      遭到手环电击的柯尤痛苦得压弯了腰,五官紧皱成一团,原先脸上从容的神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柯门对自己的哥哥也这般毫不留情,邢绪心里刚腾升起不祥的预感,便见眼前那金发军官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你是在心疼他吗?也是,他这样为你奋不顾身,你肯定感动坏了吧。”柯门缓步朝他靠近,“既然这样,那你也一起分担一下吧。”

      即刻,下巴被柯门用力抬起,邢绪嘴里便被塞了颗不明块状物体,舌头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味道尝清楚,又被迫猛地一仰头,那块状的东西就这样被硬生生卡进了喉咙里。

      以极为被动的姿态把这玩意儿吞咽下去后,邢绪很快便隐约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

      该死的。

      他下意识尝试咳了几声,可随着不断腾升的身体温度,以及愈发干渴难耐的喉咙,终于彻底认清自己已逃不过这场磨难。

      柯门松开手,玩味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邢绪逐渐泛起红晕的脸上。

      “熟悉吗?之前首府军校专门用来锻炼忍耐力的药物,记得这还是邢副校长提出的呢,我特意用了效果最好的,看看你能忍多久吧。”

      一旁的柯尤霎时激动起来:“你说你给他喂了什么东西?这种药怎么可以瞎用,你这是滥用职权,赶紧把解药给他!”

      丝毫不顾兄弟情面的,柯门看也没看柯尤一眼:“你们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罪犯,既然进入改造营,还落到我手里,本来就该由我来处置,况且就算是把人玩死了,我也不会被追责啊。”

      见邢绪满头大汗,痛苦忍耐的样子,柯门露出满意的神情:“柯尤,别不识好歹了,我只不过是想让你认清你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货色而已。”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事已至此,你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目光同样落在邢绪身上,跪在地上的柯尤心急地用双膝往前移动着身子,却被身后的警卫拖着往后拽。

      柯门冷冷瞄了眼柯尤:“来人,把A27的嘴给我封上!”

      “你别再胡闹了…”话还没说完,柯尤的嘴便硬是被警卫用胶带封得死死的。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些,邢绪本以为自己至少还能勉强再支撑一会儿,可灼烧全身的烈火无休止地蔓延着,几乎快将他仅存的理智挤到角落。

      麻木与和痛苦胡乱交织着深入神经,夹杂着难以按捺的灼热感,呼吸声愈发剧烈。这是一种尘封已久的感觉,明明早已深埋在地底多年,此刻却猛然冲破地皮,被连根拔起。

      眼前的一切和当年完美交叠,光线昏暗、尘灰弥漫的禁闭室,炙热难耐的身体,迷糊不清的意识,还有眼前身着高级军服的男人。

      “把头抬起来啊,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你说话啊!”

      被人掐着下颚将脸抬起,朦胧的视线中,柯门那头金色头发映入眼帘,这时邢绪才恍然认清眼前人是谁。即使是在现在已经足够糟糕的情况下,他竟感到一丝庆幸。

      可庆幸只不过一瞬,随即柯门弯下腰,直直伸手掐上他的脖颈,那只手如藤蔓般缠绕而上,不至于置人于死地,又让人难以挣脱。

      皮质手套冰凉的温度穿透皮肤,钻入发热的身体里,降温效果却不尽人意。邢绪失神地直视着眼前的金发军官,不自觉咬紧牙关,喘着粗气说:“你直接把我掐死吧…”

      手掌顺着脖子滑下去,柯门的手指勾上邢绪的狱服衣领,刻意往下扯了些。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吗,待会儿可别爬着过来求我疼爱你啊。”

      汗湿的额头将刘海打湿,眼前也好似蒙了层水雾,膝盖跪得酸软无力,邢绪控制不住阖上双眼。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目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先受着,至于能不能熬过去那就是后话了。

      他只想现在昏昏沉沉睡过去,一觉醒来便能摆脱这折磨,可持续不断的痛麻感像针孔一样钻入皮肤毛孔,将他的困意彻底击个粉碎。

      “你额头都冒汗了啊,很热对吧,我帮你把衣服给解开怎么样?”柯门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如毒蛇缠绕在耳畔。

      邢绪根本分不出神去思考柯门的话,只是本能拒绝道:“不需要…”

      柯门仿佛听不懂人话那般:“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好心帮帮你。”

      不容他拒绝,狱服衣扣悉数被柯门暴力地一把扯开,胸口前传来阵阵凉意,他赤裸的上半身顿时在柯门面前展露无遗。

      邢绪下意识弓起背来,却又被柯门提着衣服后领往上拉,被迫挺直身子,以至于胸前的景象更为开阔。

      柯门用审视的眼神细细打量着他的身体:“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我突然有点理解柯尤为什么对你这么鬼迷心窍了,他之前有看过你这幅样子吧,你们做过吗?”

      “该死的家伙,拿开你的臭手!”

      没等邢绪有所反应,跪在不远处的柯尤拼命吐掉胶带,奋力挣开警卫,就要朝柯门撞去。

      注意到动静,邢绪的意识不由得清醒半分,他侧眼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不远处的柯尤挣扎着冲上前,还没往前挪几步,却又立马狼狈地被身后的警卫按倒在地。

      柯尤努力抬起被用力往下按脑袋,咬牙切齿道:“邢绪,你反抗啊!”

      明明邢绪已经几乎快要失去了思考能力,可望着柯尤那双被瞪得发红的眼睛,不知为何,竟要命地头疼起来,这时耳边传来柯门戏谑的声音。

      柯门蹲在他面前:“怎么,在看柯尤那家伙吗,他可帮不了你…”

      没等柯门说完,邢绪便不受控制地抬起手肘侧身往前撞,疾速有力,直击腹部,撞得眼前人吃痛一声,差点往后倒去。

      这一撞过后,他突然对自己刚刚着魔般的做法感到不解。

      明知反抗无用,为什么还要反击呢?明明反击只会遭受更大的痛苦。

      邢绪喘着粗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像有千百个小人在打架,混乱一团。

      意外的是,被他这么冒犯地进攻,眼前的金发军官非但没有像意料中那样大发雷霆,反而嘲弄般笑了几声:“我还以为你不会反抗呢,总算是有点意思了,要是测试时你能拿出这股劲该有多好。”

      眼见柯门重新站起身来,邢绪涣散的瞳孔稍微聚焦了些许,目光便不自觉落在这金发军官的□□处鼓起的一团上。

      发情的狗东西,他咬紧下唇肉,在心里暗暗骂道。

      “你的忍耐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些,要不这样吧,你用你的方式来取悦我,说不定我能提前放你一马。”

      说着,金发青年利落地摘下手套,微微弓下身子,全神贯注地盯着邢绪脆弱痛苦的模样,便要伸出右手朝邢绪的脸摸去。

      就差一点,柯门就要摸上邢绪的脸颊,这时门外传来响亮的敲门声,傅寅业冷厉的声音骤然响起:“柯门少校,请让我进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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