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十年》十二恨

36、第二十三章 一废（中）

　　我终于还是坐上了巡塞的马车，除了上次的几个人，老康把十八带去了，还捎上了十四。
　　和前几次一样，大家浩浩荡荡朝着热河进发，我这次选择了和十五十六十七十八一辆马车，经过上次和老康的谈话我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状态，只是把难过留在了心里。以至于有人问起我前段日子为什么不寻常，我说我想走一下深沉路线，可是没怎么成功，愣是把别人弄的莫名其妙，看来我的抽风的形象果然深入人心。
　　在马车里我和小狼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有时哼几首儿童歌曲，他们学的很快，基本听我哼几遍就都能唱了，然后就我们这辆车和整个郑重的仪仗极不协调的充满了狼吼，最后不知道是谁打的小报告，说我们这有乐子，老康一句话就把我们一坨人都招龙撵里凉快去了。
　　我和龙撵极不对盘，每次都是不欢而散的，我估摸着是龙气太大压着我的虫气了。
　　“朕听说你们在唱歌？”听谁说的，我不灭了他。
　　“几位阿哥唱的，和奴婢没什么关系。”我不要变白唱的，誓死不要。
　　“都唱什么了？”老康貌似很有兴趣的样子。
　　“小毛驴。”我倒，我教了那么多非要挑这首这么不应景的说么。
　　“唱来听听。”日月无光，顿时日月无光起来。
　　“我有一头小毛驴却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摔了我一身泥。”他们每唱一句我就纠结一分，现在我纠结的都快暴走了。
　　“哈哈……唱的好。”老康乐了，我郁了。
　　“皇阿玛，还有很多呢。”十五猛的爆料。
　　“你给我闭嘴，皇上，奴婢认错。”十五你还嫌我纠结的不够彻底是不是。
　　“你倒说说何罪之有啊？”老康的拖长音真恐怖。
　　“奴婢教了阿哥们这些不入流的小曲。”我真是悔不当初极了。
　　“那你应该教什么啊？”
　　“什么都不教。”对，什么都不教最好了。
　　“朕不怪罪，继续教吧。”这算是啥意思么。
　　“皇阿玛，儿臣再唱给您听啊。”十五等着我回去往死里折腾你。
　　一路上我从《小毛驴》听到了《两只老虎》，中间穿插了《小燕子》《黄鹂鸟》等耳熟能详的儿童歌曲，我突然深深感受到想当年十三被我荼毒时的心情了，简直死的心都有了，回头一定要向他认错。
　　我郁闷的时候人家老康听的倒是津津有味，我不好意思按停止，有时还必须整个重放，或者来个暂停，音控这个职业真不容易做啊。我说这老康自己抽不算，还非要把别人也整抽，这是什么变态心理哦。
　　“皇阿玛，妍竹姐姐还会唱很多呢，您让她唱。”这话谁说的，嫌日子过的太舒坦在讨刺激么，丫的十五我就知道是你，我欠你钱还是怎么的，反我就那么让你爽。
　　“皇上，奴婢会的全交给小阿哥们了，可再不会别的了。”我狠狠瞪着十五，你不早死，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叽。
　　“骗人。”十五想都不想就揭我老底，对我怨恨的目光视还不见。
　　“十五爷真会说笑。”我脸上是笑着的，可声音是咬牙切齿给磨出来的。
　　“丫头，唱首给朕听听。”老康很不厚道的站到十五的阵营里去了，看十五那得瑟样，还敢朝我扮鬼脸，好咧，这仇不报我算是白来清朝一趟了。
　　“皇上，奴婢还真唱不出了。”这要唱也要唱的应景啊，现在我上哪找应景的歌去啊，难不成唱《今天天气好晴朗》，可惜外面阴云密布的，老天爷不配合咱也没办法不是。
　　“妍竹姐姐，你是想抗旨么？”抗旨，十五你真是下手狠呐，知道我最怕的就是抗旨两个字，虽说我不怕死，可我也不爱好自己去找死。
　　“成，奴婢就唱了。”十五你给我记着，只要我不今天死了，你这顿打死活逃不了。
　　我清清嗓子，唱啥还真没想好，啥呢啥呢，有了：
　　“弦已拨乱，弹破广陵散，曾执笔在灯畔，过往不堪。
　　叶空飞扬，无人来吟唱，谁人一拂尘埃，诗卷水中漾。
　　花指尖绕，冷雨又一宵，觉来芳菲已凋，颓败枝梢。
　　墓无碑铭，诗魂谁敢评，才情飘零自在人心。
　　人已逝 ，翩翩然，如鱼饮水冷暖知，诗词千古事，得与失寸心知。
　　情与词，恋与诗，悠悠飘散繁华破，冷雨落尽时无人悲花落。
　　诗已散乱，夜合花谁看，风过凋零花瓣，失色黯然。
　　词已凌乱，一阙昭君怨，上片独存书卷下片已不见。
　　纸已泛黄，笔墨仍惆怅，人间情仇痴狂，谁来吟唱。
　　灯已落尘，深夜早无人，夜读挑灯已是过往。
　　人已逝，翩翩然，如鱼饮水冷暖知，诗词千古事，得与失寸心知。
　　情与词，恋与诗，悠悠飘散繁华破，冷雨落尽时无人悲花落。”
　　“你知道性德？”老康紧皱的眉头告诉我他疑惑了。
　　“皇上是怎么知道的？”老康如果你不是那么了解他，怎么会听的出来。
　　“分明唱的就是他。”老康一抖扇子，自信满满。
　　“是，就是他。”我很喜欢他的诗，觉得他写的诗都很有感觉。
　　“你知道他什么？”老康饶有兴味的看着我。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这句诗出自康熙三十四年，容若去世第十年，他的好友为其所做，其中也道出了容若词的凄婉。
　　“还有呢？”老康貌似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实在太有感觉了。
　　“如若性德还活着，必当引你为知己。”老康激动啊得瑟啊，差点就冲上来给我一个相见恨晚的拥抱了。
　　“容若一生已经有很多知己了，皇上也是其中一个，他的著作被后世争相传诵就是对他的肯定，他的成就应该交给历史去评定，而我希望的只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不要当时只道是寻常。”人生如若永远像初相遇时般美好该有多好，不要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说的好。”老康极度可乐，我真不明白有什么可乐的。
　　在我和老康有一搭没一搭还时常穿插了十五聒噪声音的聊天中终于到了塞上。
　　纵观随行人中最兴奋的要属十八，他第一次来啊，能不得瑟么，相比之下十五十六十七就比较淡定了。
　　“十八你给我回来，以后有你蹦跶的机会。”我不想去拽他，因为我根本拽不到，丫的满营地疯跑呢。
　　“看见了吧，十八弟和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没差。”谁啊这么不和谐的出现了，一回头竟然是十四，我白他一眼，做无声的抗议，这什么意思啊，指桑骂槐呢。我算是总结出了，像十四这样的人你越理他他越得瑟，还不如不理他，还自己和世界一片清静。
　　这次的营帐安排我很满意，我终于脱离了奴才的档次上升到了皇子的档次，我的营帐和十五他们的在一起，我想老康这么安排肯定有深意，为了让我能更近距离的折腾他们。我正在自己的帐子里理东西，小李子在旁边帮忙，他还是摆脱不了集体宿舍的命运，我非常人道的给予他无限的同情。
　　突然外面出现了第一大太监李德全的声音，“皇上有旨。”呀，有旨，有啥旨啊。
　　“奴婢妍竹接旨。”我赶紧出门跪下，连同小李子一起。
　　“请姑姑跟奴才来。”哟，这就是旨意么。我跟着李德全同志穿过了大半个营地来到了马场，这个地我熟啊，我的心肝宝贝乌锥还在里面待着呢。
　　“李总管，李公公，李谙达，请问皇上是什么旨意啊？”这事可要问清楚了，马场这个地方问题要说起来可大可小，小的就是来免费参观，大的整不好就成弼马温了。
　　“皇上赐了一样东西给姑姑。”东西，啥东西啊。
　　“是什么啊？”兴奋，兴奋一下。
　　“它。”李德全的手一指，我顺着看去，呃天，我绝倒。
　　“李公公，皇上就赏我这个？”我实在不能相信在我面前出现的东西。
　　“是的。”李德全还要不遗余力的打击我一次。
　　“那麻烦李公公和皇上说，妍竹谢皇上赏赐。”我欲哭无泪，旁边的小李子忍笑忍的很辛苦。
　　“奴才一定转告皇上。”李德全走了，我立马蹲在地上作无奈状，别怪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姑姑姑姑……”李德全走后小李子立马笑的昏天黑地的。
　　“笑不死你。”我真的一点也不生气，虽然老康送这样东西绝对是嘲笑我的成分在。
　　“你们给我好好看管着，掉了一根毛就是对皇上不敬，知道没？”我丢下一句话就走，我要冷静冷静。
　　一定会有人会问我，老康到底赏了什么，我真的很无奈啊，其实赏的东西它就是一头驴，还是小毛驴，我能不郁闷么，摆明了是老康在讽刺我呢。
　　然后我在回营地的路上，遇到被指点指点已经算是好的了，更夸张的就是喷笑了，其中就包括大狼们和小狼们。
　　“我说你们笑完没啊，不就一头驴么，张果老还骑着它成仙了呢。”丫的，小心笑抽过去。
　　“皇阿玛真绝了，送你一头驴……”十四你真是欠抽。
　　“你可要好好待它啊。”十三你火上浇油的功夫一直很好。
　　“奴婢一定好吃好住的供着它，不让它受一点委屈。”我决定破罐子破摔了，从今个起我就当它宠物养了。
　　自此之后，我对那毛驴好的啊，没事拽着十五十六十七十八给它洗澡陪它遛弯，反正我们集体活动的时候我都带着它，显示我对老康的重视。
　　某一天，十三对我说：“妍儿，一起去跑马吧。”
　　“好啊，小李子去把阿毛牵来，放上鞍和缰绳。”
　　“谁是阿毛啊？”十三和十四都不理解。
　　“阿毛就是皇上赐的驴啊，看来它出现在你们面前的频率有待提高。”都是没记性的人。
　　“这名字还真让人……无话可说。”十三和十四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
　　“十三爷十四爷，你们看啊，它是驴吧，又是毛驴吧，又很小吧，所以合称就是小毛驴，我叫它阿毛多符合客观事实啊。”我没胡编乱造，那是根据事实才取的。
　　“你不会准备骑它去跑马吧？”十三抖的更厉害了。
　　“错，我不是去跑马，我是去溜驴。”我说前半句的时候十三放心了，我说后半句的时候十三崩溃了。
　　“你骑你的，别说是和我们一起的。”十四赶紧上马，你那小伎俩我还不知道。
　　“十四爷，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还准备把我扔大草原上去啊，这个罪名可不轻。”想甩我没门。
　　于是十三十四跑马我溜驴，这情景很诡异，我完全给予了忽略，十三十四就有点不自在了，这丢人丢大发了。我是一点也不在乎，老康赐我驴的时候不就是为了找我乐子么，我就索性往死里给你们看戏。
　　只要我在露天出现旁边肯定有驴的出现，我都把它当狗养了，除了不能把带帐子里，它还真和狗没差。
　　在我和十三十四出去几次后，他们淡定了，阿毛就是走的比较慢，也没有什么和马不同的地方，它也能拉能驮的。
　　我们看星星的时候阿毛在边上吃草，我们讲故事的时候阿毛在边上打盹，我们做游戏的时候阿毛在边上刨蹄子，总之这头驴很人性化，果然是我待久了。
　　有了阿毛之后，最乐的属十八，他比我上心多了，我那是被逼的，他却是真心的。十八会惦记着阿毛有没有吃有没有冻着有没有被马欺负，我说就一头驴还真太当回事了。十八每天都要去看阿毛几次，摸摸它的驴毛，或者和它说会话，他还不让我听，每当那个时候我就和乌锥联络感情，因为我和阿毛好了，乌锥好几天没理我，我好不容易哄回来的，我就不明白了这动物都那么人性化，这人怎么就能心狠手辣呢。