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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8 章 李氏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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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三日,帝回京。
(乾清宫)
康熙回京,当晚就在乾清宫设宴,琬鄢自然在列。
与苏静荷一道随在康熙身后来到大殿,耳边听着声声“万岁”,看着康熙一步步走向御座,她所感慨的是九龙夺嫡带给这位帝王的落寞、痛心与悲凉。
坐在一侧,对于一波波的注目礼她也渐渐习惯。
“老四家的,老四的病可好些了?”被康熙这一声问,琬鄢脑中立马绷起一根弦。近一个月来,因了那日失态的事,吃食冷饮虽照常送,可是她人能避他避他,加上钟离元霆打算在京城开分店,她被邀去当参谋。所以对于四四,她只知他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府中修身养性,一来知他怕热的性子,二来自然是数字军团间的筹谋。
他病了?什么病?可严重?一时间她似不能思考,紧张地凝神等着那拉福晋的回答。
“回皇阿玛的话,爷是偶染风寒,吃了太医开的药好些了,只是咳得还有些厉害。”那一方那拉福晋起身温温和和地回话。
偶染风寒,咳得厉害……她的眉头拧在了一处,关心他的病情,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几人投来的目光。
“咳得厉害?看了那么久都不见好,太医院的人是怎么办事的?”康熙大声地质问完 “皇上息怒,臣妾记得,前段日子,太后染了风寒,也是如是情况,后来还是琬鄢格格制的药膳,佐以太医开的药才见起色。不如让四阿哥也试试,兴许好得快些。”尾随着康熙的话,宜妃说道。
康熙“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琬鄢,那厢已有妃子插言应和。
被点到名的琬鄢收敛了神情,不解地看了看宜妃,她那是何意?虽然自己刚刚确有此意,可是……
“既然如此,那明日琬鄢丫头与太医一道上老四府上看看,丫头可愿意?”还未来得及细想,康熙已发话询问。
琬鄢又一次受了大家的注目礼,她望向康熙,“皇阿玛有命,琬鄢自当前往,只是琬鄢对药理所懂不多,只怕……”
“丫头的本事,朕是知晓的,白日里皇额娘就对朕夸过你,朕还没来得及奖赏你什么,不如等你将老四治好了,朕一并赏了你。”康熙打断了琬鄢的话,又对那拉氏道,“老四家的,别站着了,坐下吧。记得回头让府里的人上心些,毕竟主子有恙,也是底下人伺候不周所至。顺道替朕带话给老四,让他好生养病,朕准他的假。”
“是,儿媳记下了。”那拉氏恭顺地回了一句,回到座上坐下。面上端着得体的笑容,可是心中却沉了几分。
琬鄢听得康熙的话,也就不再多说,只是经此一事,再无胃口,欣赏了一番歌舞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宴席。
出了乾清宫的门,凝胭已等候在宫门处。提着宫灯,见到出来的琬鄢,赶忙迎了上去,“格格……”
“凝胭姐,我有些累了,今晚就住宫里不回去了。”
凝胭没有多话,轻轻应了一声,就在前头替她引路。
等她们到达琬苑时,琬鄢不禁一愣,自回京后虽多次进宫,却没来过这处被康熙重新命名的殿宇。虽然她那次说过不必重新修缮,可是康熙还是为她将涵溪阁重新修缮一新,原来“涵溪阁”的匾额也已换成了他亲笔所题的“琬苑”。
临近门前,却有些近宫情怯,此间因由,自然是怕触景生情……
门外守候的小策子与小福子在见到琬鄢到来时,急忙上前一迎,“琬鄢格格吉祥——”
“起来吧,我有阵子没来了,大家可好?”琬鄢收起了感伤的情绪,带起笑意问道。
“好,只是格格不在,大家难免想念格格。”小福子接话,乐呵呵地说。
“就你嘴甜,只怕你是想念我们家格格制的美食吧。”凝胭忍不住打趣他。
“凝姐姐可冤枉死小福子了,我们可是日日盼,月月盼的,都望穿秋水了……”小福子连忙替自己解释着。
“盼的还是我家格格的厨艺。”凝胭捂着嘴“咯咯”笑着,然后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跟你贫了,今晚格格要歇在琬苑,让大家准备一下吧。”
“等等。”琬鄢叫住就要去的小策子,“现下有些晚了,不必惊动大家了,我有些累了,简单梳洗一下就行。”
“格格有所不知,皇上早就差人过来知会过,今晚宫中宴会,格格可能会歇在琬苑,让奴才们随时等候差遣。”小策子挠挠头,说完就进去了。
琬鄢心里思量着康熙的想法,可是怎么也猜不出,最后只得作罢,搭着凝胭的手进去了。
翌日,琬鄢一行人奉命前往四贝勒府。
这一路她都想不明白,康熙为什么突然让她以固伦公主的仪驾出行。从昨晚起她就有太多的疑问了,可是他都没有时间给她询问。
当公主的仪驾在四贝勒府门前停下,琬鄢微整衣饰,深吸口气,在凝胭与佩云的搀扶下出轿。
四府门前早有人等候,不慌不忙地上前行礼,“奴才参见琬鄢格格,格格吉祥。奴才奉命在此恭迎格格,请格格随奴才入府。”
“有劳。”琬鄢点了点头,这一路已经有些过于招摇,现下她只让凝胭、佩云、佩雨随身伺候,其他人都由四府的人安排下去等候,随行的两名太医跟在琬鄢的身后一同前往。
“福晋、侧福晋、几位主子吉祥——”远远而来一帮子人,为首的自然是这府中的女主人那拉氏,陪在她身旁的几位她除了李氏,其她一个都不认识。
四府的下人还有琬鄢身后跟随的人都向那拉氏她们行礼,那拉氏免了礼,笑得端庄,握上琬鄢的手,不待琬鄢开口,就听那拉氏温润的声音,“让妹妹跑这一趟,真是辛苦妹妹了。她们正巧来我院中请安,听闻妹妹到了,都想来见见你,我代自己和她们向妹妹道声谢,爷的病就有劳妹妹了。”
琬鄢觉得通身一冷,被握的手似有千手斤重,她望了望那拉氏身后一众人,接收到李氏那怨怼的目光,心中陡然憋闷口气,抽回手,清丽的脸上笑容依旧,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有多么的勉强,“福晋言重了,这谢琬鄢实不敢担,琬鄢对于药理所懂不及太医,四阿哥的病自然有太医,琬鄢只是从旁协助。这谢福晋还是等太医和琬鄢治愈好了四阿哥再道也不迟。”
“妹妹真是太过谦虚了……”
“现在谁人不知琬鄢格格的‘本事’,以一汉女之身,借着醉言哄得皇上认为义女,封为公主,就连太后及各宫娘娘的心都偏向了你,对你赞誉有加,现下你又想要收谁的心……”
“大胆——”佩云、佩雨肃声上前,佩云立在李氏的面前,大声质问,“你是什么身份,敢如此对格格说话?我们格格贵为固伦公主,按品阶,可是在四阿哥之上,你等见了我家格格都不用行礼的吗?我们格格好脾气不同你们计较,可是府上就是如此没有规矩的吗?”
“福晋,刚刚侧福晋之言若被有心人传道出去,让人如此看待格格,如何看待府上。若是被皇上知晓了,奴婢认为皇上一定不会就此看着格格受委屈的。”佩雨向那拉氏福一福身,不卑不亢地说,“奴婢等无状了,还望福晋恕罪。”
琬鄢被佩云、佩雨的言语给震撼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大声叫好。只是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架势了,这么能独挡一面了?
现下却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看了看有些微愣的那拉氏,还有脸上如调色盘似的李氏和那一众惊恐而不知所措的后宅女子。她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她承认刚刚被李氏的话影响到了,她最后的话分明意有所指。虽然她没有那么做,可却仍似被说中心事一般尴尬。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打破沉静时候,那厢那拉氏已经回过神来,“两位姑娘快别这么说,是她们没有规矩,不知轻重,你们教训的是。”
那拉氏这边对佩云、佩雨说完,就收了笑转向李氏说道,“李氏,还不快向琬鄢格格请罪,身为侧福晋,如此有失身份,妄议妄言,不断漠视府中规矩,来人……”
“福晋——”琬鄢的头有些发疼,她实在不愿待在这里,又想到此行目的,不想把事闹大,所以出声打断了那拉氏的话,“此事请看在琬鄢的面上就此作罢吧,若是将事情闹大了,不知情的还以为琬鄢以势压人,又无理取闹大闹四府了呢。”
“怎……”
“奴才高勿庸给琬鄢格格、福晋及各位主子请安——”高勿庸的身影出现在游廊下,高声请安,所有人的视线目光都集中向了他,只听他续言道,“爷听闻琬鄢格格及太医到了,特差奴才前来相迎。”
那拉氏的目光扫过高勿庸,微微停滞,然后又和颜对琬鄢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就不耽误妹妹了,去吧,别让爷等久了,一切有劳妹妹及两位太医了。”
“恕琬鄢失陪了。”琬鄢说完就搭着凝胭的手,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离开。至于李氏她们,自有那拉氏自己操心。当然凭那拉氏的手段,她想她一定会处理得很好,这一位福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国之母又岂是谁都能为之?
缓缓走在过道上,回想刚刚的情形,一度苦笑。她以为自己将心事藏得很好,可是她却低估了这些人。是了,宫斗、宅斗,这些人经历得还少吗?权力、地位、富贵……是这个世间永恒不变的话题……
等等,她的心事聪明如那拉氏、李氏都察觉出了,那么康熙、静荷姑姑,还有其他人呢?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暗沉了下来,两世为人,她还是不及他们的……
这不禁让她联想到昨晚及今早的一切不寻常,这其中又掺杂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