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哥与蝴蝶》皖楠疑似人机

11、黑夜的一束光

　　“因99号玖哥与17号蝴蝶表现优异，特批99号、17号学员歇息一周。”

　　旗袍讲师的声音带着柔和笑意，目光落在斐池怀和洑小羊身上时，竟少见地透着几分真切的友善。无痕组织里从不缺严苛的规训与冰冷的竞争，这样突如其来的假期，像是灰色画布上骤然落下的一抹暖色。

　　洑小羊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身侧的斐池怀，却见她只是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惯有的平静。只有洑小羊注意到，她耳后未褪尽的淤青，以及指尖不经意蜷缩时，泄露的细微疲惫——这些天的高强度任务与训练，斐池怀身上的伤就没断过。

　　她们都不知道，这份“奖励”实则源于齐先生的暗中授意，那个在组织里向来深沉寡言的男人，每当得知斐池怀受伤的消息，心底便会翻涌着无人知晓的汹涌心疼。

　　假期虽好，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歇息期间不得离开无痕组织的核心区域，可一旦踏出房门，难免会遇上几个向来与她们不对付的学员——那些嫉妒她们任务成功率、或是看不惯斐池怀“冷淡性子”的人，总爱找些不痛快。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放弃了外出的念头，索性窝在斐池怀和洑小羊的寝室里。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洑小羊百无聊赖地坐在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家也没什么好说的，爸妈天天吵，家里永远鸡飞狗跳，亲情这东西，对我来说就跟天上的云似的，看着近，摸不着。”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茫然与怅然。斐池怀靠在床边，闻言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你呢？”洑小羊抬眼，好奇地问，“你对爸妈还有印象吗？”

　　斐池怀闻言，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最后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了，我记事起就在孤儿院。”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孤儿院有三个家伙，叫任逸晨、成逸飞、周俊辉，他们总爱欺负我，把我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一次，一个护士查房，我没顺着她的意思来，她就扇了我两个耳光。”

　　“然后呢？”洑小羊攥紧了拳头，声音都有些发紧。“我靠，他们也太过分了。你没反击吗？”

　　“我反击了，第一次跟人起了冲突，推了她一把。”斐池怀说得云淡风轻，“谁知道那护士站在楼梯边，一不留神就摔下去了，没救过来。从那以后，大家更说我是灾星了，那三个家伙欺负我也更狠——冬天把我的头摁进冰水桶，用床单蒙住我的头到处推，都是常有的事。”

　　她语气平淡“不过……都过去了，不是吗？”她轻笑出声

　　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甚至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像是在讲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

　　可洑小羊却红了眼眶，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这一点都不好笑。斐池怀，你平时看着平平淡淡的，怎么经历了这些，还能不哭不闹的？”

　　斐池怀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她想了想，轻声说：“我跟护士说过，也跟院长反映过，可他们都说只是小孩子闹着玩，还问我‘为什么他们只打你不打别人’，让我找找自己的问题。久而久之，我就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习惯了。”

　　“这根本不是你的问题！”洑小羊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是他们太坏了！他们有病吧？”

　　斐池怀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在这个杀人不眨眼、处处透着严苛与冷漠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为她打抱不平。她轻轻拍了拍洑小羊的胳膊，示意她坐下：“都过去了。”

　　洑小羊坐下，吸了吸鼻子，又问：“那你有生日吗？在孤儿院的时候，会有人给你过吗？”

　　斐池怀摇头“生日啊……”她回忆了一下“齐先生领养我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档案上写着9月26号，应该就是那天吧。孤儿院没人给过生日，也没人记得。”

　　“我记得！”洑小羊立刻说，眼睛亮了起来，“我生日是10月6号！等咱们以后有机会，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斐池怀看着她眼底的光，心头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好。”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无痕组织里，聊起这么多关于自己的过去，那些深埋心底的灰暗与委屈，在彼此的倾听与共情中，似乎也变得没那么沉重了。

　　聊了许久，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两人相视一笑，起身准备去食堂吃饭。刚走出宿舍楼，就看到不远处的走廊尽头，夜莺正靠在墙边，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们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