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存在，由我来定义》风桐

4、午夜舞曲

　　午夜时分，一只黑猫叼着一个音乐盒，在居民楼的阳台间窜跳。最后停在了一个阳台边，从防护栏的缝隙中钻了进去。进入房间，跳上床，将音乐盒放在正在酣睡的少女的枕边。然后，一猫爪子敲在了少女头上。
　　“痛痛……”
　　“兰，你准备装睡到什么时候？”
　　“啊！猫咪开口说话了！”
　　又一猫爪子敲在了她的头上。
　　少女捂着头，假装无辜地说：“人家只是想试一下少女尖叫的感觉嘛。”
　　“别玩了，兰。”猫咪语气严肃地说。
　　少女刚准备拿小梳妆镜的手放了下来，嘟着嘴，不情愿地说：“是——叔叔。”
　　猫咪叹了口气，想继续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忽然想起了那个音乐盒，便用爪子拨开了它的盖子，清脆的声音立刻从中传出，在悄无声息的午夜，显得十分，干净。
　　“送给你的礼物，兰。我听说这是你生前最爱的舞曲，用它来庆祝你的重生，再合适不过了。”
　　猫咪本想因此能博得赞赏，可少女却立刻沉浸在音乐中，微闭着眼，轻轻附和着曲子，完全没有理会它的意思。
　　“这家伙真的行吗？”虽然兰是它的亲侄子，不过贵为一堂之主，很少与它有接触，所以对于兰真正的能力，也只是道听途说，难辨真伪。不过，现在看来果然是徒有虚名吧。
　　音乐在此时突然断了。
　　“诶？这么快就完了，明明刚刚上紧了发条的啊，怎么……”猫咪朝音乐盒望去，突然心凉了一截。少女的手正放在音乐盒的盖子上，是她自己停止了音乐！
　　“你在担心什么呢，叔叔。”一个温柔的声音问。
　　猫咪抬起头，恰好与她四目相对，那种能刺穿黑夜眼神，绝对是正在宣判着它的死亡。
　　“饶……饶了我吧。”完全是出于本能，猫咪伏下颤抖的身子，低头求饶。
　　“所以说嘛，你到底在瞎担心什么？”那声音依然温柔。
　　“我绝无怀疑您能力的意思，只是您选的这个容器，体态娇小柔弱，恐怕承受不起您的过人能力。”
　　“骗人！”少女突然尖叫一声。
　　“没没没……有。”
　　“怎……怎么办？我忘了这一点了！”少女突然抱头，神色紧张。
　　“啊？”猫咪着实地愣住了。
　　“没有肌肉，没有身高，没有体重……啊！完了完了完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杀手也会抓狂？我只是只猫，不要考验我的智商啊！不过，现在还轮不到猫咪抓狂，刚才那眼神，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别着急，”猫咪强挤出微笑，“明天再去挑个合适的寄主。”
　　“蠢猫！你不知道换一次寄主对我的灵魂伤害有多大吗？”
　　“你不是刚刚换过吗？”猫咪实在难忍蠢猫这个称呼，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少女突然沉默了，抱膝而坐，将头埋在膝上。银白的月光披在她单薄的身上，冷冷的。一瞬间，猫咪仿佛看见了他的灵魂，感觉，很孤独。就算是冷血的杀手，也有这样悲伤的一面。
　　“今晚在彼岸西岸，你去接我了吧。”少女突然说，但没有抬起头。
　　猫咪大概也猜到那份孤独的由来，温顺地靠在了她的身边，答道：
　　“去了。当年我的亡魂有幸遇到彼岸花神，才得以化身为猫，尚存在世上。这次你的灵魂要重返于世，就是他通知我的。至于堂内的其他弟兄，是因为不知情，所以才没有来。其实大家都十分怀念你，你的位置，三年了，一直空着，无人去争抢。”
　　“可是！”少女突然抬起头，伤心地说：“这三年来，去彼岸西岸祭拜我的只有两个生物。”
　　“两个生物！”
　　“一只是猫，一个是人。”
　　“好好，我确实是去祭拜过你两次，那是因为我们是叔侄。但，你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只是个做了错事，内心不安的小鬼罢了。”
　　“你是说，你的死，是因为有人背叛？背叛者因为良心不安，所以才会去祭拜你。”
　　“好聪明的猫！”少女兴奋地在猫脑袋上重重地连敲了两下，刚才的伤心不知道跑哪去了。猫咪捂着头，有些眩晕。
　　“这个是报复。”少女笑着说。
　　“你该报复的，是那个人，不是我！”
　　“那个人？呵呵，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现在这个身体，你叫我怎么报复？”
　　猫咪再次上下打量了少女瘦弱的身板，有些生气地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要那男孩身体的全部支配权，而选择与这个女孩平分生命。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是被逼无奈啊，叔叔。那个男孩，其实，根本就没有接受我。”
　　“啊？”
　　“当我说让他活下去的唯一条件是接受我的灵魂时，他果断拒绝了。他的灵魂，只为那个人存在，我根本没资格介入。”
　　“那你还强行控制他，搞不好会魂飞魄散的，兰！你怎么这么冒险，还好那个女孩没看出来你在骗她，主动提出让你附在她的身上，要不然你就危险了。”
　　“不，那个女孩看出来了我在说谎。还记得我说她洞察力强吗？那是真话。我极力表现得能自如控制那个身体，不过还是露出了点细微的破绽，她应该察觉到了。甚至故意不闪躲，让我轻松掐住她的脖子。”
　　“按你的意思，她早就看出来你是在觊觎她的身体，而顺承你的意思，将计就计，陪你演这出戏？”
　　“差不多是这样。她最后大胆提出与我平分生命，而不是将生命全部交给我，表面上是让我做出让步，实际上是想提醒我，做出让步的是她。”
　　“等等……这只是你的个人猜测罢了，很有可能是你想多了。就算是为了报答那个男孩的救命之恩，但也没必要牺牲自己啊。既然她已经知道那男孩没有把支配权交给你，你只是在强行占用他的身体，大可等你受不了乖乖出来。”
　　“正如你所说，我是在猜测。她也一样啊，只是在猜测。只不过，我敢拿我的生命做赌注，她绝对不敢拿那个男孩的生命做赌注。那个男孩对她来说，似乎非常重要。”
　　“这样说来也是这样，要不是那个男孩出手相救，她已经跳崖自杀了。”
　　“哦？自杀？那还真是有趣。”
　　“总觉得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啊。区区一个小女孩，居然考虑这么周密。”
　　“区区小女孩？”少女若有所思，“如果她根本不在乎她自己的生命，我的存在又是个威胁，那么干脆把威胁拉向她自己，然后，一起毁灭。这样就算是她赢吗？”
　　“这可不是游戏啊，兰！不行！不换寄主不行。”猫咪急了。
　　“放心吧，叔叔。这场游戏的规则是我定的，赢得人肯定是我。”少女将心急如焚的猫咪抱在怀里，安慰它，让它平静下来。许久，嘴角又划出了那道诡异的微笑。
　　平分生命？你知道怎么平分吗？甄知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